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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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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夫人小姐來這邊瞧瞧,上好的絹花、花簪!”

“來看這別致的花燈簪子啊!看看唄,五文錢一個,買三個饒你一文錢!”

買賣人最愛的就是各大喜慶節日了,哪怕焦鄴縣這邊平日裏生意也不錯,可往往到了節日裏,一天就能抵得上平常一個月的利潤,怎不叫人心頭火熱呢?

嬌嬌趴在窗前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直到某個華服男子走入她所在的茶樓大堂,她才被劉家表姐拍著肩膀喚回去。

“你大病初愈,還是仔細著點兒比較好,窗口風大,你靠過來些。”

說這話的是劉家僅剩的兩個未出閣姑娘中較大的一個,因著劉家女兒俱是不受寵的三房所出,這當爹娘的尚且不招人待見,做女兒的又能落得什麽好?更別提三房還是五朵金花,哪怕再怎麽稀罕閨女,只怕也稀罕不起來了。

如今,三房五朵金花裏,前頭三個都已經嫁出去了,嫁的有近有遠,有好有壞,唯一相同的就是跟娘家關系淡漠,除了逢年過節正常的走禮外,平日裏極少有回娘家的時候。

也因此,劉四娘極是羨慕嬌嬌。一方面羨慕她在家受寵,另一方面卻是因為自家老太太、太太的心思。

眼見嬌嬌面帶不舍的靠了過來,劉四娘笑著安慰道:“你要是想看底下的捷徑,大可以等掌燈以後,咱們幾個下去慢慢逛,何必挨著窗口吹風呢?”

劉五娘也跟著姐姐勸道:“臨出門前,老太太和太太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們務必要仔細照顧著表姐你,你要是又病了,回頭咱倆又得挨罵了。”

“五妹別渾說!”劉四娘聽著這話音不太對,趕緊截過了話頭,“嬌嬌你別介意,這丫頭被寵壞了,盡會亂說。”

嬌嬌還真不甚在意,又或者說,她從知曉了表姨邱十一娘對自己那所謂的一見如故是假的後,就對周遭的人失了幾分興趣。

她拿人家當朋友,結果人家居然在心底裏盤算著當她後娘?哪怕知曉劉家兩位小姐沒這些心思,可因為上輩子幾人的關系就不算親密,她只維系著普通的親戚交情,並不打算深交。

“嗯,那咱們待會兒再去看吧。”嬌嬌答應了一聲,便給自己倒了杯茶,又拈了塊點心配茶吃,“這茶樓的點心雖不算特別精致,瞧著倒是有幾分意思。”

劉四娘見她沒生氣,頓時松了一口氣,笑著解釋道:“開茶樓的沒點兒本事可賺不到錢。不過,要說精致,那肯定是沒法跟家裏比的,人家是為了賺錢,得考慮成本嘛,自家必是揀最好的。”

幾位劉家少爺不耐煩聽小姑娘扯這些話,不過因著提前得了叮囑,倒也沒鬧騰,只自顧自的說著話。

待嬌嬌開始專心喝茶吃點心時,劉四娘這才扭頭扯了妹妹一把,見四下吵鬧得很,旁人也沒註意這塊兒,她壓低了聲音喝道:“那些話是你能說的?出門前太太是怎麽教你的?”

“四姐!那不過就是個農家女,老太太這般看重還能說是為了早逝的小姨母,太太想叫她嫁進來,可咱們又為何要對她小心翼翼的?不管怎麽說,咱倆比不得上兄弟們,還能不如她一個農家女?”

“你還真說對了,咱倆就是比不得她。”劉四娘不過才比嬌嬌年長了一歲,可她經歷過的事情卻遠不是嬌嬌能比的。

外人只道劉家三房五朵金花,卻不知前頭幾個還是頗為得寵的。說到底,再怎麽重男輕女也得有男孩兒可以重視,在劉四娘前面的三個姐姐,無論是衣食住行都是上乘的。

及至到了她這邊,因著大家都信奉事不過三,偏巧她娘的懷相又是典型的男胎相,弄得所有人都覺得這胎終於是個男孩兒了。沒想到,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她劉四娘的出生給眾人帶來的失落感,怕是前頭三個姐姐加一塊兒都抵不過的。

反觀劉五娘,她雖也是個女孩兒,可因為她前頭得了個兄弟,對於她這個幺女,父母雖不甚疼愛,卻也不曾虧待了去。待前頭三個姐姐都嫁出去後,她作為幺女過得還是很自在的,就連性子也有些嬌憨。

聽得姐姐這般說辭,劉五娘直接氣紅了眼,撅著嘴一臉的委屈不快:“老太太就是偏心眼兒!她疼孫兒勝過孫女便罷,外孫女還能比親孫女更好?”

“她偏心眼兒也好,公平也罷,都輪不到你來說嘴!你要是再這麽使性子,我這就喚人給你送回家去。太太那頭我自會解釋,你看她會不會繼續慣著你!”

劉家家教甚嚴,平常輕易出門不得,就連走親訪友也是轎子或者車馬來回的,一年到頭也就只有元宵佳節才能出來逛街,劉五娘自是不舍得這會兒就回家。當下,她忙悄悄的拿帕子拭了下眼角,討好賣乖的沖姐姐道:“四姐,我錯了,我聽話,你不要叫人送我回去。”

不等劉四娘開口,劉五娘忽的眨巴眨眼睛,躍過幾人往樓梯口看去:“四姐你瞧那邊,那可是個官老爺?”

平頭百姓難得見一回貴人,不過劉家這邊也有當官的親戚,哪怕是微末的小官,那服飾氣質也是不同凡響的。

劉四娘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卻見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正從樓梯口上來。這人面目冷峻唇下有須,遠遠得看過去就感覺極是不好相處,偏生身量還高得很,比上前接待的茶小二足足高出了一頭有餘,身著華服頭戴發冠,腰間除了常見的玉佩外,還有一柄華麗的短匕。

本來只是無意識的瞧了一眼,待劉四娘回過神來時,對方已經徑直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且已近在咫尺。

“作死的小妮子,回家再收拾你!”劉四娘被唬了一跳,還道是自己無禮直視惹惱了對方,忙暗暗掐了妹妹一把,疼得劉五娘頓時兩眼含淚,卻生怕被送回家而不敢聲張。

這時,劉家幾位少爺也發現了這個情況,因見來人氣度不凡,忙紛紛起身見禮,詢問有何事。

劉家雖是縣裏首屈一指的富商之家,然而焦鄴縣本身就比嬌嬌家所在的桑平縣更大更繁華,縣城裏有底蘊的人家亦是不少,哪怕別人沒劉家有錢,那也不是區區商戶的劉家招惹得起的。

來人目光在劉家眾人面上一掃而過,唯獨目光落在嬌嬌面上時,略停留了一瞬間。但因為他面上一派淡然,倒沒引起旁人的註意,只是照舊心疑他的身份和來意。

“我們是城南劉家的,敢問這位……”劉家幾位少爺既擔心對方身份高貴,招惹不得,又怕對方不知自家身份起了紛爭,忙急急的自報家門。

城南是富商聚集地,劉家大宅左近皆是豪富之家。特地強調了是城南的劉家,並不是想著對方知曉他們家,而是提醒對方自家住在城南,並非一般人家。

“城南劉家……”來人沈吟了一下,目光閃過一絲頓悟,片刻後便道,“劉福坤家?”

劉家幾位少爺心中大駭,面面相覷後,才推了最年長的出來回話:“正是。敢問您可是家祖父的故人?可惜家祖父已八年前過世了。”

“我乃昌州府承宣布政使司右參議,多年前與劉福坤有些交情,卻不知他已仙逝。既在此遇見他的後人也是一種緣分,能否請這位少爺借一步說話?”那人看似客氣,說出來的話更是帶著明顯得命令口吻,容不得旁人反駁。

這元宵花燈會本就有覓得良緣的意思,因此今個兒出來的少爺皆是未婚的,最年長的便是那二房的長子,也就是劉家三少爺。

劉三少爺本就是二房的人,頭上又有堂哥頂事,不曾經歷過太多事情,這會兒早已傻眼了。

可對方目光直指他這個最年長的少爺,劉三少爺只能忍著懼意,跟著那人走到了一旁。

那人倒是直接,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也不問別的,只單問在場之人中,體態最有福氣的女孩兒身份,問是劉家哪一房的小姐,今年多大了,生辰是哪月哪日……

盡管心中狐疑,不過劉三少爺還是一五一十的都答了。也虧得他娘本有心撮合他和嬌嬌,在他耳邊說了不少關於嬌嬌的事兒,不然他指不定能否全答上來。

待問了數個問題後,那人便告辭離去,臨走前只道過幾日上劉府拜訪。

從頭到尾,劉三少爺都是懵的,及至人家都走了,他才心神恍惚的回到眾人之中。

那年歲最小的劉五娘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見他過來,立刻問道:“那人是誰啊?他剛才說的那一堆是什麽意思啊?什麽州什麽府什麽司的?”

嬌嬌看了她一眼,遲疑了片刻才重覆道:“我記得那人說的是昌州府承宣布政使司右參議……”

“什麽意思?”劉五娘見她似乎懂,忙追問著,這會兒倒是忘了嬌嬌只是個農家女。

“布政使是巡撫屬官,屬從二品,專管各州府的民政、籍田、錢糧等事務。右參議就是他的麾下,我記得左右參政是從三品,左右參議是從四品……”嬌嬌見劉五娘一臉懵懂的看著自己,索性也不解釋了,只武斷的說,“就是他掐著所屬州府全部商人的命脈!”

這話一出,不光劉五娘,其他人也都齊刷刷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當然,其實嬌嬌這話也並非全對。這右參議是有上峰的,不存在他一人掐著所有商戶命脈這種說法。但不得不說,整個昌州府太大了,像焦鄴縣之類的縣城,得有幾百上千個。劉家在焦鄴縣尚且不敢稱王稱霸,自是無力對抗布政使司的右參議大人的。

“是、是咱們家的生意出了岔子嗎?”

“別瞎想了,興許真的是老太爺的故友,正巧看到我們幾個,瞧著眼熟所以過來打個招呼?嗯,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對對,就是老太爺的故友來著,那要不然咱們就先回家去,把這個事情告訴老太太?”

少爺們同小姐不一樣,哪怕不曾娶妻,那他們也是很自由的。劉家五歲開蒙,所有少爺都會去縣裏的學塾念書,畢竟就算是商戶人家,最為基礎的識字數籌也是必須掌握技能。因此,他們平日裏要出門容易得很,對著花燈會也無太多期待,如今被一嚇,自是皆開口同意回家去。

可小姐們就不同了。

劉四娘翻過年都十七了,往前倒是議過幾門親事,卻一直不曾定下來,她心頭著急,也深知父母和祖母都不會太在意她的親事,因此才將希望寄托在了花燈會上,早半年就準備了今日穿的衣裳,又拿攢了許久的月錢置辦了好些上等的胭脂水粉,配上公中發下來的精致首飾,只盼著能覓得一佳婿。

不光是劉四娘,劉五娘也不樂意,不過她年歲小,只是單純的舍不得這麽早回家,想一氣玩個痛快。至於嬌嬌,更多的則是一頭霧水。

“布政使司還能故意為難小小縣城裏的一商戶?”嬌嬌納悶極了,她上輩子的夫家才是真正的富豪之家,別看只是縣城裏的商戶,可事實上人家只是出身在縣城,早在祖輩就開始去別處闖蕩了,其財富較之劉家,多出百倍都不止。而後,也就是嬌嬌嫁過去不久,家裏的生意正式往府城進軍,在短短十年內,又擴充了十餘倍,成為昌州府赫赫有名的巨富之家。

可即便如此,她夫家也無法同布政使司比較。前者是商戶,後者是掐著各州府所有商戶命脈的部門,憑什麽比較?

劉家也並非都對嬌嬌忍讓的,就拿二房來說,因為被劉母明確警告過了,讓他們直接退出競爭,導致劉三少爺十分不滿自己這位姨表妹。倒不是求愛不得,而是自尊心受損。

聽著嬌嬌這話,方才一直不曾吭聲的劉三少爺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是怎麽知道的?還是說,你同他認識?”

嬌嬌搖頭:“不認識,這些事兒也是聽說的。”又道,“咱們繼續玩吧?我看街面上的花燈都點起來了。”

劉三少爺眼神覆雜的看著她:“你知道嗎?他剛才問了……罷了,下樓玩吧。”

不過,這一日的花燈會,因著眾人都各有心思,真正能玩得高興的,估計也就是嬌嬌和劉五娘了。

嬌嬌是因為知曉上輩子的事情,哪怕她嫁人後就跟劉家沒什麽來往了,可該走的節禮年禮卻是不曾缺過的。因此,她很清楚劉家並不曾遭到什麽坎坷磨難。相反的是,劉家在未來二十年的發展還挺好的,雖不像嬌嬌的夫家那般幸運,可對比之前,卻也是走了上坡路。

劉五娘就是單純好玩了,她人小忘性大,早先還對比嬌嬌為自己抱屈,轉眼就跟嬌嬌又好上了。倆人結伴去了街面兩邊的攤位上,挑挑揀揀的選著自己喜歡的東西,她倆都不差錢,街面東西也便宜,因此很是買了一大堆。別的就不說了,單是各色花燈簪就買了十數根。

那花燈簪也算是焦鄴縣花燈會的特色之一的,其實說白了也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無非就是一根木簪的尾端綁了一個小小的花燈,只是創意新穎,真論起來確是不算什麽。倒是縣城裏的銀樓裏,會有銀制和赤金的花燈簪,有些還是鑲嵌著玉石、寶石的,那才是真的名貴。

嬌嬌自問姻緣已定,那是半點兒不愁的,權當自己是來玩樂的,陪著小表妹劉五娘買了一根又一根的花燈簪,又搜羅了一大堆女孩子用的事物,倒是讓隨行的仆婦叫苦不疊。

待時間不早了,在劉家幾位少爺的連番催促下,嬌嬌和劉五娘這才意猶未盡的返了家。

對比這倆沒心沒肺的,劉四娘簡直就要氣結。她本意是想抓住花燈節的好機會,覓得一位佳婿。結果一表妹一親妹,眼珠子都快黏在小攤上了,無論怎麽說怎麽勸,就是不肯走快些,楞是從街頭逛到了街尾,弄得她只急急的去塘邊放了花燈,根本就沒時間跟俊郎官來個花燈下的偶遇。

倆妹妹拖後腿,兄弟們又急著趕回家,劉四娘幾乎氣得嘔血,卻不得不跟著回到了府中。

一進二門,劉四娘就甩著袖子往後頭去了,竟是連親妹子都不等了。劉五娘楞了一下,沒等她追上去,嬌嬌就拉了她一把:“還是先去老太太那邊吧,怎麽說也該請個安再回房歇著。對了,再把咱們買的這些東西叫老太太過過眼,興許還有她喜歡的呢。”

劉五娘買這些小玩意兒本就圖個好玩,不至於那麽小氣,聞言就點頭答應了,倆人結伴往劉母處走去。

至於幾位少爺,直接就沒進二門,而是去前頭將今個兒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了三位老爺。

前院裏是個什麽情況,嬌嬌並不知曉,她一面命人呈上今個兒的收獲,一面隨口說了那位奇奇怪怪的大人。

雖說嬌嬌上輩子的夫家極富,她也跟著見過不少世面,可她到底是個女子,見的不是老太太就是太太,不然就是未嫁的小姐和尚且年幼的少爺。那些大人物們,她是一個都沒見過。

就連她最好胖友石二太太俞秋娘的親大哥——那位有著諸多神奇操作的縣太爺俞承嗣——她也從未見過哪怕一眼,只是跟俞太太分外熟悉。

“……那人說他是外祖父的故交,還說什麽過幾日會前來拜訪的。”嬌嬌面色平靜的覆述道。

劉母原還想著隨便揀幾樣小玩意兒,權當逗孩子開心,結果一聽這話,頓時沒了那心思,只一疊聲的問道:“那人沒說自己叫什麽名字?那說沒說來意?對了,那人多大年紀?有什麽特征不曾?”

嬌嬌將知道的都說了,末了又道:“他後來又喊三表哥去旁邊說了幾句話。”

“好,我知道了……時候不早了,你們退下去吧。”劉母聽了嬌嬌的描述,頓覺心頭難安,偏還要強忍著不安勸她們下去休息。

“外婆你別擔心,應該不會是什麽壞事的。”嬌嬌臨退下前,還多勸了劉母一句,雖說她並不清楚劉家未來的發展,但肯定是好的。

可惜,觀劉母的臉色,她顯然沒能聽得進去嬌嬌的好意勸說。

待嬌嬌等人離開不久,劉家三位老爺便相繼到來。

彼時,劉母早已揮退了眾女婢,連一貫信任的嬤嬤都被她轟了出去,她只靠坐在太師椅上,面色凝重的等著什麽。直到兒子們到來後,她才道:“說吧,嬌嬌說那人拉著三郎私下聊了幾句,他到底跟三郎說了什麽?”

劉大老爺上前將事情一一分說,只將劉母聽得心神巨震,忍不住雙手直顫:“怪不得,怪不得啊,當初我逼問荷娘,到底是誰壞了她的名節,她就是咬緊了牙關不說,逼急了,就說給她三尺白綾索性了結了性命,省得連累了家裏。”

一聲長嘆後,劉母不知是怕還是讚,只道:“原來,竟是這麽一回事兒!”

“可五妹已經沒了啊!”

“是啊,荷娘沒了。”劉母喃喃自語般的說道,“荷娘打小身子骨就好得很,出嫁還不到六年,就沒了。我知那馮源對荷娘一往情深,必是荷娘因著思慮過重才熬壞了身子骨。可嬌嬌她……”

劉母整個人好似被抽走了魂一般,兩行熱淚從眼角流下,滿臉滿目俱是剛醒悟過來的痛楚:“我的荷娘啊,你怎麽就闖下了這般彌天大禍!”

眾人皆默。

很多事情本就不需要說得這般通透,就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從哪裏看出了破綻。

再看劉母,仿佛一瞬間蒼老的十歲,懊悔之情溢於言表:“不該啊!當初就不該留嬌嬌在家小住的!年前她一病倒就該立刻送她回家!要是……”

——要是嬌嬌在年前就已離開,又怎會在焦鄴縣的元宵花燈會上與那人相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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