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好看。”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伸出蒼老的手，輕輕在趙凝雪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漂亮不？”得到祖母的誇讚，趙凝雪心裏美滋滋的。

“漂亮，凝雪丫頭最漂亮了。”趙老夫人毫不吝嗇的繼續誇。

看著祖孫倆和樂融融的畫面，初雪不禁想到自己的奶奶在過世前，也是如此和藹可親，對她寵溺有加。

“長郡主。”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打斷了初雪的思緒，她本能地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嬤嬤打扮的婦人站在她身後，滿臉笑意，手裏端著托盤，托盤裏放著幾樣小點心。

“長郡主，你可來看老夫人了。”嬤嬤自顧自的說道：“得知長郡主你扭傷了腳，老夫人就一直擔心，時常在菩薩面前求菩薩保佑長郡主，對了長郡主，你扭傷的腳好了嗎？”

“已經好了。”初雪微笑著回答。“謝謝嬤嬤關心。”

嬤嬤錯愕了一下，隨即說道：“長郡主別跟老奴這般客氣，走吧，咱們進去，老夫人可想長郡主了，見到長郡主腳好了，來陪她，一定會高興的合不攏嘴。”

“好的。”初雪跟在嬤嬤身後，小聲的問跟在自己身邊的軟玉。“這嬤嬤是誰？”

“姜嬤嬤。”軟玉覆在初雪耳邊道：“姜嬤嬤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對老夫人甚是忠心，除了老夫人的話，誰的話也不聽，即便是王爺和王妃，都要給姜嬤嬤一些薄面。”

三人走進偏廳，姜嬤嬤走到老夫人面前，把點心一一擺上小桌子，趙凝雪誇張的瞪大眼睛，忙不失的伸手拿了一塊，吃起來。“好吃，好吃。”

“沒人跟你搶，慢點兒吃。”趙老夫人搖頭失笑。

“嫡郡主要是喜歡，老奴再去給你做，讓你帶回西苑吃可好？”姜嬤嬤倒了杯茶放趙凝雪面前，見趙凝雪點頭，姜嬤嬤轉頭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長郡主來看您了。”

一聽初雪來了，趙凝雪一口糕點含在嘴裏，臉色非常難堪，趙老夫人卻是一臉欣喜。

“初雪來了，快叫她進來。”老夫人催促姜嬤嬤。“小姜，你還楞著著什麽，快去把我的初雪給帶進來。”

你的初雪，趙凝雪憤恨地嚼著嘴裏的糕點。

“奴婢已經把長郡主帶進來了。”說著，姜嬤嬤朝初雪站立的地方一指。

見趙老夫人朝自己看來，初雪心中不免有些緊張，規規矩矩的走過去盈盈福了福身。“祖母好，初雪不孝，祖母生病期間初雪在養傷，現在才來看祖母，請祖母原諒。”

“不怪你，不怪你。”趙老夫人慈愛的笑著，招手讓初雪到她身邊去。“快過來讓祖母好好看看你，半年沒見了，祖母可想你了。”

趙老夫人看著一身白衣裙的初雪，滿意地直點頭，她就說嘛，還是初雪穿白色衣裙好看，白衣勝雪，膚若凝脂，說的就是此時的初雪。今天的她，比起以往還多了一份清雅靈秀之氣，完全看不出，她前不久才被露雪搶了婚配對象落寞樣。

轉念一想，初雪心裏的人是瑉兒，不用嫁給裴境澤，高興還來不及，哪會落寞，想到在江南，接到兒子傳去消息說要把初雪嫁給裴境澤，還已經和裴王爺談好了，她氣的直罵兒子糊塗。

初雪心裏的人是瑉兒，讓初雪嫁裴境澤算什麽事兒，要不是在身邊的女兒告訴她，初雪絕對不會嫁裴境澤，她一定急的丟下皇太後，自己先回來把兒子打一頓，再阻止兩府的聯姻。

“初雪也想祖母。”乖巧的走到趙老夫人面前，初雪半跪在坐墊上，讓趙老夫人能不費力的看到自己。

一臉慈祥的老人，眼裏滿是溺愛，是記憶中奶奶的樣子，初雪的心為之一動，心想，自己過早的失去了奶奶，不妨就把這趙老夫人當成自己的奶奶，反正，她接受了趙初雪的身體，也接受了母親寧側妃，再接受一位慈祥的奶奶，不吃虧。

“瘦了。”仔細打量後，趙老夫人下結論，心中對初雪的憐惜又多了一分，差點嫁給裴境澤的那些天，把她嚇壞了吧！

王妃張氏，精於算計從未讓她滿意過，這次，不管張氏讓露雪取代初雪嫁入裴王府的目的是什麽，把初雪留了下來，她很滿意。

“可能是扭傷腳的緣故。”初雪找了個充分的借口。

“你呀！多大的人了，怎麽那樣不小心呢？”枯瘦蒼老的手指在初雪額頭點了一下，看似責備，趙老夫人語氣裏卻透著寵溺，轉頭對姜嬤嬤道：“小姜，去把我從江南帶回來的何首烏給初雪補補身子。”

“祖母。”受寵若驚的初雪跟忙阻止。“祖母的心意初雪明白，但名貴的藥材還是祖母留著好，初雪年輕，多吃些食物就能胖起來了，再吃那麽名貴的藥材補身子，只怕過段時間，祖母您見到初雪，就要說初雪太胖了。”

打趣的說著俏皮話，初雪只為推掉那補身體的何首烏，她對何首烏的認知很淺，只知道是中藥，具體作用是什麽，她壓根不知道，才不想亂補一通。

“祖母，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呀！”隨手丟下擦手的布巾，趙凝雪將身體靠到老夫人的左手邊，意思是，見者有份兒，您賞了初雪，不能忘了我。

趙老夫人一頓，滿是皺褶的臉上慈祥的笑容不減。“你這丫頭，有你母親照顧你，還能缺什麽，跟初雪掙個什麽勁兒。”

“跟長姐掙，凝雪才不敢呢，母妃會罵我的，我母妃對府裏的每個人都很照顧，反而對我和哥哥嚴厲，尤其是初雪扭傷腳的日子裏，母妃可照顧她了，不但親自派人請來大夫，還往宜雪閣送了很多好藥材呢。”趙凝雪撅著嘴抱怨。“我都要懷疑，初雪才是母妃的親生女兒了。”

“凈瞎說，你可是你母妃的寶貝女兒，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跟顆金蛋似得寶貝著，哪兒舍得罵你。”趙老夫人不信趙凝雪的話，以前她在府裏，王妃對初雪母女不好，她可是看在眼裏，只有她那個傻兒子被蒙在鼓裏。

誰不知道，王妃張氏對自己的一雙兒女百般縱容，嚴厲，虧她說得出口。

“祖母您別不信呀！”趙凝雪急了，找初雪作證。“長姐，你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母妃是不是對你比對我這個親生女兒還好。”

“是。”初雪從善如流，心說，對我好那是有目的的。

趙老夫人訝異地看著初雪，從進門，她臉上就掛著淺淺的笑意，對自己也是恭敬有禮，說話更是滴水不漏，沈穩內斂的讓她有些不認識她了。

容貌是她熟悉的初雪，可性子，性子好似換了個人。

初雪雖然不如外界傳言那般癡傻，甚至可以說聰慧過人，可她高傲強勢，不服輸，尤其是在凝雪面前，絕不認輸，兩人較起勁兒來，可是誰也不讓誰，可如今的初雪，一點也沒有那種高傲和強勢，反而給人一種淡然沈靜的感覺。

是因為那次落水嗎？因為死過一次，讓初雪的性子變了那麽多。

感受到趙老夫人探索的眸光，初雪不動聲色，假裝沒發現，乖巧的垂眸看著自己鞋子上繡的花紋。

趙老夫人眸光落到姜嬤嬤身上，見她眼裏也有著與自己相同的疑惑，心下便有了決定，她一定要弄清楚，初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了，好了，別找初雪作證了，祖母信你便是。”趙老夫人笑著問：“說吧，你想要什麽？”

“我就知道祖母對我最好了。”目的達到，趙凝雪笑的像朵花似得。“祖母，您剛剛說凝雪的裙子很好看的，對嗎？”

“對！”趙老夫人點頭承認。“我說過。”

“可是，可是……”趙凝雪咬著唇，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樣子。

“可是什麽？”趙老夫人不恥下問。

初雪擡眸看了趙凝雪一眼，對她的伎倆了然於心，不過，向來喜歡黃色和綠色的嫡郡主，今天卻穿了白色衣裙，還巧合地與自己的衣裳相近，倒是讓她意外了。

“可是人家都沒有首飾來搭配這件新裙子，祖母，您可要幫幫凝雪。”趙凝雪撒嬌的望著自己的祖母，嬌艷欲滴的容顏，配上可憐兮兮的表情，讓人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如何幫？”趙老夫人很上道的問。

“長姐有一家店，叫今鳳裳，裏面賣的都是女兒家的用品。”說著向初雪投去得意的一瞥，趙凝雪再接再厲。“祖母，您讓長姐帶凝雪到今鳳裳裏挑幾樣小飾品，可好？”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初雪唇角微微勾起，由於低著頭，沒人看見她唇邊似有似無的笑意。

“初雪開了家店？”趙老夫人看向初雪，初雪的聰慧她是知道的，所以沒有多少訝異。

“是的祖母。”初雪恭敬的點頭，從趙老夫人沒有一點訝異的表情上看，她猜到，趙初雪不是真癡傻的事情，趙老夫人是知道的。

“賺錢了嗎？”不問為什麽開店，直接問賺錢了嗎，這就是趙老夫人的過人之處。

掙皇位需要錢的地方很多，初雪能賺足當然好了。

“小賺了一筆，前不久太子殿下設宴，初雪被請了去，那筆錢已經由太子殿下征去用了，不過，凝雪妹妹想要今鳳裳裏的小飾品，初雪還是拿的出來的，回去後就吩咐溫香帶凝雪妹妹去店裏取，初雪腳傷還未痊愈，就不陪凝雪妹妹走一趟了。”初雪一番話說的誠懇，語氣不卑不亢。

她決定把趙老夫人當自己奶奶看待，當然有問必答，實話實說。

“看看光顧著說話，茶都涼了。”趙老夫人不再追問，吩咐姜嬤嬤去換來熱茶，招呼著兩個孫女吃點心，祖孫三人有說有笑，吃的好不開心。

經過相處，初雪看到了趙凝雪的另一面，沒有尖酸刻薄，沒有爭強好勝，只為討老人家歡心，她不禁說話討喜，舞蹈優美，還拉著趙老夫人撒嬌，纏著趙老夫人給她講下江南半年的趣事。

初雪昨晚沒睡好，犯困的直打瞌睡，見趙老夫人口若懸河的講述在江南的經歷，興致高昂的給讓人不忍心打擾，看了趙凝雪一眼，見她也在打瞌睡，顯然，又是一個晚上沒睡好的。

難得趙凝雪如此安分，初雪也不好說離開，於是，故事從上午講到下午，不知不覺，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傍晚的時候，趙王派人來叫初雪和凝雪去前廳用膳，被老夫人擋了回去，說初雪和凝雪要陪她老人家用膳，叫他們自己吃，還派人分別到宜雪閣和西苑去知會，說兩個丫頭今晚可能不回宜雪閣了。

吃過晚膳，接著講趣聞，聽的人和講的人都累了，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不經熬夜，將了一會兒就犯困了，這才放兩個孫女回去。

房間裏沒有點油燈，唯一的照明光亮來自內室，梳妝鏡旁邊夜明珠發出的，哈欠連連的初雪推開房門走入，懶得關門，直接朝內室裏她那張舒服的秀床而去。

朦朧的光亮下，一只手伸出，捂住初雪的口鼻，初雪渾身一震，忘了掙紮。

“別出聲。”低沈的聲音命令道。

這聲音好熟，初雪僵硬地偏過頭，朦朧中她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赫連彧壓低了聲音道：“我現在放開你，但你必須保證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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