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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侯府的宴會,程問終究是去了,總歸不好拂了平陽侯的面子。

齊王與程問一同入平陽侯府,便受到平陽侯一家齊齊出門迎接。蔣二小姐蔣沅今日穿了一襲粉紅的衣裙,略施粉黛,鬢邊流蘇隨步伐輕晃,規規矩矩地站在平陽侯身後,卻是忍不住擡眼偷偷去看程問,一副少女懷春的羞怯模樣。

這模樣若是在別的男人看來,都是免不了心動的,然而程問此刻心中卻毫無波瀾。

晚宴之上,平陽侯與齊王同坐一處,談笑風生。

程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獨酌,這宴會平常得很,歌舞也寡淡無味,若不是看在平陽侯的面子上,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程問無聊得快打呵欠了,昏昏欲睡間聽見一聲清脆的弦響,四周談話聲都靜了下來。

程問擡起頭來,就見蔣沅已經端坐於臺上,面前放著一把古箏。她朝著程問羞赧一笑,擡手十指纖纖在琴弦上撥動,流暢悅耳的樂曲隨之響起。

程問的困意頓時消了不少,對蔣沅倒有些刮目相看,這琴藝確實不錯。那琴聲之中包含著柔情似水,衷腸暗訴,目光時不時飄向他這邊,期期艾艾。

蔣沅一曲終了,下臺後卻見程問的席位上空無一人,心中不免有幾分失落。問了丫鬟才知道程問一人離了席去外面透透氣,蔣沅便出去尋他。

外面是一方池塘,滿池的荷花,在夜色中依舊嬌艷。池塘邊幾株垂楊柳,程問便站在柳樹之下。

蔣沅走上前去,在距他幾步外站定,開口道:"世子爺是覺得我撫的琴不好聽嗎?"

"不,你彈得很好。"程問回答道。

蔣沅苦笑了一下道:"彈得再好,若是沒有將心意傳達到,便不算好了。"

程問轉頭看了她一眼,說道:"二小姐的心意已經傳達到了,但是恕我不能接受。"

蔣沅的手指捏緊了衣角,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說道:"是我還不夠好,配不上世子爺是不是?"

程問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這世上沒有誰是不夠好而不被人喜歡的,一旦動了心,即便對方有萬般不是,都能夠包容接受。我不能接受,只不過是我的心不在這裏。"

蔣沅低下了頭,程問接著說道:"二小姐你才貌雙全,自會遇上良人。"

蔣沅苦笑了一下,撇過頭道:"這不過是世子爺安慰我的話罷了,世子爺這話,恐怕不止對我一個人說過吧?"

程問笑了笑,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只不過我從來不是你們的良人。"

蔣沅深吸了一口氣,平覆了一下情緒,道:"是我妄想了,竟然以為自己會與眾不同能入得了世子爺的眼。"

"你們都想錯了,其實我眼光並不高。"程問轉過身,將身子倚在欄桿上,悠悠地說道。

"哦?"蔣沅用質疑地眼光看了他一眼。

"我心裏已經有人了。"程問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認真地說道,"所以,你也不用覺得是自己哪裏不好。等有一天你遇上了你的良人,他會讓你知道即便天下比你更美的人多得是,你也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在他心裏你就是最好的。"

蔣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嘆息道:"真羨慕能被世子爺放在心上的那個人。"

"你雖然羨慕,可他卻從未把我放在心上。"程問嘆了口氣道。

蔣沅猶豫著問道:"我能問問她是哪家的小姐嗎?"

程問卻是輕輕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應虞脖子上纏了紗布,一整日都被人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就連程錦都問他怎麽回事,他只能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轉念一想,若是叫他們看見脖子上的牙印,恐怕只會更引人註目的吧?

晚間走回菱塢的路上,忽然聽見一陣塤聲,聲音蕭然嗚咽,在這夜間聽來有幾分淒涼。應虞好奇道:"這麽晚了,府上有什麽人在吹塤?"

同行的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說什麽呢?哪有人在吹塤?"

"你沒聽到嗎?"應虞覺得奇怪,明明那塤聲十分響亮,仿佛近在咫尺。

那人側耳仔細聽了一會兒,皺著眉搖了搖頭,道:"什麽聲音都沒有啊!你是不是幻聽了?"

應虞沈默了一會兒,那塤聲猶在耳邊,他道:"可能真的是我幻聽吧。"

回了房間,塤聲也不見停止,鍥而不舍地在應虞耳邊響著,曲調越來越急促,像是在呼喚著什麽。

應虞被這塤聲攪得心煩意亂,也無心睡眠,悄悄推門出去,尋著聲音的方向從王府偏門出去,往西邊而去。

程問與齊王一同乘著馬車回府,路上齊王又免不了對他一通說教,程問打了個哈欠毫無誠意地口頭應付了幾句。齊王見狀,只得作罷,不再言語。

程問掀開馬車的卷簾朝外看,齊王府的馬車四個角都掛有琉璃燈籠,燭火將道路照得通亮。程問正看到一道人影拐進另一條街道,那身影十分熟悉,程問當即脫口而出道:"停車!"

車夫聞言立馬拉緊韁繩讓馬匹停了下來,馬兒很不滿地踏了踏蹄子,噴了個響鼻。

"你要幹什麽?"齊王見他準備起身,皺著眉問道。

"父王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有點事。"程問說了這麽一句,就鉆出馬車,跳了下去,朝剛才那人影的方向追去。

"......世子爺這是?"車夫不解地扭頭問齊王。

齊王擺擺手道:"隨他去,我們走!"

應虞循著塤聲走進一條小巷,眼前是個死胡同,塤聲也戛然而止。應虞擡頭望去,就見一道人影坐在墻頭上。

那人身穿黑色的鬥篷,大大的帽子蓋在頭上,上半張臉隱在紅色的惡鬼面具下,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可怖,嘴角微翹,手上正拿著一個陶塤。

應虞渾身一震,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認識這個人,這個人就是當初在蘭城傷了他的人,那張惡鬼面具他記憶猶新。

似乎是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應虞覺得後腰處似乎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心臟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叫囂,有什麽東西仿佛要破體而出。

應虞眼前忽然模糊了一下,他伸出一只手扶住墻支撐住身子,精神開始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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