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良久，止水才仿佛想起什麽似的，問風嵐道，“我送你的刀，用著還稱手不？”

風嵐生日，止水雖然人沒來，但禮物卻是送到了。那是一把長短不過兩尺的短刀，通體生寒，銀光碎雪，堅硬鋒銳無比。又因其短小精悍，十分便於攜帶，使用也靈活。

“馬馬虎虎吧，”風嵐吃著章魚燒，搖頭晃腦漫不經心回答著，似乎很是不屑的樣子。

止水見她這拿喬作勢的模樣不由得失笑著搖了搖頭。風嵐這丫頭，從小好東西見得多，眼光挑剔得很；加之她還在生著止水的氣，能得到一個“馬馬虎虎”的評價，足見風嵐大小姐是九分的滿意這個禮物了。

“其他的都還好，”風嵐將盒子裏最後一個章魚燒丟進嘴裏，用手指點著腮幫子，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又補充點評道，“就是太短了，只怕我還沒砍到人，就先被別人給砍了。”

“有我和鼬在，你需要砍什麽人吶？”止水覺得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再者，你短胳膊短腿的，用長刀也不方便啊。”

梳理得整齊的雙馬尾被止水弄得一團糟。風嵐不客氣地打開止水的手，對他怒目相向。

她瞪圓的雙眼似強裝兇戾的小豹子，看在止水眼裏越發奶萌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一下。情不自禁地，止水又要擡手去揉風嵐。

而這次，攔住他的是鼬。他起身，站在風嵐身後，擋住止水的手，說道：“等下回去，媽媽看到風嵐頭發亂了，又該說風嵐到處瘋、不像女孩子了。止水你就別陷害風嵐了。”他將風嵐紮頭發的皮筋解開，以手代梳，將風嵐的頭發重新攏好。

“對！不要陷害我！”風嵐有了鼬撐腰自然有恃無恐起來，敢跟止水叫板了。

風嵐一掙紮，鼬抓在手裏的頭發便從指間滑落。他嘆了口氣，扶住風嵐的肩膀，無奈道：“誒，你別動，頭發又松了！”

風嵐聽鼬這麽說，馬上乖乖坐好，雙腿並攏腰背挺直目視前方，淑女得不得了。止水見風嵐對鼬言聽計從，對自己卻老愛唱反調，如此厚此薄彼，真讓人心理不平衡。

止水稍稍思考片刻，對風嵐又道：“這樣吧，那把小太刀，你先用著。等你再大一點，我把「熾結」薙刀給你。”

鼬聞言，拉著皮筋的手驀地一頓。他揚眸看向止水，眉心緊蹙，不讚同道：“止水，不行，那可是……”

“對！”止水倒是毫不在意，他笑得眉眼彎彎，俯身低頭與風嵐平視，獻寶似的得意，“那是我的曾祖母，宇智波鏡華，當年所使用的武器。”

“宇智波鏡華……”風嵐默念著這個名字，腦袋一歪，眨了眨眼睛，一臉好奇，“那是誰？”她動作突然，鼬沒把手中的馬尾抓穩，半頭青絲順勢披落。長發通開，橙花濃香愈加芬馥。

止水：“……”

他那囂張亂卷的刺猬頭頓時耷拉了下來，捶胸頓足道：“名震忍界的鏡華姬啊！你居然不知道！！”

風嵐無辜地翻了翻眼，似在努力回憶什麽的樣子。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沒聽過，不認識。”她仰頭看向鼬，問道，“鏡華姬很厲害嗎？跟綱手大人比起來呢？”

她這一問把鼬都給難住了。鼬只得重重嘆了口氣，反問風嵐：“宇智波一族的歷史，忍者學校沒教過嗎？”

“教過，但我沒聽。”風嵐回答得理直氣壯，一點羞愧的意思都沒有，“學校教的一定就是真的嗎？我想知道家族的什麽事，直接問你們就好了！”

鼬徹底放棄了擺弄風嵐的頭發，蹲下來，看著風嵐，盡量心平氣和地解釋著：“止水的曾祖母，宇智波鏡華，在戰國時代，是宇智波一族中僅次於斑和泉奈的最強者，人稱，「戰場霸王花」。在木葉建立之初，也是她極力說服斑放下仇恨，和千手一族和解。同時，”鼬微微頓了頓，又道，“她也是斑和泉奈的親妹妹。”

風嵐看看鼬，眨了眨眼，似在確認這件事的真實性。見鼬肯定地對她點了點頭，風嵐立馬甩頭星星眼閃亮亮地崇拜地看著止水：“止水哥~~原來你的家世這麽強悍啊！！！”

原來風嵐以為自己作為族長養女，背景已經夠硬了；沒想到，眼前這位大佬才是真正的「皇室後裔」！

風嵐幾乎想要跪下叫爸爸。

止親王吉祥！奴婢現在給你端茶還來得及不？

但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斑雖說是木葉的建立者之一，但是後期搞事，背叛木葉眾叛親離，他這一支的直系子孫，怎麽想都該是人厭狗嫌的存在，日子可不會好過。止水畢竟被她欺壓了那麽多年，沒有基情也有感情，說什麽她都要罩著他的。

於是風嵐伸手拍了拍止水的肩膀，認真而堅定地對他說道：“止水哥，你放心吧，你的身世，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哈哈、哈哈……”止水摸著頭尬笑兩聲。

“風嵐，”鼬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到剛才為止，整個宇智波中不知道止水家世的，恐怕只有一個人……”

“哦……”失去了一次表現「革命友誼」的機會，風嵐有些失落地低下頭，而後突然眼睛一亮，又興沖沖地問道，“那是誰？我一定對那個人守住這個秘密！”

止水&鼬：“……”

止水默默扶額，不打算跟某個腦子短路了小丫頭再計較。

鼬倒是想得多。

他揣度著，風嵐既然不知道宇智波鏡華，那麽對「熾結」的來歷，恐怕更是一無所知了。況且風嵐向來財迷，對止水送的東西，又從來來者不拒。他怕風嵐把「熾結」就這麽不知輕重地就收了，於是解說道：“止水曾祖母的薙刀「熾結」，與斑的焰團扇齊名，都是宇智波一族的至寶。在焰團扇隨著斑下落不明後，「熾結」薙刀就成了宇智波的鎮族之寶，目前由鏡華姬的直系後裔止水保管。”

說罷他又轉頭對止水道：“風嵐還小，這麽貴重的東西，怎麽能隨隨便便給她？止水，你太輕率了。”

“沒關系。”止水卻是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笑著道，“叱咤風雲的「熾結」，放在我家倉庫裏吃灰塵才是暴殄天物啊！”說罷又認真道，“「熾結」本來就是屬於整個宇智波的，只是自曾祖母後，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持有者，所以才暫時放在我那兒。”

他伸手，笑瞇瞇地摸了摸風嵐的腦袋，自信滿滿地說道：“風嵐的話，我相信，一定能發揮薙刀「熾結」的真正威力！”

風嵐此時仍散著發，微亂的青絲，輕似雲柔似柳，極好的觸感，伴著橙香絲縷，讓人握住了就不想放手。止水忽而有些心猿意馬，不著意放慢了動作。他心中充斥著莫名的竊喜，手指自風嵐的頭頂梳下，緩緩行至發梢，又順著她微卷的發尾地打著圈兒，似將這片刻的柔情旖旎挽留。

那瞬息友達以上的親昵沒有逃過鼬的雙眼，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悅讓他微微猶疑，等他再想有動作時，止水已經放下了手。

而風嵐，卻埋頭於新打開的一盒章魚燒中，對止水的小動作無知無覺，神經大條得讓人惱火。只在止水誇獎她時，才轉頭看他，一揚下巴，嘚瑟道：“那是！我一定能成為宇智波歷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最強女忍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風嵐笑得囂張至極，讓人恨不得當頭給她兩個爆栗。

這丫頭，完全就不知道什麽叫謙遜啊！

鼬重重地嘆了口氣，止水有些抓狂地撓了撓自己的卷毛。

“不過，”風嵐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低著頭，鼓著包子臉，十分苦惱洩氣，“我到現在還沒開寫輪眼……”

“哈哈哈！”止水爽朗大笑，伸手一把按住風嵐的頭，不以為意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你還小，開眼的事不急。你這麽有天賦，等時候到了，自然就開了。”

風嵐一把打開止水的手，瞪眼不滿地質問道：“「時候到了」是什麽時候？”

止水一時語塞。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似熊烈的團焰驟然墜入冰封的深海，冰火交織升騰起刺骨的灼痛，在強顏歡笑的臉上烙刻出開裂的褶痕。

當你，了解失去的痛苦的時候。

這是止水的答案。

只是這樣殘忍的話如何能對風嵐說起、如何能對他的小風嵐說起？

他伸手摸了摸風嵐的頭，勉力勾了勾自己的嘴角，重覆道：“時候到了，自然就開了。”

他似想像平日裏那般微笑，只是他面部肌肉僵硬，這個笑容怎麽看都像是在抽筋。

風嵐睜著一雙滴泠泠水汪汪的眼兒看著他，似懂非懂、將信將疑，說不出得萌動可人。止水看著她的眼，只覺某種壓抑逃避的情感幾欲破土。情不自禁地，他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眼皮，心中卻驀然惆悵。

只是，那時，這雙眼，是否還能如今日這般純粹明澈？

止水的指尖剛剛觸到風嵐的卷翹的長睫，風嵐就本能地一眨眼，警覺地躲開了。她回身抱住站在身後的鼬，埋首於他胸膛躲起，一邊跟他控訴著：“哥，止水哥他欺負我，他戳我眼睛！”

鼬有些無奈地順勢環住了她，用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腦勺，柔聲道：“嗯，別怕，有我在，他不敢欺負你。”

止水收回手，叉腰斜眼道：“就知道跟你哥撒嬌！”

風嵐轉頭就對止水做了個鬼臉。

止水縱容地搖了搖頭。

風嵐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放開了鼬，坐正面對著止水，嬌蠻道：“不如這樣吧，等我開了寫輪眼那天，你再把「熾結」給我。現在就先寄在你家，怎麽樣？”她自說自話，擅自就替止水做了決定，仿佛那把傳世寶刀「熾結」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一般，“說定了，不許反悔！”

“行啊，說定了！”止水笑彎了眼，俯身下來與風嵐雙目持平。

鼬見兩人這樣，就知道「熾結」的歸屬問題已有了定論，他就算再反對也無濟於事，只能嘆了一口氣，微微責備風嵐道：“你還真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風嵐反駁道，“是止水哥自己說要給我「熾結」的，又不是我向他討的。對不對？”她轉頭，似向止水證實。

“對，是我要把「熾結」送你的。”止水笑瞇瞇的，擡手捏了捏風嵐嫩嫩的小臉蛋。

“止水，你寵風嵐寵得太過了！”而且，貌似還有越來越溺愛的趨勢，比他這個當哥哥的還寵。鼬在心裏默默腹誹著。

這回輪到風嵐跟鼬嘚瑟了。她驕傲地揚了揚自己的腦袋，仿佛在說：誰叫風嵐就是這麽可愛！

“對了，”風嵐突然伸手拉住了鼬的手，另一邊拉住了止水的，誠懇道，“今年你們放了我鴿子，明年一定要陪我過生日哦！”她說得極其篤定而認真，“你們，一個都不能少！”

鼬被風嵐猛地一拉，沒站穩，也跌坐在了樹樁上，三人就這麽擠在了一塊兒。鼬看著風嵐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輕笑著點著頭：“好。”

“好好好，明年一定陪你過生日。”止水也對她眨了眨眼，答應道，“到時候，一定送你一個驚喜！唔，當然是除「熾結」以外的。”

他暗暗斂了斂笑意，心想著，明年，風嵐又大了一歲吧？都說小時候長得太漂亮的小姑娘大了常常不盡如人意，可風嵐卻偏偏越長越精致。

真想，快點看見，她長開後的模樣。

止水心中說不出的滿足。他背後緊挨著他最信任的摯友與最疼愛的小姑娘，仿佛整個世界都緊密負於他背上。

他擡眼，看霜葉辭柯、楓丹露銷，風起雲飛、大雁南歸，郁金秋影中，正是一派落拓空灝之景。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又名：止水下聘【X】

風嵐：止親王，你還缺一個媳婦兒嗎？可以養成的那種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止水的和風嵐的感情點到為止就好。

這章其實接上了前文的很多伏筆，比如：

1，第十一章 ·風嵐的流水賬（2）·下忍生活：風嵐滴眼藥水回顧自己以前問止水怎麽才能開眼

2，第十六章 ·中忍考試（1）·前夜：風嵐準備威脅血遁分-身時，拿出的藏在「結」字卷軸中的薙刀，就是這把「熾結」，是風嵐的官方武器。但這東西的設定就跟焰團扇差不多，太高級，所以前期風嵐不怎麽用，後面就會用到了。

順便來發把刀：可惜，今後的每一個生日，止水卻是都不能，陪她一起過了。

【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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