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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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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射著溫馨的光暈,殿宇正中掛著的風鈴隨著開門帶起的水體流動而微微輕晃,敖寸心的心便也隨著風鈴的靈動而覆活起來。

只要能看到他,就仿佛已經是一種無言的安慰。至於更多的不切實際的奢望,她拼命努力過,也自知做不到了。

幻彩流光蕩開,風鈴之下現出白玉窄榻。

敖寸心眉心一挑——榻上是空的。

“人呢?”敖寸心急急轉身想喚些外面的宮人來問,問問他們把人弄到哪裏去了。當年因楊嬋傷情太過,見不得哥哥的屍身,所以楊戩的肉身就在西海躺了十年。眼下這情況,總不能是嬋妹趁她魂魄離體之時一聲不吭地把人接走了吧?

敖寸心尚未喊出聲,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鳳目緩緩張大,唇齒微張半晌才尋求認同地看向阿蓖,輕聲道:“莫非……”

阿蓖沒吭聲,表示不知道。

晶亮的雙眸在一覽無餘的小小水晶殿裏環視,敖寸心試探著喊出了他的名字:“楊戩?”

沒有人應。

她稍稍放大音量:“楊戩,你出來啊。”

敖寸心快步來到玉榻前,雙手按住榻沿,目光在空曠的水晶墻上從左至右又從右至左地掠過,“楊……”

室內倏地一暗,門口的光源被人遮住了大半,原就照明不足的小殿頓時顯得昏暗。

敖寸心呼吸一窒,全身定住,所有感官都仿佛豎起了觸角,警覺地感受著來自身後的動靜。

所有細微的動靜都被無限放大。

沈穩踏在水晶地磚上的漸漸靠近的腳步聲,幾乎把敖寸心狂跳的心臟從嗓子眼生生逼出來。

就在那腳步停在身後的瞬間,敖寸心猛地轉身看過去。

一雙碧藍幽深的眼睛正意味深長地瞧著她,眸色關切。

敖寸心的心臟猛地從雲霄直跌回海底,拉下臉不滿道:“大哥?你來幹嘛?”

敖摩昂發出嗤的一聲,無語到氣笑了:“聽說你醒了,來看看。”

敖寸心滿腔滾燙的期待都被敖摩昂的出現澆得狼狽,心下大不痛快,又輕易不敢同自家長兄鬧脾氣,硬邦邦地道:“我忙著呢。”說著,就要繞開他往外走。

敖摩昂就勢扯住她的小臂,眉宇間的不悅顯而易見,尾音上揚:“忙什麽呢?”

敖寸心皺眉,拿眼往空空如也的玉榻上一溜,以問代答:“他呢?”

敖摩昂對此事的態度並不顯在臉上,語氣裏帶了幾分荒唐:“敖寸心,你真是……”他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敖寸心聽他無緣無故連名帶姓地叫自己,而且對楊戩的失蹤如此淡然,愈發不痛快起來,用力甩了甩胳膊,卻沒能將他甩脫。

“敖寸心,”敖摩昂語重心長地重新叫了一遍她的姓名,平靜如深潭的眸子略顯責備地盯住她,“一睡十八年,好容易蘇醒過來,怎不先問問這些年父王母後是如何為你擔心的?睡壞了腦子,連請安的孝道都忘得精光?”

敖寸心瞠目。

敖摩昂只是盯著她,手上捏著她手臂的力道半點沒減,絲毫沒有打算再重覆一遍的意思。

“十……八……年?”敖寸心不再往外用力,主動湊到敖摩昂面前,“什麽十八年?”

敖摩昂半瞇起眼睛瞧著她,見她自己對此像是毫無知覺,終於緩和了一點神色:“楊戩的肉身是昨日失蹤的。我每日著人來打掃一遍,發現得不算晚,已經親自在查。”

敖寸心此時此刻最關註的,卻不是這件事。要知道,大哥其人根本就沒有開玩笑的功能,所以哪怕他說出再離奇的瘋話,她都完全不會懷疑,但這並不代表可以立馬接受現實。

瞧出她的困惑,敖摩昂解釋道:“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你和沈香小夫妻已經死了,若非元始天尊一再強調你們只是魂魄暫時離開三界,我們簡直……”鐵打的太子竟尾音發顫。

玉虛宮的陣法畢竟尚未完善,通往虛界隧道的法咒不夠精確,可能無法保證她能恰恰回到離開的時刻,這一點敖寸心很容易理解,只是沒料到一來一去竟有整整一十八年的誤差。

荒謬至極。

愧疚之感無邊無際地漫上心來,敖寸心無法再理直氣壯地與敖摩昂對視,目光轉到阿蓖身上,“你難不成在我床邊站著守了十八年?”

阿蓖眼皮向下一垂,算是默認。

敖摩昂拍拍敖寸心的肩,替阿蓖安慰道:“木頭精,禁得住站,沒事兒。”

“大哥,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一直都太任性了。”敖寸心眼眶微紅,十分罕見地向哥哥低了頭,眼角向玉榻斜了斜。

“你安心去見父王母後,其他的都交給我。楊戩失蹤之事,是咱家的頭等大事,我不想讓三聖母擔心,打算先找一找,實在不行明日再行奉告。人是在西海丟的,西海上下必定全力調查,萬一西海查不出來,天廷也不會袖手。”

敖寸心點了點頭,像小時候那樣上前一步勾住敖摩昂的脖子擁抱了一下,而後提起裙擺往主殿跑去。

敖寸心派人去華山問消息的時候已是下午,等到那邊把沈香、小玉平安醒來的消息捎回來,就是後半夜的事了。另一廂,直到隔天清晨,敖寸心也沒等到敖烈那沒良心的回家看望她,也不知收沒收到自己久睡過後終於醒來的消息。她隨口問起的時候,只聽說他正在靈鷲山那邊,其餘的也沒再多問。

不等敖寸心親赴華山向楊嬋夫婦就“拐賣”孩子之事當面致歉,楊嬋倒先來西海探望她了。敖寸心簡直覺得自己沒臉再見嬋妹,反而是楊嬋拿當年東海四公主屍身被盜一案來安慰她。

“當年四公主的屍身好端端的丟了,原來是我二哥將其偷走,保存在昆侖雪洞,後來還助她還了陽。這回,二哥也這般無緣無故消失,說不定又是故景重演,被誰救了去,然後好好地送回來。”楊嬋莞爾,仍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嫻雅,“陛下都已派人全力在找了,更有諸位仙友幫襯,如此陣仗,三界裏還有什麽能藏得住?嫂嫂才剛蘇醒,好好調養身子要緊,二哥的事還有我,更有摩昂太子幫著,嫂嫂就放心吧。”

生離死別經年,再提起的時候已經可以假裝平靜無波。

敖寸心不知沈香和小玉是如何向楊嬋解釋一睡十八年的全部緣由的,現在楊戩失蹤了,面對著懂事貼心的小姑子,她一點也不敢奢望有什麽奇跡會發生在楊戩的身上,一點都不敢提起自己在殷商時代都做過些什麽慘淡收場的傻事。

她甚至不確定是不是由於自己的逆天之舉,而害得楊戩的肉身徹底消失於趙宋時空。

雖然想不出依據,但也不是沒可能。

所以她絕不敢把這個可怕的猜想說給嬋妹聽,只能自己胡思亂想到徹夜無眠。

十八年相比神仙的無盡壽數不過是彈指一瞬,但這段十八年裏又著實發生過一些值得談起的事情。

據說,王母娘娘聽聞敖寸心、沈香和妻子魂魄離體多年未醒,竟難得體貼起來,賜了金童玉女的金玉雕像佇在華山東峰,說是為了表彰夫妻情深,鼓勵天下人感念各自的夫妻恩情;又命地府讓銀合馬還陽,興許是由於記得自己當年以鳳雲瑤之身屠馬之事,但這也只是楊嬋和敖寸心的推想。

再有,便是幾十年都繞不過去的一個名字——無天。

關於無天,有一個極好消息和一個極壞消息。極好消息是,當年楊戩查出無天與鳳雲瑤的命運共載一冊、一殞俱殞,自打鳳雲瑤亡故,無天也就被迫與外界之外的真身魔羅斷了關聯,不再是殺不死的金身;極壞消息是,無天逃出了囹圄,李天王的寶塔就此全毀,金龍的主人降龍尊者因此犧牲。

佛界與天廷聯手拉鋸了好幾年,不知哪一步沒算準,又被卷土重來的無天帶著一群信徒聲勢浩大地攻到靈鷲山腳下,進進退退,已經僵持了一月有餘,據說近日情況危急。

黑蓮……無天……這些原以為早已飄遠的字眼竟又陰魂不散地飄了回來,敖寸心面對著真切的現實,卻反而以為墜入了另一場夢境——一場沒有楊戩的夢境。

“我前幾日收到沈香、小玉終於醒來的消息,直到今天才抽得出空回家一趟,又聽說二哥突然失蹤,這才繞路來西海看看,這會兒靈鷲山那邊還不知怎樣了呢,嫂嫂快別送了。”楊嬋清秀的娥眉稍稍蹙起。長久未見,姑嫂二人有說不完的話,臨別依依不舍,都快從西海岸邊步行到臨海漁村了。

銀合馬一直一步一顛地跟在後面,像條雪白的小尾巴。它這些年偶爾會由梅山兄弟帶去梅山小住一段,大多時候養在華山。這次楊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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