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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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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楊戩頂頭撞見,敏銳地察覺他面上浮出一絲可能連本人都沒意識到的心浮氣躁,登時被難以收場的現實炸得腦中嗡響,忽然不敢去見嫂嫂了,心虛得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躲一躲風頭。

然而地縫並不好找,她靈光一現,也不知哪兒來的急智,一把拉住楊戩,一本正經地說起瞎話:“二哥,這是我給敖姑娘準備的紫蘇飲子,你幫我送過去好嗎?我忽然想起有件要緊事得同彥昌商量,怕一會兒在她那裏耽擱下來會忘了。”

楊戩劍眉微蹙,“夜已深,我去不合適。”

楊嬋心道:我的真君老爺,就數你最合適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琉璃小盞往楊戩手裏送,面上的清淺笑意婉然如舊:“一點小事而已,敖姑娘不是囿於俗禮之人,不會見怪的。”

望著楊戩勉為其難的背影,楊嬋這才算舒了口氣,視死如歸地想道:嫂嫂啊嫂嫂,我已經派解藥自行上門了,你大人有大量,茶的事就當沒發生吧,好不好?

寒冬臘月,又晴夜萬裏,更顯晚風冷冽。

卻說敖寸心回房歇下,莫名煩悶難安,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好心中默演楊戩教她的一套劍法,一時回憶靈活多變的招式細節,一時又想起那人卓絕飄然的勁逸身姿,愈加輾轉難眠,索性披上外衫提了木劍到屋外練將起來。

巽坎心經演練出來十分好看,翩躚如蝶轉驚心,氣勢如龍吟攝魄。那個人的身法在眼前重重疊疊地浮現,她想象著他的路數揮劍佯攻,真氣在體內游走幾個周天,非但不覺靜心,反而更加燥熱。

沈穩的腳步聲飄至耳際,敖寸心目光一動,只見一個清傲英挺的身影映入眼來。心念才閃,劍鋒已發,只見來者從容不迫地後撤半步,旋身避開利刃,將手上一物平平送出。敖寸心劍尖輕點阻住飛物的沖勢,伸手穩穩托住,原來是盞甘甜撲鼻的紫蘇飲子。

“三妹念著你,托我送來。我還擔心天色晚了唐突佳人,原來佳人雅興甚高,倒是我多慮了。”他淺笑著說明來意,目光觸上她琥珀色的淺瞳,卻不知怎的心頭一蕩,掀起一陣廣袤無垠的波瀾壯闊。

敖寸心刻意壓著的某種情緒在聽見那人走弦般的嗓音時猝然醒轉,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侵吞她的血液內腑,霎時間弄得心裏麻麻癢癢,連喉嚨也愈發幹燥起來,也顧不得客套,連忙將飲子一口氣飲盡了。

溫熱的氣息觸上額頭,周身被一種低調的溫暖沈沈包裹,敖寸心猛地擡眼,驚覺楊戩就站在自己身前不過寸許——他正將自己的外衫披到她肩頭。

“院裏涼,敖姑娘早些……”

後半句話敖寸心竟沒聽見,雙耳被爭先恐後湧入的雜音充斥,轟隆隆震成一片,仿若整個西海的凜冽風聲都一股腦灌了進來。

這是哪兒……

螢火熠熠,綠藻曳曳,紅珊點點,卻盡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孤獨。

是娑婆谷,美麗而偏寂的娑婆谷。

敖寸心用力晃了晃腦袋,感覺那裏面全是一坨一坨的糨糊:我不是在楊府嗎,怎麽又回到這兒了,楊戩呢?

她心念才動,便見搖動生姿的藻叢後走出一個高挑爾雅的素衣男子,微曲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籠著一層看不真切的淡金流光,一雙墨玉似的桃花眼正含笑瞧著她,罌粟般的薄唇勾起一個魅惑的弧度。

“楊戩?”她更加茫然了,“你……你怎麽進得來?”

敖寸心的雙腿不聽使喚地走近,眼珠子也受了魔障一般釘在他的喉結和領口。她攥緊了拳,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會把手伸過去——萬一再做出什麽“見色起意”的事,連她自己都要信了。

忽而腳下一晃,她像是被誰帶動著挪了幾步,掙紮著定了定神,驚訝地發現自己原來已被楊戩摟在懷裏,他身上若有若無的冷香正無比真實地偷渡進她的肺腑,熟悉得深入骨髓,令她沒由來地有些缺氧。

海水裏細泡升騰,兩個人抱在一起跌跌撞撞地不知正往哪裏走,腳下突然絆住,隨著七零八落的聲響,敖寸心只覺身上一痛,自己已經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滿眼的浩蕩春光驟然碎了,心神輕飄飄地飛回了點著燈燭的楊府客房。

她是被門檻絆了一跤,與楊戩雙雙撲進屋裏,而此時的楊戩正如夢初醒地壓在她身上,面上的空茫顯而易見。敖寸心失去的聽覺瞬間歸了位,耳畔呼嘯著自己和楊戩兩個人略顯氣促的呼吸。

狂躁的心跳裏,一些熟悉的浮光掠影從眼前一閃而過,待她企圖抓住那些蛛絲馬跡時,它們卻又從腦海中溜走。

“是你嗎……”敖寸心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當我無數次從娑婆谷口望向遠方時,虛無縹緲地期盼著的那個人,就是你嗎?

“你想起來了?”他的目光有那麽一刻沖破恍惚露出清明,“告訴我,我是你什麽人?”

……

“我們也算同生共死過了,日後還望二郎真君多多罩著。”

“既是生死之交,姑娘也太客氣了。”

“那好,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兄弟!”

……

影影綽綽的回憶一觸即碎,被鮮活的現實掩蓋得蕩然無存。敖寸心搖了搖頭,“你……你是我兄弟。”

意識還在艱難地拉扯,自己沖口而出的一聲“兄弟”終於將她的魂魄召了回來,敖寸心吃了一驚,用力推開幾乎與自己貼在一起的楊戩,狼狽地起身往外邁。

楊戩矯捷地翻身而起扯住她的腕子,嗓音都沙了:“你往哪兒去?”

她仿佛被腕上的手燙了一下,腿上發軟,竟沒能再往前一步。腦子裏又開始混沌難明,她幾乎想要順著楊戩那只手一路摸索上去,循著這點來之不易的溫暖將自己早已幹涸的心靈一路解封。

是啊,往去哪兒去,有哪兒可去呢?

她貪戀地回眸,觸上楊戩乾坤浩瀚的星眸,心間便如羽毛輕輕拂過,騰地燒起一把邪火。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

在反應過來之前,她的背已經撞上了門板,被他鋼鐵似的雙臂圈在角落,根本撼動不了。

午夜的爆竹聲穿過燈火通明的街市錯落傳來,隱約有少年的嬉鬧,描摹出一幅平凡歡喜。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是誰嗎?”他微微俯下身子與她平視,低沈的聲音宛如夜半雪落:“你是……我在無人之巔步步回望的人間煙火。”

不知是不是拜體內寒毒所賜,直到此時此刻,敖寸心還能搶救回一絲近乎正常的理智,“你怎麽了?”

楊戩的胸口劇烈起伏,似乎克制某種看不見的殘暴,從牙縫裏擠出滾燙的幾個字來:“……久思成狂。”

“你的凡心不該用在我身上。”敖寸心模模糊糊聽見自己機械地回話,已經無法多做思考。

“那該用在誰的身上?”他的嗓音低不可聞,一雙桃花目在昏暗的燭光裏蕩漾開一片漩渦般的溫軟,繼而,他將人攬在胸前,輕聲講起道理:“一往情深,再而衰,三而竭,你不知道嗎?”

敖寸心心中湧入一股暖流,幾乎站立不住,預感到自己好像要被一種無法自控的力量出賣,抽出僅剩的清明祭起挾恩圖報大法:“你要幹什麽?我……我救了你的命,你就這麽忘恩負義?”

就在這時,楊戩垂下羽睫,掩住了眼底快要脫韁的情緒,近乎風度翩翩地將下巴擱在她的頸間,道貌岸然又氣息不穩地道:“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在過分壓抑的一句話脫口之後,楊戩眸中隱約透出幾分灼熱的狠戾,仿佛有蓋不住的火星亂爆出來。他溫熱的手攬住她的後腰,冰涼又柔軟的唇瓣似乎正在遣散她的一切不安。

敖寸心凝住了,在一腦子糨糊裏費力地分辨這個舉動的含義,晃然聽見他的心臟正在一下一下地撞著胸膛。她的身體不經意地靠向他,越貼越緊,腳下仿佛飄然雲行,整個天地都在旋轉分離。

灌江口的塵世喧囂漸漸遠了,娑婆谷的清冷孤寂漸漸淡了,一切顏色都消解在走向瘋狂的熾烈裏。

夾雜著狂風暴雨般的熱烈,幾乎要將她按進門板。他的外衫還松松垮垮地披在敖寸心身上,他卻像是熱得受不住了,突然扯開自己的衣襟,將短衫脫了下來,露出雪白半透的中衣。

還沒來得及思考“楊戩怎麽突然轉成這種性子”,敖寸心就輕易被裹挾到了榻上,帶起的氣流逼得燈燭俱滅。

周遭的聲音如同蒙了一層輕紗,虛幻得聽不真切,她仔細分辨才聽出他在她耳說:“天地烘爐……沒有人能逃出去,無論是你還是我……對否?”

明明是繃著腦中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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