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抿了抿唇，擡起手揉了揉莫永烽的頭道：“姑姑也不喜歡打仗，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害怕，可你太祖父跟我說，這世上有些人是必須要殺的，為了保護更多需要保護的人，我們不能怕手上染上血。只要你殺的都是該殺之人，不枉殺不錯殺，那殺人便沒有什麽可怕的。姑姑還不是將軍，可姑姑會努力做一個將軍，像你太祖父那樣，像你爹那樣，你和姑姑一起努力好不好？”

莫永烽用力點頭道：“好，我會努力做大將軍，將來長大了像爹吩咐的那樣保護好姑姑！”

小九眼睛一熱淚水控制不住的湧了上來，可她卻拼命忍住了淚水，現在的她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想哭就哭，她不能再依靠任何人，還要成為這裏所有人的依靠。

冒險沖鋒為石嶺關贏來了一線生機，可小九心中卻並沒有輕松多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線生機能不能讓石嶺關化險為夷靠的是有沒有及時援助到來。

藩軍雖然退兵，但損傷並不十分嚴重，而他們經過這一戰只剩下了不足八千兵士，別說正面沖鋒，若是藩軍再來一次不計代價的攻城，他們只怕連守城之力都不足。這一戰只是為石嶺關贏得了喘息的時間，至於生路，小九還得繼續找尋。

所有陣亡兵士的遺骸都被整齊堆放在蒼木搭建的高臺上，包括莫平城，小九帶著石嶺關眾將士為他們舉行魂藏，讓他們的魂魄得以安息。

所有活著的將士排列整齊，口中吟誦著西北軍軍歌，看著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們靜靜的躺在高臺之上，還有他們敬重的將軍，都已經離他們而去，再也不能於他們一同飲酒一同作戰，可他們把永恒的驕傲留在了石嶺關，留在了大夏的土地上。

小九帶著眾將士朝向高臺跪了下來，高聲誦道：“熊熊烈火，焚此殘軀！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烈烈軍魂，皆歸蒼天。憐我世人，魂去歸兮！憐我世人，魂去歸兮！”

眾將士跟著小九齊聲誦著古老的祭詞，三遍過後，小九起身，眾人跟著起身。

“九小姐！”羅東將火把遞給小九，小九接過火把，在眾人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上高臺，點燃了木柴，沖天的火焰映紅了天空，照亮了每個人的眼睛。熊熊火光映照下的小九，化為石嶺關眾人心中的所有希望，經此一役，所有人都相信，只要跟隨小九，他們一定會活下來。

五月十六，莫平初收到大悟寺山一法師送來的加急迷信不由很是意外，他雖和李恒交情頗深，但和大悟寺從未曾有過來往。

可待看完信的內容，一向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莫平初卻瞬間白了臉。

顧不得跟莫平堅等人解釋，莫平初立刻命莫平堅盡數調動莫家暗衛，用最快的速度探明西北前線和石嶺關情形，並動用埋在安西府的眼線盯緊安西大都護等人。

莫平堅還沒從莫平初這一連串的命令中緩過神，便見莫平初已經飛速奔出門去。

三日後，日夜兼程趕來京都尋找小九的李恒，還未進城便遇到了不知何時已經出城迎接的莫平初。

莫平初見到李恒，立刻開門見山的說起他查探的情報。當李恒驟然得知莫平城遇刺生死不明，藩軍夜襲石嶺關已圍攻數日，小九正帶兵守城，於五日前曾冒險擊退過藩軍，但藩軍只是退兵並未撤離石嶺關。而且另有十萬藩軍越過邊境直攻西北軍大營，李恒不由驚怒異常。

離宮數月的太子殿下突然進宮開口便要面見皇上，讓謝貴妃等人頓時亂了方寸，可還不待他們想出對策。龍甲衛突然帶兵入宮，強行開道，護送太子殿下沖入聖上寢宮，誰也不知已經清醒但行動不便的皇上和太子殿下談了什麽，只知道半個時辰後，數道聖旨便傳至整個朝堂。

皇上第一道旨意說自己因病暫時無力打理朝政，讓太子殿下監國，處理朝中一應事務。

第二道聖旨，下令西北軍主帥全力阻擋藩軍，並從定北軍中抽調部分兵力，協助西北軍禦敵，務必迅速遏制藩軍南下之勢。

第三道聖旨，下令將安西都護郭虔瑾及其三族親眷收監。

第四道聖旨，下令處斬安西、河東兩鎮守將及其三族親眷，將安西府管轄內的一眾邊鎮轉北庭府管轄。同時西北邊防軍盡數服從兵部統一調配，如有違抗不遵者，西北軍主帥可自行處置。

第五道聖旨，任命平惠縣主莫怡年為石嶺關守將，原石嶺關守將莫平城忠烈徇義，雖歿如存，特賜謚號忠烈，加封建義大將軍安平侯。

一道道聖旨讓朝堂震驚，也讓齊王世子李元嘉瞬間放棄了之前的打算，當聽到李元嘉詢問自己可否願意一同奔赴西北援助小九時，孟花晨忍不住紅了眼眶。

李元嘉別扭的瞪著孟花晨喝道：“一個大老爺們你哭什麽哭啊？”

孟花晨吸了吸鼻子嘟囔道：“我才沒哭呢，你這個死腦筋終於轉過來彎兒了，我這是高興的。”

“原來你都知道，”李元嘉震驚的看著孟花晨。

孟花晨惡狠狠的瞪了李元嘉一眼罵道：“你都那麽明目張膽的幫謝貴妃他們了，我好歹認識了你那麽多年，連這點兒都看不破也未免太蠢了吧？”

李元嘉楞楞的看著孟花晨，過了會兒撇了撇嘴眼神閃爍的道：“你不是一直都那麽蠢嗎？除了在做東西上開過竅什麽時候還聰明過？不過，你既然知道我幫姓謝的，怎麽一直都不吭聲？”

孟花晨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你什麽事情不是自己拿主意，何曾問過旁人？而且除了小九，你想做什麽旁人反對有用嗎？我也只能將你那點兒私心告訴五公子他們，讓他們有所防備了。”

“好哇，原來你小子才是藏的最深的那個！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小九埋在我跟前的眼線？我說呢，我謀劃的萬無一失怎麽還會失手？原來是你小子在背後搗鬼，還有五哥和八哥，他們也太能騙人了吧，我還一直以為他們對我信任有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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