變傻了, 就什麽都不用愁了。

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

像張立波和王強這種只敢向弱者揮刀的畜生，就該餘生都在痛苦的折磨中度過。

“小蘇玉，你能想辦法讓他意識分裂嗎？像是在開放區時那樣, 讓他們真正的意識, 在體內隱藏，但是什麽都做不了。意識與身體分離。”

雲蘇之前聽那些隊員說, 哪怕夢魘結束，在夢魘中造成的傷害都是不可逆的。

如果能讓他們在夢魘中有了特殊的病癥，那麽哪怕到外面也沒辦法被治療。

“我試試看。”

小蘇玉深吸了一口氣, 閉上眼睛嘗試。

利用自己的力量，親手報覆傷害自己的人。讓他們遭受比自己強烈百倍千百的痛楚。

如果不是雲蘇, 她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之前的夢魘與其說是折磨別人, 更像是停不下來的自我折磨。

張立波和李紅，只能感受到, 意識在一點點從自己的身體裏剝離，自己像是局外人一樣看著周遭的一切, 但是什麽都做不到。

他們曾經安慰病人時的那句不走心的話, “我理解你的感受。”現在成了現實。

直到此時此刻，才知道在書上學到的那些冷冰冰的病癥名詞，是何種感受。

張立波能感受到電鉆在他的腦側開孔的疼痛, 能感受到只在書上看到的‘腦白質切斷器’，在他腦子裏攪動，攪壞他的前額葉。

他能感受到自己癡傻流涎, 能從雲蘇反光的鏡片上看到自己癡傻的目光。

他在自己身體內, 腦海深處瘋狂怒吼, 卻只能通過鏡片看到自己在傻笑。

再沒有人能聽到他了。

一旁沒被做手術的李紅也是一樣，變成了她一向瞧不起——麻木的行屍走肉。

真實的自我意識被牢牢鎖死在意識最深處, 除了在意識深處無能狂怒，除了痛苦什麽都做不到。

因為疼痛昏迷過去的王強也是一樣。

等待他們的是痛苦又漫長的一生。

小蘇玉的舅舅舅媽直到這時候，才第一次感受到後悔。

不是因為侄女受到傷害，而是因為自己的寶貝親生兒子，受到了無法逆轉的傷害。

如果早一點讓兒子認罪伏法，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了。

他們兩個這樣想著。

他們兩個已經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丁仁術和張婭無比後悔自己這樣對待病人。

之前一直鄙夷蘇玉的張婭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我給你跪下行嗎？別傷害我！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了！我真的錯了。”

張婭對著小蘇玉不停磕頭賠罪，咚咚地響，磕到額頭紅腫。

雲蘇撇了撇嘴說：“能感受到自己做錯事的人，根本就做不出來這種事。”

那些肆意傷害別人的人，根本就不會真的感覺自己做出了什麽。

有是非觀、知錯知悔的人，壓根就不會做出對別人造成嚴重的傷害。

因為正常人，知道將心比心。

對別人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還是長期、多次反覆傷害。

這樣的人說後悔？

無非是刀快要落到自己脖子上，害怕罷了。

小蘇玉看著她這幅懦弱求饒的樣子，搖了搖頭。

之前胖揍她一頓，自己已經消氣了。張婭的傷害，她是可以反抗的，是當時的自己，太懦弱了。

她要以此為戒，牢牢記住，不再容忍任何人，對自己的任何傷害。

學會反抗，像雲蘇姐姐一樣。

互相憎恨的蘇斌和王秀潔還在互相咒罵。

蘇斌的手中沒有電擊按鈕，只能被動一直挨電。

王秀潔這輩子都沒這麽痛快過，她曾經日日夜夜想著如何報覆這個該死的男人，如今有了機會，按鈕都快被她按爆了。

“你想怎麽處理他們？”

小蘇玉眼神覆雜地打量自己的父母，然後問自己的母親。

“你抱怨過無數次，你說他在結婚前就對你不好，那為什麽要結婚，為什麽要生下我。”

王秀潔被自己哥嫂侄子，電過好多輪，精神和身體都很虛弱，她的目光飄得很遠，開始回憶過去。

“我那時……天真地以為他會改。我想著我們在一起那麽久，我付出那麽多，他會變好的。我真的太天真了。”

王秀潔自嘲一笑，“他其實沒對我付出過什麽，是我舍不得沈沒成本。之後在一起越久，沈沒成本越大。最後的最後還是他出軌拋棄了我，真諷刺啊。”

“我呢。你又在一直說你自己，我呢！？”

王秀潔看向自己的小女兒，目光中隱約有一絲絲愧疚。

“因為他不負責，所以我帶著你。我生下你，怎麽會對你沒有感情。只是一個人帶孩子，真的太難了。後來……後來……”

“後來什麽！”

“你生病，消磨了我所有的精力、耐心，還有為數不多的愛。我也想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承認，是我自私，不夠愛你。但是沒有人有資格要求母親必須犧牲，必須偉大啊！我也要有我自己的生活！”

雲蘇一巴掌拍上她的嘴，發出一聲脆響，捂住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閉上你的狗嘴吧！沒能力照顧好孩子就別生啊！生孩子是他媽讓一條生命從無到有的誕生。不能讓她自在生活，就把她生出來，這就是自私，不接受反駁。”

“再說，你連最最基本的保護都沒做到，哪有什麽資格談犧牲。”

雲蘇拉過情緒失控的小蘇玉抱在懷裏，“別理她的狗叫。你怎麽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選擇怎樣的生活，你已經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了。不要怕。”

這麽多人，只有小蘇玉的媽媽，能讓她情緒特別失控。

她曾經是真的很愛自己媽媽，才會這樣因為媽媽的話失控。

情緒平穩下來的小蘇玉冷漠地說：“既然他們這麽恨對方，就讓他們永遠在一起吧。”

小蘇玉話音剛落，蘇斌和王秀潔的束縛帶被解開，兩人被夢造人按到一張病床上，肉眼可見，兩人身體慢慢相連，長到了一起。

就連雲蘇都被這神乎其技震得回不過神。

這種能力……

在夢魘中的夢核，簡直和神沒有區別。

怪不得聯邦政府和政府一直想要蘇玉。

小蘇玉的父母歪著頭，大腦相連，長到了一起。身體也一樣，兩人各自少了一個胳膊，胸腔長到了一起，四條腿沒變，徹底變成了連體嬰兒。

“我已經說了好幾遍了，但是我還想再說一遍，你這孩子是真的有創意！”

讓兩個互相憎恨的人，餘生只能和對方相連，日日夜夜相處在一起，每分每秒都不分開。

這簡直比酷刑還要折磨人。

“又有人進來了。”

小蘇玉突然擡起頭對雲蘇說。

“多少人？”

“一個人。”

“一個人？”

雲蘇神色凝重，在發生了那麽多事後，為什麽外面現在會只派一個人進來。

“你留在這裏別出去，我去看看。”

她將手中的電擊器遞給小蘇玉，“你把他們全都綁起來，沒事兒就在這兒電他們玩，把這裏封死，無論是誰來都不要開門。”

小蘇玉倔強地搖頭，“我現在誰都不怕！”

雲蘇看得好笑，摸了摸她的頭，“姐姐再教你一件事，事態不明朗的時候，一定要隱藏好自己。”

“聽話，老實在這裏呆著，你在這裏藏著一樣能夠幫到我。”

雲蘇走出停屍間時，在停屍間外面豎起一道墻，將停屍間和周圍的墻壁融合到一起，看起來像是沒有房間一樣。

墻壁裏時不時發出電擊和慘叫聲。

雲蘇敲了敲墻，對裏面的小蘇玉喊：“註意隔音，把他們嘴都封上再電。”

等裏面的聲音消失，雲蘇離開停屍間，重新回到封閉區。

封閉區內，煙霧繚繞。

雲蘇卻沒有暈倒。

她想應該是小蘇玉對這迷霧的新設定，對她免疫。

被綁住的聯邦隊員，和與聯邦關系緊密的私人勢力隊員，被那不知名人士解綁。

那不知名人士，帶著自備的氧氣瓶，氧氣罩將整個面部遮擋得嚴嚴實實，看不太清臉。

雲蘇看見他時，他正逐個往那些隊員臉上套面罩。

他手中的武器，看著像是一把槍，卻發出與子彈不一樣的能量，一槍就能打穿一串夢造人。

被套上面罩的隊員，很快就清醒過來，加入戰鬥。

外面的人，不可能這麽快就做出迷霧的解藥。她想這應該是這個不知名人士，在夢魘中針對迷霧，剛顯化出來的東西。

能顯化出這種東西，數量還這麽多。

這個人，跟之前那些隊員，哪怕是隊長，絕對不是同一個級別的。

雲蘇對他的警惕拉到了頂峰。

那人看到雲蘇後，開口問道：“夢核在哪裏。”

“關你屁事。”

那人聽到後，並沒有什麽反應，直接將雲蘇無視掉，吩咐其他解綁的聯邦隊員。

“一層一層排查，要活的。”

上面有命令，不許他傷害雲蘇。

那他只能無視。

【那是……這雙眼睛！我沒看錯吧！！！】

【喬井天，聯邦排名前二十的人！我的天！聯邦派出殺手鐧了嗎。】

【這個夢魘何德何能派出喬隊。】

【game over了，不用看了，這個夢魘在喬隊出動的這一刻已經結束了。】

迷霧沒有效果後，慢慢消散。

雲蘇把丁彥弄醒，解開他的束縛帶問：“那人誰啊？”

丁彥見到那人後，臉色不太好看，低聲提醒：“喬井天，顯化能力非常強，他——曾經是一個夢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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