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侄，承讓了。”

藍洬淡雅而笑，他方才看秦羽之的神色就覺得不對勁，秦羽之是長芥真人的孫子，財力如何他一清二楚，能讓他如此堅定地花大價錢買的，肯定不是凡物，所以他暗中用魔真元沖破錦盒本身的封印探了探，發現裏面居然是一株成熟的火罌子。

他試探了姒子一番，發現這丫頭純粹是想擡高價格讓秦羽之當冤大頭，對裏面是什麽好像一無所知，而當他發現秦羽之時不時觀察他神色的時候，他便好心給了這位師侄一些提示，哪知這師侄竟笨到如此地步，偏偏反其道而行，最後自食惡果，將絕世的火罌子拱手相讓，若不是他那九千兩喊得及時，現在火罌子就該落到姒子手上了。

不同於藍洬的平靜，此時的拍賣廳已經炸開了鍋，火罌子絕跡的消息才傳出不過一日，雲浮世家的拍賣行裏便出現了一株，讓所有人又驚又喜的同時也懊悔起來，如果不出現第二株火罌子，那藍洬手中的那株便成了真真正正的絕世珍寶。

藍洬在一片恭喜聲中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淡然與和藹，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確實沒什麽好震驚的，但當他看到同樣雲淡風輕的姒子之後，平靜的面容驟起波瀾，沒人比他更明白火罌子對姒子而言意味著什麽，此時她如此鎮定，難道她早就知道？

這錦盒的封印沒有元嬰期的修為絕對沖不破，她一個煉氣期加聚魔期的小丫頭，根本不可能窺探得到，除非……

“你是這火罌子的賣家？”藍洬眉心緊蹙，聲音裏帶著微不可察的戾氣。

“是啊，不行麽？”姒子不知藍洬用意，自然無法理解他話外之音，“看在你上次救我一命的份上，這株火罌子就送給你了，有秦羽之那一萬兩銀子，這買賣我也不虧。”

“你從哪裏得來的火罌子？”藍洬緊緊攥著那株火罌子，不輕易洩露的情緒再也沒辦法隱藏，玉龍雪山的火罌子明明全部被毀，他確定姒子並沒有得到，那這株火罌子又是怎麽一回事？她明明缺這種藥材，卻偏偏拿來拍賣，實在太不同尋常。

這件事解釋起來麻煩，姒子也不想讓狗蛋的用處被人知道，於是撒了個小謊：“我六師兄給我的。”

“司邪？”藍洬眼角一瞇，眼中的戾氣褪去一些，似對司邪有所忌憚。

姒子不與他多做糾纏，直接去了後臺結銀子，剛一進門一條追風索便朝她的面門打了過來，姒子拉著離汐靈巧的一閃躲，堪堪與那靈索擦衣而過。

“白七爺這是什麽意思？”姒子旋身而落，正巧落在了桌邊的椅子上，手邊還有一壺上好的茶，靈氣與香氣斐然，她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一臉憤然的中年主事和白七爺，一邊明知故問。

“你這小丫頭竟敢糊弄我們？”白七爺將火罌子往桌上一拍，這株火罌子根本就不是什麽絕世之物，一個小丫頭竟然獅子大開口，將他們耍得團團轉，他倒不心疼身外之物，實在是這丫頭太大膽，連他們白家的人也敢戲弄，雲浮世家的人何時被人如此戲耍過？

姒子自然知道他們指的什麽，擺出一副無辜的神情，道：“我原本只是想換一株冰芝而已，是你們偏說火罌子絕世稀罕，當得起十株冰芝，我可一句都沒說過，而且我反覆言明只想要一株冰芝，主事你不記得了嗎？我早就告訴過你們，那錦盒中的寶貝絕對不會比火罌子差，火罌子會比火罌子差嗎？都那麽明確地提示過你們了，是你們自己非要上當，我有什麽辦法，唉……自己笨，還怪別人太聰明，太沒道理了！”

中年主事面色一白，這丫頭一字一句說得可都是實情，可他何曾料到這丫頭手裏會有兩株火罌子，白七爺讓他無論花費多大代價，也要將火罌子弄到手，他不過是奉命行事，不只是白七爺，連他也被這狡猾的丫頭擺了一道。

“結銀子，放他們走！”白七爺忍了又忍，最後收起追風索大喝一聲，見姒子蹦蹦跳跳地準備離開，他不由暗暗提醒姒子一句，“作為晚輩，莫要太囂張。”

姒子眉心一挑，出了門了還不忘回敬一句：“作為長輩，白七爺應該再大度點才是。”

“嘭！”門內一聲巨響，姒子嘴角的笑意愈發張揚。

將銀子結清後，姒子和離汐痛痛快快地出了雲浮世家的寄賣行，離汐一直跟在他身後，面容比起剛看火罌子時更加霜冷，姒子也不給他解釋，就讓他一路憋著，看他這沈默的臭毛病能不能改改，可等到她飯飽之後，離汐依舊是一副“你不說我就不問”的模樣，反將她憋了個夠嗆，在回到昆山之前，姒子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好吧，我是計劃著今天去雲浮世家大敲一筆，也計劃好今天整整那個又笨又自負的秦羽之，那兩株火罌子其實不是六師兄給……”

“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用意。”離汐果斷的聲音打斷姒子的話，他腦子裏的確有很多不解，但一想到昨日提起白七爺時她詭異的笑容，還有秦羽之好奇時她眼裏的狡猾，他就明白了大概，之前姒子一直不肯解釋，他心中的確有些失落，不過方才那一路，她眼底的狡黠被他盡收眼底，他也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能讓他親眼目睹一切，這樣的信任已經讓他滿足，其餘的都不重要。

姒子些憤憤然，她還以為他很想知道呢，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準備問，害她白藏了一路的小心思。不過，離汐就算不喜歡說話，卻總能給她一種溫暖的感覺，超越的朋友，讓她覺得更像親人……

親人！

姒子忽然想到什麽，連忙拉住離汐的胳膊，拍拍胸脯道：“離汐，雖然我們沒辦法結成道侶，但可以結成兄妹啊，有我這個妹妹，你不會吃虧的！”

離汐身子明顯一僵，深邃而冷靜的眼神不斷變換著各種情緒，良久之後，他忽然扯了扯嘴角：兄妹，或許這才是最適合他們的關系吧……

卷二 洛陽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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