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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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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近到屏風前,向裏面的自己稟報道:“小姐,聖上與謝禦史來了。”

如果尚如卿能動的話,估計已經從床塌上滾落下來。謝熙桐來就來了,怎麽還帶著季淮思?

尚如卿腦袋裏的問題越來越多。又怕讓皇帝等,只得把問題壓下,柔聲道:“有請。”

檀珠才把人帶進內室。除了季淮思和謝熙桐,尚明風也在。尚明風看她的表情像在看一個古怪物什,而謝熙桐風儀玉立,笑得十分溫文爾雅。

季淮思走至床塌旁,檀珠忙將一個描金團花蒲團置於塌階上。季淮思一掀墨袍就著蒲團坐下,俊臉滿是關懷之意:“昨夜之事朕已然聽說。見你無恙,朕便放心了。”

檀珠點起陶瓷燈,往暖爐裏添了些炭火。屋內頓時變得通亮,一室溫暖。檀珠又將尚如卿輕輕扶坐起身,退至一旁。

尚如卿受寵若驚:“聖上厚德,竟如此掛懷臣女,臣女實在感激不盡。”

燈光為季淮思輪廓分明的面容描上一層金邊。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這裏的都不是外人,你不必拘禮。可惜沒擒下那些刺客,害你平白受了傷。”

“不知玟王殿下和玉雁公主有否受傷?”尚如卿拼命去保護他們,要是他們還為此受了傷,那才叫做白費勁。

謝熙桐說道:“兩位殿下與我都平安無事,你不必牽掛。好好養傷方為要緊。”

“這麽說來,我的傷也算沒白挨。”

季淮思的目光仍留連在她臉上,視線在她左額的傷疤處落定。骨節修長的手忽而擡起替她攏好鬢邊散亂的發絲,聲音沈沈如敲打古木的細雨聲:“今日安王去了太寧宮跟母後請稟立你為安王妃之事。”尚如卿的神色在此刻變幻莫測,澄清的目光與他對上,用力地眨了眨。他收回手,似笑非笑道:“你好像並不意外。”頓了頓,又略帶幾分落寞的說道:“你不願進宮陪朕卻願意當安王妃麽?”

以前

房中暖意正恰。陶瓷燈的燈芯不時爆出啪嗒的燈花,在靜謐的當下仿佛被擴大了聲音。屋內人影投下蛇一般扭曲跳動的影子,平白又多出三分無聲熱鬧。

季淮思薄唇微抿,雙眸半闔,掩住那雙寒星般的眼瞳。唇角的小痣在此時光景中暈染出一種朦朧的媚態,挑惹心弦。他望著尚如卿,目光深幽遙遠。白玉般修長的手指在膝上輕輕敲打,像是對她悄無聲息的控訴。

尚如卿心虛,畏縮地躲開他的目光。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季淮思,不管承認還是說謊,都是欺君之罪。

謝熙桐柔和的笑臉也在此刻僵住,置不容信得註視尚如卿。但尚如卿別開的目光不僅躲著季淮思,也躲著他,徒留半邊被染成明黃色的側臉和投影。彩色絲錦的被衾繡著引頸高歌的開屏孔雀,隨著她起伏的呼吸顫動,竟像活過來似的。

尚明風在旁邊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謝熙桐看向他,尚明風很無奈的向他聳聳肩膀,搖著頭。

謝熙桐挪近尚明風身旁小聲對手他道:“能否借一步說話?”

尚明風看看尚如卿又看看季淮思,頷首同意。臨走前不放心的向檀珠示意,有什麽風吹草動趕緊稟報。

直至外廳傳來輕微的合門聲,尚如卿才咬咬牙,悶悶的說道:“聖上,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季淮思沈著臉冷冷道:“不當講就別講了。”

看似平靜的他周身透出一股威壓,讓人不敢忤逆半分。尚如卿頭皮一緊,半晌訥訥未敢多說一個字。

她黯然沈默,真不再說話了。季淮思輕哼一聲,又輕描淡寫道:“想說什麽?”

尚如卿趁勢開口:“聖上……”

季淮思有些不悅得從鼻子哼出聲:“嗯?”

尚如卿從善如流的改口:“禦軒,你是一國之君,萬人表率,枕邊之人也該盡善盡美。我這樣的與你一道誰都不會看好。”

季淮思擡眼看她。她的臉色仍有些蒼白,可以想像她傷得真的很重。清靈的一雙杏眼看著被上的開屏孔雀,明顯在避開他的目光。雙手正無聊的互相逗弄指頭,又像在忐忑緊張。

他忽而捉起她的手。她明顯顫了一下,吃驚得朝他看去。她的手很小,攥緊在掌心也像會隨時溜掉的小魚兒似的。他唇角微勾,平淡道:“何時學會打官腔了?”

季淮冽和季淮思還真是親兄弟,說的話都差不多。尚如卿想要縮回手,卻被季淮思攥緊怎麽也縮不回去,不得不暫時放棄。她深吸一口氣,撇嘴道:“那你別怪我冒犯。”

季淮思好笑得反問道:“朕何時怪過你?”

尚如卿才心安理得的陳詞:“先不說我這副模樣不能進宮。我年紀比你大,而且也不像三姐那般知書達理,端莊賢淑,你究竟看中我什麽?”

季淮思靜靜聽著她說話。入鬢長眉微挑,唇邊那若有似無的笑意漸漸淡去。尚如卿頓了頓,才將最想知道的問題問出來:“何況你與我僅見過幾面,聖上讓我進宮的原因我怎麽猜都猜不透。”

“我們很久以前就見過。”季淮思斷然道。攥著她的掌心更加用力,像在抑制自己情緒般壓低聲音暗啞的開口:“在朕看來與你相識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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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月赤日炎炎,庭院中的樹木花卉皆無精打采的聳拉著腦袋。蟬藏於高樹林蔭處,吱吱的叫個不停。蝴蝶和蜜蜂卻像不知炎熱,於花叢中流連穿梭,互相追逐采蜜。偶爾窺來的一陣微風總能帶給人一種重新活過來的快意。

伏月十二是尚天昊的五旬壽辰。這一天誰都顧不得去驅趕漫漫炎夏,都忙著準備晚間壽宴。

人百年而終,至五旬已是半生戎馬過。能活到知天命的年歲,將軍府慣例需隆重舉辦賀喜的壽宴。是以驃騎大將軍的五旬壽宴,不僅親朋好友,門生同僚會來賀壽,皇族的顯要也會為表謝意而前來作客。

那時又正是宣太子的聖旨被查出作假,各方暗流還未湧現之時。蕭太後便有閑心和其餘嬪妃領著一眾皇子到將軍府作客。

蕭太後這舉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想向尚天昊示好——往後那些皇子當中總有一個會成為皇帝。他們紆尊降貴到將軍府來給尚天昊拜壽,意圖明顯不過。

貴客光臨,連身為壽星的尚天昊也不敢怠慢。下人們分了數十撥,分別照顧那些身份尊貴的皇子嬪妃,餘下人等才去忙壽宴事宜。

下人們和主人家忙得交頭爛額,小孩子卻完全不自知。

當時年僅九歲的季淮思覺得離開皇宮之後,身邊的宦官和宮娥比在宮裏時更加緊張了。連他想到院子看看都要寸步不離的緊隨其後,實在讓他煩不勝煩。

他是先帝的嫡長子,自小就跟其它皇子受的教育不同。先帝還在世時,其它皇子也被告誡過不許跟他玩耍。萬一不小心怎麽了他,日後他成了太子甚至是天子可是要被記恨的。

蕭太後對這個遲來的孩子也是十分疼惜,故而身邊常常圍著大大小小的宦官宮娥為他忙前忙後,生怕他有什麽不舒心不如意。好端端的一個男孩子被嬌慣得跟個小姐兒似的嬌氣。

他打出生起便過著予取予求的生活,漸漸便失去了對其它事物的好奇心。難得出宮到將軍府,他久違的感到新鮮,想要四處看看。但身邊還是原來那些人,半點自由都沒有,他覺得很郁悶。

於是趁著那些宦官和宮娥們不註意,他偷偷溜出客廂,跑到院子去了。

相較宮裏的禦花園和其它宮院,將軍府的庭院實在樸素得找不出半點可以稱讚的地方。烈日過甚,在院子中轉了半圈他有些發悶,便在一處僻靜的坐凳欄桿上休息。

廊外日光仍如晌午般熱烈,照映在庭院裏讓人感到很刺眼。

以往他覺得熱了身邊馬上會有人給他扇風,遞冰鑒。此時此刻只有他一個人,熱得一張小臉紅彤彤,像煮熟的蟹般也沒人來替他解暑。

他又不願意回頭去找那些宦官宮娥,只好坐在欄桿乘涼。忽然他看到廊下有一群蟲子在來回的搬動食物,目光不禁被吸引過去。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蟲子,工工整整,井井有條的排著隊來回搬動比自身要大的食物。若是那食物過重搬不起,還能同心協力的一起搬,非常團結。

“餵,你在看什麽?”不知待了多久,看了多久,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稚幼清脆的聲音。

季淮思嚇了一跳,忙回頭看去。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女童正好奇得盯著他,手裏還拿著一根細竹棒。細竹棒頂端是只黃色透明的猴子,在光線下泛著油亮的色澤。

女童長得水靈秀麗,那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睜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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