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姒子在事態演變得更加荒誕之前趕緊阻止這幾位激動的老頭，道，“我的徒弟不是我說了算嗎？你們這麽爭來搶去的算怎麽一回事？”

同蒼真人覺得姒子說的有理，而且為了避廣虛真人的鋒芒，裝作讚同地點點頭。

“反正穹廬五峰一向同氣連枝，阿依在哪一峰修煉都是可以的，既然如此，我看靜明師叔坐下弟子少，不如讓阿依也跟著。”

姒子這話說得看似無意，其實也是經過心中考究的，大浪峰雖然有林慕白和兩位師姐，但林慕白現在一心討好大師姐，二師姐又一心想著修煉，對阿依必然顧及不了，若是交到絳心峰，以她爺爺那種吊兒郎當的授業之心，鐵定把阿依耽擱，同蒼真人如今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離汐和容觀兩位真傳弟子身上，哪裏真的有空去關註阿依，如此一來，也就長陽峰最合適了。

靜明真人對小女孩有種特別的憐愛，青陽真人也是個惜才之人，加上長陽峰弟子不多，而且弟子多性情溫和，還有個相熟的白兮兮在那裏，阿依若留在長陽峰，必然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和教育。

“既然姒子丫頭都開口的，那阿依，你就隨我去長陽峰吧，”靜明真人坐在那裏一直不爭不搶，卻白得了個異靈根天靈根的師侄孫，心裏自然是歡喜，“兮兮，你先去安排你師侄的住處。”

白兮兮得了令，淡淡看了姒子一眼，看似冷漠的臉上卻有股難以察覺的笑意，姒子放心地讓阿依同她一起離開。

“姒子丫頭，如今你已經入了靈寂之境。按照道理來說，可以晉升為長老和真人，但我們考慮你年紀尚小，有諸多顧慮，你怎麽看。”同蒼真人換了一事說，對於姒子這個天才，他以前看走了眼，現在卻是相當愛惜。如果將她晉升為長老，勢必能讓穹廬山的聲勢更上一層樓，這是穹廬山的榮耀，不過廣虛真人等人皆是不同意這種做法，認為她年紀和資歷尚輕，晉升對她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我也覺得不必。這些東西說起來都是虛名，而且姒子是幾位師叔伯看著長大的，怎敢與長輩們平起平坐。”姒子嘴裏入室敷衍。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被人喚作真人，雖然挺起啦威風，可也不自在。

同蒼真人滿意地點點頭，讓她自顧去了。

姒子安排好阿依之後，又將自己的小夥伴們聚到了一起，帶到夜至之時，姒子、離汐、白兮兮、容觀和林壯壯幾個老友聚了一番，說了各自這些年的生活已經修煉心得，而姒子儼然成了這些人的焦點，就連一向不怎麽說話的白兮兮。也好奇姒子是如何碰倒了這麽好的機緣，竟讓連著幾年突破了結丹和碎丹境界。

姒子不想瞞著朋友。於是有所保留地說了海底冰川和崇聖塔的神秘陣法之事，眾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也表示十分理解，因為好的機遇，往往就存在於巨大的危險之中，姒子這兩次，可謂是親身犯大險。若是他們，未必有這樣的勇氣。

說完各自的經歷後，姒子又與他們說了閉關之事，讓姒子沒想到的事，姒子這次閉關恰好與他們下山歷練的時間相撞。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都已經步入了結丹期，所以掌門允許他們結伴下山游歷，待心境得到歷練之後，便回來閉關沖擊結丹。

“離汐，你也要去嗎？”姒子知道離汐在他們之中修為是最低的，如今才不過剛剛穩固在結丹初期。

“去，赤兒也與我一同下山。”離汐如今好歹是三十幾的男子漢了，整個人成熟了不少，說話的語氣也比以往更加堅定。

姒子點點頭，道：“如今仙魔兩道情勢甚好，沒有什麽大的矛盾，此時下山游歷的確正是時機。”

離汐等人也表示同意，而後容觀問姒子，道：“聽師父說，你不願意在山門內閉關，而是要另擇洞府，難道洞天福地不好嗎？”

姒子有些哭笑不得，她說要閉關的時候，同蒼真人的確說要將洞天福地賜予她做閉關的洞府，可是姒子實在是有苦難言。

她這次閉關，不僅要鞏固靈修為，同時要穩固魔修為，若是留在山門閉關，少不得會引出什麽異象，而且山門內有禁制，是沒有魔氣存在的，所以她是萬萬不會留在山門閉關的。

“我在外游歷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不錯的洞府，所以我早就相中了，自然不留在山門和各位同門搶資源了。”姒子嘻嘻笑著將此話揭過。

離汐不知為何沈吟了半響，然後將姒子單獨叫到了一處，問：“你能跟我說實話嗎？”

不知是離汐的錯覺還是什麽，他總覺得，姒子自上次回來之後，便與他陌生疏遠了不少，再也不覆當初兩人年少時的那般信任和無話不說，雖然兩人一直有傳訊符來往，但漸漸地時間間隔越來越久了，而且傳訊時說的事也越來越少，而且他總感覺姒子心中藏著心事，甚至連提都不願與他提。

“是什麽實話？”姒子被離汐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問懵了。

“為什麽不願留在山門。”

姒子小小地心虛了一下，猶豫半響，她還是決定找個借口，因為離汐雖然知道她仙魔雙修的事，但那時畢竟魔修為不高，說出去也不會讓人忌憚，如今她而是承了魔尊的魔息直入了魔寂期，這若是被捅出去，她恐怕會遭到整個仙道界的誅殺。

“我確實相中了一個洞府閉關，不過那個地方，我不能告訴你們。”

離汐看到她眼神裏的閃躲，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問。

姒子看著他有些落寞的離開，心中有些愧疚，不過她並不後悔，因為畢竟有些事能說，而有些事，即便是對至親之人也不能說。

一場小聚在離汐和姒子相繼興趣缺缺中散了，然後幾日後，以容觀為首的歷練弟子們紛紛下山，姒子與幾位師兄師姐們告別，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廣虛真人半路“截殺”。

“臭老頭，你這是要謀殺親孫麽？”姒子一道法訣擋住廣虛真人的攻擊，被兩道真元之力形成的氣浪逼退了一丈遠，可見廣虛真人是下了狠手了。

“哼！你這臭丫頭，還知道我是你爺爺？”廣虛真人白眉倒豎，用一道隔離咒將姒子圍住，“你要真認我這個爺爺，就跟我說實話。”

姒子眉毛一挑，反問：“你要聽什麽實話？”

“你——”廣虛真人被氣得胡子亂顫，一巴掌拍在姒子頭頂上，道：“我上次就要問你了，你和那個魔頭到底怎麽回事？”

姒子眼神很坦然，道：“還能怎麽回事，他喜歡我唄。”

“那你呢？”

“我啊……”姒子故意頓了頓，道，“我好像，也有那麽一丟丟地喜歡他。”

廣虛真人聞言立馬跳腳，道：“你可不能喜歡他，不然那臭小子怎麽辦，而且你別忘了，他是魔界的魔頭。”

姒子早就料到廣虛真人會有那麽大的反應，所以看起來十分淡定地問：“師父，情之所至，本就是不受控制的，如今連我都看破了這一點，你還看不破麽？而且，善處既有道，何論仙道魔道，臭老頭，你真的對魔存有那麽大的芥蒂麽？”

光緒真熱十分不雅地呸了一聲，道：“我一個活了幾萬年的老頭子，哪還論什麽道，但我不論，不代表世人不論，仙道界得魔而誅，你若真與那魔頭一起，他們能連你一起誅殺了，你別忘了，冰兒為何曾被仙帝下令誅殺，就是因為她體內的有魔，玉銀為何心中有愛而不能愛，也是因為冰兒仙魔雙修，那都是活生生發生過的，你不會不明白才是。”

姒子唇角勾起一點弧度，像是不在意，又像是在苦笑，讓人完全辨不清，良久之後，她忽然道：“爺爺，我是活了幾世的人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我都懂，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廣虛真人知道這丫頭古靈精怪，又問：“那個臭小子怎麽辦？”

姒子眉心一展，對著廣虛真人哼了一聲，道：“我們年輕人的事，你一個老家夥攙和什麽？等我出關了，六師兄也該回來了，到時候，我們自己解決，不需要你這個老家夥操心。”

“你你你！你這個臭丫頭，翅膀硬了還不讓人管了？”廣虛真人氣得胡子又翹了起來。

“我小時候讓你管你都不管，現在你管個什麽勁，你還是趕緊修煉渡劫回你的仙山吧，不然就只有被我氣死的份了。”姒子賊笑地看著自家爺爺胸腔一陣接一陣地欺負，惡趣味地憋著笑。

廣虛真人不負她期望地被氣走了，姒子嘴角的笑卻隨著廣虛真人的消失而消失。

“爺爺，若是你知道我重蹈了冰兒的覆轍，一定會被真的氣死吧……不過，你放心，我不是冰兒，不會任由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的，仙道魔道，哪一條都有道，我會證明給所有人看的！”

卷五 成嬰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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