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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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瑜從戶部回來，如往常一般回到徐氏處用飯。
年節過後，穆青瑜便請了先生回府中教穆淩楊讀書，偶爾哪日晚膳過後，便抽問穆淩楊的學習情況，今日也是如此，便在徐氏處留得久了些。
他正聽穆淩楊背《論語》其中一篇時，院外忽而傳來吵鬧的雜聲，聲音有些耳熟，至於內容卻聽不真切。
徐氏本在一旁坐著，忙站起身道，“院裏丫鬟不懂事鬧將起來，打擾了三爺，三爺稍待，我去去就回。”
穆青瑜本來不喜理會這些事，點點頭方才由徐氏去，然腦中忽而有什麽一閃而過，徐氏方出屋門，他便站起身，囑咐了穆淩楊幾句，急忙挑簾出門。
臨走到院門口時，因夜色晦暗，看不真切，只瞧見兩名丫鬟用力抱住一名丫鬟的手臂，被制住的丫鬟空有一身蠻力，卻無法脫得桎梏。
他冷著臉上前，喝道，“住手。”
幾人均一楞，徐氏的肩脊一僵，緩緩轉過身，扯出一絲笑，“三爺怎麽出來了？”
穆青瑜瞥了她一眼，再看那兩個低頭覆手並排的丫鬟，在她們兩人中間，站著一個張口欲言的人，“辛桃，什麽事？”
自慕晚被老夫人罰進祠堂之後，辛桃本來打算等穆青瑜從戶部回來，請穆青瑜到老夫人那裏求情來著，可徐氏卻令丫鬟一步不離的看著她，她好不容易瞅了個空隙到南院來了。
若是穆青瑜方才不出來的話，辛桃還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姑娘被老夫人罰跪祠堂，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辛桃長話短說。
穆青瑜一聽便急了，顧不得找徐氏的麻煩，匆匆下了臺階，同辛桃邊走邊說，一起往正院行去，待到了正院，事情的來龍去脈便也清晰了。
穆老夫人年紀大了，晚膳用得多些胃便有些不舒服，索性由郭嬤嬤陪著，在院裏溜達。
“你是說，你讓人給五丫頭燒了一壺熱茶？”穆老夫人聽了郭嬤嬤的話，收住了腳。
郭嬤嬤點頭道，“五姑娘身子弱，跪上一夜怕是會生事，有一壺熱茶暖暖身子也好。”
“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
“四十五年。”
穆老夫人嘆了嘆氣，“這麽多年你跟在我身邊，從未偏袒過誰，為何今時今日，竟也不顧我的吩咐，暗自行動了。你是不是也覺得，府裏的姑娘們，五丫頭最為聰明，賣個好給她也不虧？”
“老奴不敢。”郭嬤嬤頷首，“老奴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老夫人。”
“哦？此話怎講？”聽郭嬤嬤這麽說，穆老夫人卻是好奇了。
“府上幾位爺屬三爺官職最高，且三爺年輕，於官途之上自有晉升空間，自老太爺走後便由三爺光耀門楣，五姑娘最受三爺疼寵，若是五姑娘罰跪祠堂出了事，三爺恐怕會與老夫人離心啊！”
“哼，老三十幾年前便與我離心了，我還怕什麽？我也是一只腳邁進黃土地的人，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能管他們什麽？五丫頭聰明是聰明，但常年在外不受管教戾氣過重，總要磨一磨她的戾氣才是。”說起這些，穆老夫人便又想起十三年前的糟心事。
郭嬤嬤閉口不再說話，她跟在穆老夫人身邊多年，自是知道穆老夫人是口是心非的主，雖是說著兒孫自有兒孫福，其實掌控欲極強，就算終有埋入黃土地的一天，在此之前，手中的棋子都必要按照她規定的走才是。
有些話說了也是白說，忠言逆耳這種行為，郭嬤嬤已有很多年不做了。
院門口閃出一個人影，穆老夫人的眼睛雖花，但看其身影以及走路的勁頭，便知這是方才出現在她口中的人，這麽晚過來，為了誰已是人盡皆知。
“母親。”穆青瑜雖是氣急，但好在禮數還算周全。
“這麽晚，你怎麽過來了？”穆老夫人明知故問，面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事關慕晚的事，穆青瑜哪裏沈得住氣，虛與委蛇自然也就免了，“聽說母親將阿晚關進祠堂了？”
“嗯，五丫頭犯了錯，自然該罰一罰。”
“母親這麽說，那阿晚犯了什麽錯？”其中緣由穆青瑜已從辛桃口中聽了個大概，就是篤定慕晚沒犯錯，才這般有底氣的過來討問。
“身為女子，成天不著家，還與外男私會，難道不是錯麽？”穆老夫人聽穆青瑜這語氣心中便窩火至極。
穆青瑜據理力爭，“阿晚年紀尚輕，正是愛玩的時候，況且每次岀府都征求徐氏的意見，並非擅自岀府。至於與外男私會，更是無稽之談，當時狀況如何，柏哥兒的話母親不會不信吧！”
“若不是你慣著她，徐氏哪會冒著被你責怪的風險去駁了她的請？你瞧瞧京都之中哪個大家閨秀像她一樣來去自由？哪個不是恪守禮制守在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穆老夫人顯然真得動了氣，若非是郭嬤嬤扶著，怕是要站不穩。
穆青瑜哼了一聲，“冒著被我責怪的風險？她冒著被我責怪的風險辦的事多的去了，她要是怕被我責怪，當初就不該入府上聽從母親您的指派。”
說來說去，還是繞到了陳年舊事上。
這件事歸根究底還是穆老夫人一手造成的，可穆老夫人自始至終認為她是為穆青瑜好，她知道穆青瑜針對此事埋怨她，可當面說出來，到底傷了他們的母子情分。
“你要是娶了那娼婦，你的官途早就斷了，還能在此處頤指氣使麽？”穆老夫人氣急，便有些口不擇言。
穆青瑜當即面色一黑，“兒子說過許多次，阿姝她不是娼婦。”
“她不是娼婦能教出這麽個女兒？”穆老夫人平日裏覺得慕晚聰明，有旁人來告她狀時她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此刻顯然氣暈了頭，對她曾經看好的人也這般詆毀。
穆青瑜倒是冷靜下來，只對穆老夫人道，“既然母親如此不齒阿晚，便不要再幹涉阿晚的所作所為了，阿晚既是我的女兒，只聽我一人話便好。”
“你，你敢！”穆老夫人微一趔趄，好在由郭嬤嬤扶著。
穆青瑜斂目，“今日母親罰了阿晚，我便賣給母親一個面子，等明日一早，我將阿晚從祠堂接出來，便不勞母親關心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
穆老夫人痛心疾首地看著離開的人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麽多年她為了這個家做了這麽多，可誰知到最後，卻落得了個母子離心的下場，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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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過後，穆青瑜便請了先生回府中教穆淩楊讀書，偶爾哪日晚膳過後，便抽問穆淩楊的學習情況，今日也是如此，便在徐氏處留得久了些。
他正聽穆淩楊背《論語》其中一篇時，院外忽而傳來吵鬧的雜聲，聲音有些耳熟，至於內容卻聽不真切。
徐氏本在一旁坐著，忙站起身道，“院裏丫鬟不懂事鬧將起來，打擾了三爺，三爺稍待，我去去就回。”
穆青瑜本來不喜理會這些事，點點頭方才由徐氏去，然腦中忽而有什麽一閃而過，徐氏方出屋門，他便站起身，囑咐了穆淩楊幾句，急忙挑簾出門。
臨走到院門口時，因夜色晦暗，看不真切，只瞧見兩名丫鬟用力抱住一名丫鬟的手臂，被制住的丫鬟空有一身蠻力，卻無法脫得桎梏。
他冷著臉上前，喝道，“住手。”
幾人均一楞，徐氏的肩脊一僵，緩緩轉過身，扯出一絲笑，“三爺怎麽出來了？”
穆青瑜瞥了她一眼，再看那兩個低頭覆手並排的丫鬟，在她們兩人中間，站著一個張口欲言的人，“辛桃，什麽事？”
自慕晚被老夫人罰進祠堂之後，辛桃本來打算等穆青瑜從戶部回來，請穆青瑜到老夫人那裏求情來著，可徐氏卻令丫鬟一步不離的看著她，她好不容易瞅了個空隙到南院來了。
若是穆青瑜方才不出來的話，辛桃還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姑娘被老夫人罰跪祠堂，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辛桃長話短說。
穆青瑜一聽便急了，顧不得找徐氏的麻煩，匆匆下了臺階，同辛桃邊走邊說，一起往正院行去，待到了正院，事情的來龍去脈便也清晰了。
穆老夫人年紀大了，晚膳用得多些胃便有些不舒服，索性由郭嬤嬤陪著，在院裏溜達。
“你是說，你讓人給五丫頭燒了一壺熱茶？”穆老夫人聽了郭嬤嬤的話，收住了腳。
郭嬤嬤點頭道，“五姑娘身子弱，跪上一夜怕是會生事，有一壺熱茶暖暖身子也好。”
“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
“四十五年。”
穆老夫人嘆了嘆氣，“這麽多年你跟在我身邊，從未偏袒過誰，為何今時今日，竟也不顧我的吩咐，暗自行動了。你是不是也覺得，府裏的姑娘們，五丫頭最為聰明，賣個好給她也不虧？”
“老奴不敢。”郭嬤嬤頷首，“老奴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老夫人。”
“哦？此話怎講？”聽郭嬤嬤這麽說，穆老夫人卻是好奇了。
“府上幾位爺屬三爺官職最高，且三爺年輕，於官途之上自有晉升空間，自老太爺走後便由三爺光耀門楣，五姑娘最受三爺疼寵，若是五姑娘罰跪祠堂出了事，三爺恐怕會與老夫人離心啊！”
“哼，老三十幾年前便與我離心了，我還怕什麽？我也是一只腳邁進黃土地的人，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能管他們什麽？五丫頭聰明是聰明，但常年在外不受管教戾氣過重，總要磨一磨她的戾氣才是。”說起這些，穆老夫人便又想起十三年前的糟心事。
郭嬤嬤閉口不再說話，她跟在穆老夫人身邊多年，自是知道穆老夫人是口是心非的主，雖是說著兒孫自有兒孫福，其實掌控欲極強，就算終有埋入黃土地的一天，在此之前，手中的棋子都必要按照她規定的走才是。
有些話說了也是白說，忠言逆耳這種行為，郭嬤嬤已有很多年不做了。
院門口閃出一個人影，穆老夫人的眼睛雖花，但看其身影以及走路的勁頭，便知這是方才出現在她口中的人，這麽晚過來，為了誰已是人盡皆知。
“母親。”穆青瑜雖是氣急，但好在禮數還算周全。
“這麽晚，你怎麽過來了？”穆老夫人明知故問，面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事關慕晚的事，穆青瑜哪裏沈得住氣，虛與委蛇自然也就免了，“聽說母親將阿晚關進祠堂了？”
“嗯，五丫頭犯了錯，自然該罰一罰。”
“母親這麽說，那阿晚犯了什麽錯？”其中緣由穆青瑜已從辛桃口中聽了個大概，就是篤定慕晚沒犯錯，才這般有底氣的過來討問。
“身為女子，成天不著家，還與外男私會，難道不是錯麽？”穆老夫人聽穆青瑜這語氣心中便窩火至極。
穆青瑜據理力爭，“阿晚年紀尚輕，正是愛玩的時候，況且每次岀府都征求徐氏的意見，並非擅自岀府。至於與外男私會，更是無稽之談，當時狀況如何，柏哥兒的話母親不會不信吧！”
“若不是你慣著她，徐氏哪會冒著被你責怪的風險去駁了她的請？你瞧瞧京都之中哪個大家閨秀像她一樣來去自由？哪個不是恪守禮制守在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穆老夫人顯然真得動了氣，若非是郭嬤嬤扶著，怕是要站不穩。
穆青瑜哼了一聲，“冒著被我責怪的風險？她冒著被我責怪的風險辦的事多的去了，她要是怕被我責怪，當初就不該入府上聽從母親您的指派。”
說來說去，還是繞到了陳年舊事上。
這件事歸根究底還是穆老夫人一手造成的，可穆老夫人自始至終認為她是為穆青瑜好，她知道穆青瑜針對此事埋怨她，可當面說出來，到底傷了他們的母子情分。
“你要是娶了那娼婦，你的官途早就斷了，還能在此處頤指氣使麽？”穆老夫人氣急，便有些口不擇言。
穆青瑜當即面色一黑，“兒子說過許多次，阿姝她不是娼婦。”
“她不是娼婦能教出這麽個女兒？”穆老夫人平日裏覺得慕晚聰明，有旁人來告她狀時她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此刻顯然氣暈了頭，對她曾經看好的人也這般詆毀。
穆青瑜倒是冷靜下來，只對穆老夫人道，“既然母親如此不齒阿晚，便不要再幹涉阿晚的所作所為了，阿晚既是我的女兒，只聽我一人話便好。”
“你，你敢！”穆老夫人微一趔趄，好在由郭嬤嬤扶著。
穆青瑜斂目，“今日母親罰了阿晚，我便賣給母親一個面子，等明日一早，我將阿晚從祠堂接出來，便不勞母親關心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
穆老夫人痛心疾首地看著離開的人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麽多年她為了這個家做了這麽多，可誰知到最後，卻落得了個母子離心的下場，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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