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小姐，你怎不與安王爺一起回來？著急找蘭小姐是出什麽事了麽？”

尚如卿擡手摸著姜茶的碗邊描摹，良久才嘆了口氣問檀珠：“不能等他。我問你，三姐她昨天出門了麽？”

檀珠想了想才回道：“好像是出去了，傍晚才回來。”

“檀珠……”尚如卿面色一滯，心頭似被什麽東西緊緊揪著般難受。她看向檀珠的目光含著些許不安無措：“推我下水的人……”

檀珠全神貫註地聽著她說話，隨著字句的吐出心臟也跟著莫名緊張吊起，害怕會聽漏掉重要的部分。

尚如卿停頓片刻咬了咬唇才又努力開口：“我懷疑是三姐。”

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檀珠止不住震驚得瞪大了一雙眼睛。她下意識“啊”了一聲，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的接過話茬：“怎麽會是蘭小姐呢？她可是你親姐姐！”

“我也不想相信，所以我才要去問她。”尚如卿著急的說道：“若真是三姐將我推下水被季玄雅查出來的話，三姐的境況堪憂。”

“怎會？”

“怎不會？”尚如卿截斷檀珠僥幸的話頭：“他若為了我而責難懲罰三姐，三姐一定會很傷心難過。”

若然自己最愛的人為了另一個人而怪罪責罰自己，該是多麽令人絕望又難以接受的痛苦？

“倘若真是蘭小姐推你下水，你又何必為她著想？”檀珠聽到尚如卿說這樣的話，又聯想起之前遇到尚如蘭時她奇怪的模樣，很快明白了其中緣由。

“你覺得會是三姐所為嗎？”

檀珠疑道：“這該問你呀，小姐。難道不是因為有證據你才會懷疑蘭小姐麽？”

尚如卿沈默了。直到碗邊的溫度漸漸退散，她覆又開口：“我得想想怎麽做才好。”

“小姐，真是蘭小姐的話，你打算怎麽辦？”檀珠有些憂心的問道。

“……我相信三姐。”尚如卿很久才輕飄飄的吐出幾個字來。

她這副神情可不是相信的模樣，檀珠幽幽嘆了口氣。

兩人默然相對。直到濃霧逐漸變得稀薄，天光透過漏窗灑進屋內，尚如卿才忽然站起身來：“三姐該是醒了。”

檀珠也點頭：“是呀，蘭小姐每日都是這個時辰起來忙碌。小姐，我去廚房準備些早膳過來。”

“好，你帶去三姐那邊。”吩咐完檀珠，尚如卿深吸一口氣，像是準備奔赴戰場的士兵，忐忑地去往尚如蘭閨房。

尚如蘭確實已然醒來，正坐在妝臺旁畫妝。她捏著黛筆一點一點細致的描著眉峰，不多時一道羽玉眉郝然呈於鏡前。濃淡適宜，微微上斜，讓她看起來似是多了幾分嬌媚。

尚如卿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細細描眉塗脂，久久不語。

尚如蘭終是放下手中的口脂，轉身看著她柔聲道：“你昨日才落了水，今日便這麽早過來尋我，也不註意些身子。所幸沒落下病根，不然以後就麻煩了。”

尚如卿幾經猶豫還是決定問出口：“三姐，推我下水的人是不是你？”

尚如卿目光赤/裸坦蕩，死死盯著尚如蘭，像要將她盯出一個洞似的尖銳。尚如蘭沒料到尚如卿問得如此幹脆直接，一時半晌怔楞住，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尚如卿見她神色怔然，滿臉訝然不已的模樣，心中更是難受煎熬。如果尚如蘭幹脆承認的話，她反而不怪尚如蘭。可萬一尚如蘭對她撒謊呢？

尚如蘭突而深深嘆了口氣，凝視著尚如卿的臉，一字一句輕聲問道：“在你心中三姐是怎樣的人？”

尚如卿心中猛地一震。未及開口，尚如蘭已經轉過身低垂下頭說：“我沒有推你下水。”

“……”尚如卿聞言下意識握緊了雙手，不知該繼續說些什麽。

“還有什麽事麽？”尚如蘭透過鏡光看著尚如卿的臉，低沈著聲音問。

“我知道三姐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我明明看到……看到推我之人身上穿的，正是三姐常穿的那件裘衣長裙。因為花紋的樣式很特別，我記得很清楚。”

尚如蘭站起身走到尚如卿跟前，深深的看著尚如卿。她眼中平靜溫柔，沒有責怪，沒有憤然，甚至連失落都不曾有過。她的口吻一如往常的輕柔婉約：“小卿，一件衣服並不能說明什麽。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未曾將你推下水。你身子還沒未好透，快些回去休息吧。有什麽閃失，安王殿下便會怪我們沒將你照顧好。”

尚如卿與她四目相對，能看出尚如蘭不像在撒謊。莫非真是她看花眼，錯怪了尚如蘭？若真如此，她豈不是對尚如蘭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她有些結巴猶疑的喚尚如蘭：“三姐……”

尚如蘭淺淺的笑了笑，仍舊半分怪責她的神色都沒有：“真有人推你下水，安王殿下也定會找出犯人，你就安心休養身子。對了，我將那套鴛鴦枕全部納新了，拿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三姐。”尚如卿急忙去握尚如蘭的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麽：“對不起，我不是存心懷疑你。我相信三姐，也相信三姐的手藝，你就先藏好，當是給我一個驚喜。”

尚如蘭靜靜聽著她說話，笑笑點點頭：“好。”

檀珠正巧帶著早膳過來了，尚如蘭便與尚如卿一同食用。膳罷，尚如卿就又滿腹心事的走了。她天沒亮就急趕著回府，什麽都沒交待，怕季準冽在那邊在找她，便準備再走一趟曲江。

檀珠怕她又出事，說什麽也跟著一起去。走到院中想起裝早膳過來的食盒忘了拿，她又不得不折回。

行至漏窗，檀珠眼睛不經意透過漏窗看到尚如蘭坐在妝臺旁，拿著剪刀剪手中的一套鴛鴦枕。她側著臉，垂頭低眸瞧不清神情，握著剪刀和鴛鴦枕的手指指節卻因過於用力而清晰的凸顯泛白，青筋暴起。

檀珠被尚如蘭跟往時大相徑庭的行徑嚇得冒出一身冷汗寒意。她努力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提心吊膽的裝作什麽都沒看到般出現在門口。

趁著檀珠拿食盒的空隙，尚如蘭把手中的東西一並放到身後，微笑著看她。

看到剛才那一幕，尚如蘭此時的笑容讓檀珠沒來由去的感到驚懼悚然。她心裏害怕極了，慌慌張張地提著食盒逃也似的跑走。

尚如蘭瞧著她走得著急慌張，像見了鬼似的。搖搖頭輕嘆一聲：“真是跟主人一個樣，都那麽冒失。”

因果

季淮冽醒來洗漱好第一件事便去看尚如卿。可等他去到尚如卿休養的偏殿，卻發現她不見了蹤影，於是叫來下人問話。結果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他憂心尚如卿，忙叫蒼河帶人去尋尚如卿。

蒼河昨日被交待了務必要查出盤問的那些人裏誰在撒謊。幾百號人一個個的試探查證需得花不少時間。他一宿不睡人都還沒問齊，現下又被忽然叫來去尋尚如卿。

幸好蒼河是個沈默寡言，又對季淮冽言聽計從，絕不會心生埋怨之人。季淮冽叫他找人他自然沒個二話。只是苦了跟蒼河一起盤查的其餘人等。然他們也不敢忤逆季淮冽，只能抖擻起精神準備去尋人。哪承想還沒開始找呢，人就回來了，後面還跟著多出一個丫鬟。

見到尚如卿安然無恙，季淮冽才吩咐蒼河繼續之前的任務。蒼河看了看尚如卿，又看了看季淮冽，微不可察地皺皺眉才應聲退下。

季淮冽不管是否還有其它人在，上前去握尚如卿的手。語帶微嗔：“你不好好躺著又跑去哪兒了？”

尚如卿見他的手伸過來下意識退後半步躲開，頗為不自在的回道：“我回府了。沒與你說明怕你擔心才又折回來。”

季淮冽伸出的手就這樣握了個空。他怔了一瞬，手便自然而然的摸上腰間的玳瑁折扇，恢覆了滿臉笑意：“何必再跑一趟？派人來說就是了。也罷，今日我定會為你找出犯人，到時任你處置。”

尚如卿瞧向蒼河剛才離去的方向，說：“什麽犯人？我是自己喝多不小心掉水裏去了，與人無憂。”

季淮冽一聽，忽而挑眉審視起尚如卿。他狹長的鳳眸半瞇著上挑，頗具威嚴。邪氣輕佻的俊臉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色：“你自己不小心？額頭上那傷也是自己不小心磕到的麽？”

尚如卿坦然點頭，毫不含糊的說道：“就是不小心撞到頭然後沒站穩才會掉到水裏。你不必費神去找根本不存在的犯人。我折回來其實是有話想跟你說。”

季淮冽目光往檀珠身上一瞧，好笑道：“你有什麽話非要在今日折回來與我說？嗯……”他思索了一會兒，堆起滿臉的逗弄笑意：“莫非是不舍得與我分別才尋借口來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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