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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重回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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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天鵝獸與最後一批數碼蛋,天色已經趨於黃昏。

“嗚啊啊啊啊……”這時,從天空中傳來了一陣悲傷的哭聲。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是一群浮游獸一邊哭泣著一邊從遠方幽幽地飄來。

“浮游獸,發生什麽事了?”波高獸揚聲詢問浮游獸,但是得到的回答仍舊是一連串無法抑制的哭聲,“如果你們只會哭的話那我可什麽都不知道啊!”

其中一只浮游獸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抽抽噎噎地回答波高獸:“我們的家鄉……我們的家鄉火焰終點站……”

“火焰終點站?”一聽到這個地名,波高獸立刻警覺起來,就連本站在一旁神游天外的問答獸也在幾乎同時豎起了耳朵,“火焰終點站,那是我們的家鄉,發生什麽事了嗎?”

“即將要毀滅了啦!”浮游獸害怕地“哇”地一聲再次哭了出來,“前段時間蠟燭獸的村落也已經消失了,火焰終點站也要保不住了啊!”

“什麽!”波高獸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是很可怕的數碼寶貝來襲擊的……我們都是逃出來的,真是太恐怖了!”浮游獸們不願意再回憶當時的慘狀,說完也沒有再做逗留,而是繼續慌慌張張地向著遠方逃去。

看著浮游獸的模樣,琴繪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現在這個數碼寶貝世界已經沒有一個“完全安全”的場所了,就算要逃跑的話,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啊——!”波高獸激動地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好在問答獸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即便如此,問答獸也已經亂了陣腳:“火焰終點站,我的故鄉!”“爸爸媽你要振作一點啊!”

看著波高獸的模樣,眾人也覺得心裏不好受。一想到他得到鬥士精神的蠟燭獸村落都消失不見,友樹更是低落地垂下了頭。火焰終點站這個鎮子,對於他們而言有著本就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這是他們的旅程開始的地方,也是拓也和輝二獲得鬥士精神初次戰鬥的地方。

“一定是皇家騎士做的吧!”純平憤怒地捏緊拳頭,“怎麽可以讓它毀掉!”

“我們快點趕去吧!火焰終點站!”

正巧,機車獸安哥拉號出現在鐵軌上,向著他們緩緩駛來。

向安哥拉號說明了眾人的目的地後,它十分樂意把孩子們送往火焰終點站。從創始村前往火焰終點站大概需要一個晚上的時間,只是這一路上,波高獸和問答獸都表現出了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被感染的眾人自然也說不出什麽輕松的寬慰話,因而車廂中一直蔓延著一股沈重的沈默的氣氛。眼看天色暗得差不多了,眾人也停止交談,靠著車子椅背紛紛閉上眼睡覺休息。

“我們的故鄉,一定平安無事的!”

在半夢半醒之間,琴繪聽見了波高獸的聲音。她睡眠一向很淺,雖然來到過數碼寶貝世界的確好好地睡過幾回,不過這一回波高獸的聲音還是吵醒了她。

琴繪困頓地微微睜開眼,見到波高獸與問答獸兩小只站在窗戶邊,借著月色眺望著數碼寶貝世界那已經變得殘破不堪的土地。

不知是不是覺察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過大,波高獸擔憂地朝身後正陷入熟睡的孩子們的方向瞥了一眼。註意到這一點的琴繪急忙閉上眼睛,不知為何她不想讓波高獸知道自己已經醒了過來,而且正在聽著他與問答獸之間的談話。

環顧一圈,發現沒有吵醒任何人,波高獸偷偷松了一口氣,又把目光收了回去。“我們的故鄉可是有歷史的村子,所以鎖住數據的‘鑰匙’一定是被謹慎著地保管著的,不會這麽容易被找到的!”他忍不住又微微提高了聲音,好像如果這麽做就能增加一分自己這個猜測的可信度一般。

“真的是這樣嗎?”問答獸有些悲觀。

“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被掃描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波高獸還在為自己的理由找證據。

“竟是些牽強的話。”問答獸抱起雙臂,賭氣般不願再去看波高獸。就連一貫反應遲鈍的他都覺察到了,波高獸的理由是多麽地勉強。

見問答獸如此,波高獸背過身去走向另一個車廂,顯然是不願再想與問答獸談論這件事。

問答獸低著頭沈默了一會兒,也跟著波高獸離開。從琴繪的角度,正巧能夠透過連接車廂之間的玻璃窗看見,問答獸坐上座位,縮在角落中,垂著頭一言不發。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忽然回想起在很久很久之前,當波高獸與問答獸決定和他們一起離開火焰終點站時,她看見的,問答獸站在鐵軌的一端,遙遙地眺望著火焰終點站那根巨大的煙囪時的模樣。那是她見到的,為數不多的,問答獸認真的表情。

“有些擔心?”

雖然問話者聲音很輕,但是琴繪還是被嚇了一跳。她飛快地轉過頭去,正對上輝一深色的眼眸。他似乎也已經醒了一會兒了,不知是不是和她一樣是被波高獸與問答獸之間的爭執吵醒的。

“怎麽還沒睡?”琴繪有些訝異地看著他,“還是我吵醒你了?”她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剛才裝睡的時候不小心做出了什麽大幅度的動作以至於驚動了他。

“沒有。”輝一頓了頓,補充了理由,“我本來就不是很困。”他再次把視線投向另一個車廂,從他的位置同樣能夠看見問答獸縮成一團的身影,“很擔心他們麽?”他再一次問道。

琴繪收回視線。她在座椅上縮起雙腿,然後用雙手環抱住,把下顎抵在膝蓋上。現在其他人都睡著了,所以她可以無所顧忌地在車廂中做出這個姿勢。“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波高獸與問答獸。”琴繪低聲說。

坐在兩人對面的位置,友樹已經完全歪在了拓也的身上。

“的確是。”盡管輝一與這兩只小獸的相處時間不長,但是他們也是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他從“敵人”轉變為“隊友”的身份。

“在還沒有拿到鬥士精神的時候,我曾經沒有控制住自己,對他們發過脾氣。”有好幾次與大部隊分散的時候,她都是和波高獸、問答獸在一起,“他們好像完全沒有介意這樣的事,而且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拓也他們。”

知道琴繪能夠這麽坦白地說出當時的事情代表她已經不在意那時的情況了,然而輝一回想起小泉曾用“很辛苦”來形容那個時期的琴繪,心中難免感到有幾分沈重。

“琴繪……”他想不出什麽說辭,“還是早點睡吧。”

“恩?”琴繪有些不解他怎麽忽然轉移了話題。

“現在好好休息一會兒,明天盡快找到鎖住那塊數碼密碼的‘鑰匙’,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守住那片區域了。”輝一聲線溫和,耐心地為她解釋。

琴繪微微露出笑意:“說的也是,現在在這裏擔心,也不能改變什麽。”說著,她放下腿,然後放松身子靠向柔軟的椅背,“你也早點睡吧,晚安!”然後,她乖乖地閉起了眼睛。

“晚安。”輝一喃喃著,他學著琴繪的樣子合上雙眼,一直到身邊的人的呼吸平穩之後才敢重新睜開。他呆呆地盯著車廂的天頂,神色清醒看不出絲毫倦意。

他想他錯過的,不止是這麽一段時間。

肩頭忽然感到一沈。輝一發現已經陷入睡夢中的琴繪自然依靠在他的肩頭。然後她微微動了動,自發地調整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有幾縷黑發順著面上的弧度滑落,擋住了她的臉頰。可能是感到有幾分癢,她不適地皺了皺鼻子。

輝一幫琴繪把垂下的頭發捋到一側。手指擦過她的面頰,肌膚觸碰時感到些許涼意。

只要她願意的話,不是也能和陌生人相處地很好?

他的手微微擡起,卻在即將碰到她時,又再次地縮了回去。

第二日,機車獸載著他們到達了火焰終點站。望著站臺上熟悉的環境,拓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真是懷念啊”。幾個人好像回到了剛剛到達這個世界時候的情景,一點一滴的回憶漸漸湧上心頭。

“太好了!火焰終點站平安無事!”看到自己的家鄉還沒有被掃描,一直提心吊膽的波高獸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與問答獸歡呼著抱在了一起。聽說這裏是波高獸與問答獸的故鄉,巴達獸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原來這裏就是火焰終點站……”輝一第一次到這個地方,難免流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

琴繪忽的想起拓也曾經問過輝一是怎麽到達數碼寶貝世界的事,可是輝一卻說自己不記得了,好像從昏迷中醒來就莫名其妙地到了這個世界。沒有機車獸,也沒有見到什麽車站。她總覺得其中有些什麽奇怪的地方,只是一時也說不上這奇怪之處究竟在哪裏。

“太好了,我們還是趕上了!” 看到火焰終點站與旁邊的森林區域平安無事,小泉手放在胸前松了一口氣。

“波高獸、問答獸?”這時,幾只粉紅色的鳥型的數碼寶貝向著他們飛來。

“比丘獸?”波高獸自然認出了曾經的鄰居。

“你們終於回來了啊。”這麽說著,比丘獸的語氣中卻聽不出任何高興的成分。它們攏起翅膀停在站臺邊,沮喪地垂下了頭,“可是回來了也沒用,這個村子馬上就要消失了。和微風村、還有蠟燭獸村落一樣……”

“誒?可是……”問答獸還想說什麽,比丘獸已經揮舞著翅膀飛走了。另一側,又有一群數碼寶貝聚集在站臺上,“很多同伴都已經逃走了,剩下的就只有我們了。”

“艾力獸……”知道原本繁盛的火焰終點站現在已經變成了空空蕩蕩的荒村,波高獸又覺得有些難過。

“啊啊……你們還知道回來啊。”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從高處響起。這一回說話的數碼寶貝琴繪並不陌生,正是當初為了幾塊巧克力而追殺了他們一路的柏古獸,“我本來還以為你們能為我們做一些什麽,所以才留在這裏的。沒想到你們根本就靠不住嘛!”

黑暗大陸、豆樹村,然後是創始村……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那些原本富有悠久歷史或者獨具特色的土地成片地消失,在這個星球留下一個巨大的空洞。

只是,柏古獸的話已讓琴繪感到幾分不悅。她瞥見其餘人在收到指責時都露出了無措而低落的表情,但是沒有人開口,她也只得按捺心中的不甘與怒氣。

“柏古獸,”善良的比丘獸對柏古獸道,“現在你指責人類也沒有用啊!”

“是啊,”浮游獸失落地說,“反正六翅獸覆活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哼。”柏古獸不屑地哼了一聲跳下欄桿,繞著幾人轉著圈圈,“這些家夥得到十鬥士的鬥士精神的時候,大家都可是很期待的啊!”

“是啊!”“就是這樣的!”周圍的浮游獸、艾力獸和比丘獸也跟著附和。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還不如早點走了算了。”柏古獸不屑地道。

“但是我認為不是這樣的哦!”剛才反駁柏古獸的比丘獸再次飛到柏古獸身邊,“至少,我想親眼看一看故鄉最後的樣子。正是因為這麽想,所以我們不是才留下來了嗎?”

“我才不是這麽想的。”柏古獸冷冷地打斷了比丘獸,“我一直相信,總有一天波高獸會帶著傳說中的十鬥士回來,然後拯救這個村子,拯救數碼寶貝世界!我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留下來的……”柏古獸沮喪地移開視線,“反正無論怎麽逃,這個世界都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柏古獸說的沒錯……”

“為什麽?”琴繪的聲音蓋過了拓也的話。拓也的話只說了一半,然後驚訝地望著站在後方的琴繪。而琴繪只是盯著柏古獸,面上冷冷淡淡看不出一絲情緒,“為什麽你們也是這樣,機車獸它們也是這樣?”

讓她來做這個惡人好了。琴繪苦澀地抿了抿唇,然後走出隊伍,蹲在了柏古獸面前。她盯著柏古獸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們可是人類啊,就算有了鬥士精神,也只是半個數碼寶貝而已。可是你們,你們不才是貨真價實的數碼寶貝嗎?”

“那為什麽?”她突然提高了聲音,兇狠地質問柏古獸,“為什麽你們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村子,不是自己來保護,而要依靠我們這些在你們眼裏根本‘靠不住’的外人呢?!”

“琴繪……”知道琴繪是在為剛才柏古獸對他們的指責鳴不平,但是不可否認,柏古獸說的的確是事實。

“你以為我不願意戰鬥嗎?如果我有十鬥士的力量的話,如果是我獲得了十鬥士的鬥士精神的話,那我一定也會戰鬥的啊!誰還需要依靠你們人類啊!”琴繪的不善讓柏古獸的口氣也粗魯了許多,它同樣睜血紅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琴繪。

“十鬥士?哼哼……”琴繪忽然笑了,“十鬥士又不是一開始就是‘十鬥士’的,如果在六翅獸橫行的那個年代,他們也和你們一樣,眼巴巴地盼著別人來救,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十鬥士’?”

“請不要指責它們。”沒想到這個時候,問答獸居然開口了,“我們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說著,他看向琴繪,小小的黑眼睛中掠過幾絲悲傷。

問答獸的話讓琴繪白了臉。她明白問答獸的意思。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沒有力量時的苦楚。

“不,不是這樣的。”原本一直沈默著的小泉在這時突然開口,“‘沒有力量’什麽的,不應該是用來逃避的借口。”她走到琴繪的身邊,伸手把她攙了起來,“就算沒有力量,也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對啊,一個人的力量不行,就聯合起來。如果最後還是會覺得害怕,那麽逃跑也行。”純平抱起雙臂,“我認為,只要不給有戰鬥意願的人添麻煩,有勇氣逃跑也是一種勝利哦!”

“只要不要到時候回想起來,發現自己因為什麽事情都沒有做而後悔就可以了。”輝一溫聲說著,“趁現在還有改變的機會,盡力去做了,就可以了。”

友樹走到柏古獸面前:“其實你說的沒錯,這幾場戰鬥我們的確都沒有幫上什麽忙。柏古獸你要指責我們,也是對的。但是,”友樹吞了口唾沫,鼓起勇氣說,“請不要用這樣的話來說拓也哥哥和輝二!他們一直在非常努力地戰鬥著!一直……努力著……”友樹垂下頭,任由帽檐遮住了他的臉。

幾人的話讓柏古獸怔住了,它轉開視線,緊緊地繃著臉。

“沒有關系啦,友樹。”拓也安撫般搭上友樹的肩膀,“而且你們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做啊,正因為大家的鬥士精神,我們才能有超武裝進化的力量,因為有你們大家在身邊,我才有繼續戰鬥下去的勇氣和信心呢!”

“無論如何,我們一定會保護這個村子的。”輝二同樣走上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回到了這裏,不是嗎?”

“恩。”拓也點點頭,露出一貫的自信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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