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敲了敲船舷，威脅之意十足。

小九見那打手敲自己的小船，不由大怒，擡起胳膊便指著那個敲打小船的打手大聲喝道：“餵，把你的爪子給小爺收回去，這船可是小爺的東西，弄壞了要你腦袋！”

眾人一楞，孟花晨等人仔細看了看，認出來人是小九，不由驚喜的張嘴就要喊，孟母卻搶先一步爬起來沖小九嚷道：“小公子，他們人多，您別逞強，快走吧！”

小九微微一怔，咧嘴笑道：“孟嬸嬸放心吧，這些個小嘍啰我還不放在眼裏！”

聽見小九這般說，在院子椅子上穩穩坐著的男子有些坐不住了，他仔細打量了小九幾眼，慢慢起身走到小九跟前，笑著問道：“敢問這位小哥是哪家府上的？這船不是孟家的嗎？我們可是正兒八經過來收債的，你可不要有什麽誤會啊？”

小九這才看到滿院打手之中竟然還有一個身穿毛領綢衣留著兩道八字須的男子，見他打扮好似個大戶人家的管事，小九不由皺眉道：“你是哪位？”

一個打手忙瞪著小九喝道：“大膽，這是我們張管家。”

小九撇了撇嘴道：“原來真是個管事的，說說吧，你們來孟家又是打又是鬧的是要幹嘛？”

張管家見小九已經知道自己身份，還無半分恭敬之態，不由心中不滿，硬聲道：“我已經說了，我們是來收債的，你便是有什麽事，也等我們收完賬了再說吧！”說著，便沖一眾打手揮了揮手，示意眾人繼續。

孟花晨不由大聲嚷道：“九，九公子，您別聽他胡說，我們根本沒有欠他錢，他們是來搶船的！”

小九眼神一寒瞪向張管家，張管家卻板著臉理直氣壯的對孟花晨道：“我這借據上可是有你的親筆簽字的，姓孟的，這黑紙白字上寫得清清楚楚，你欠我家主子白銀七十五兩，你想抵賴，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天在腳下，可是講王法的！”

小九看的好笑，她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哪個討債的跟人講王法，不過這個管家既然這麽說，怕的確是有什麽依仗呢。

小九看了看孟花晨，揚聲問道：“孟花晨，你真沒欠過他家錢？”

孟花晨忙道：“沒，九，九公子，我連他家主子都沒見過，也不認識他，怎麽會找他們借錢呢？那個借據定然是假的，我家裏什麽值錢的也沒有，他們一上來就要拿船抵債，分明是要來搶！”

張管家聽孟花晨這麽說，不由大怒，沈聲沖幾個打手道：“都還楞著幹什麽？這小子要賴咱們的賬呢，今兒主子可說了，這筆錢定要收回來的！”

幾個打手一聽這話，立刻揮著棍子朝孟花晨等人招呼過去，孟母嚇的喊了起來，小九怒吼道：“都給我住手！”

張管家之前見小九一副富貴人家小廝打扮，以為他是哪家的下人，可見小九也不報家門，也沒幫手，年紀又小，便不把她當一回事兒了。聽小九怒吼，張管家譏笑一聲道：“小子，識相的趕緊走人，不然，一會兒，爺爺我氣不順了，可要連你一塊打的！”

第三百一十五集先下手為強

小九冷笑：“你想打我？”

“呦，你這小子是真傻還是假傻啊？沒看出來我——”張管家正說著，忽然感覺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肚子，不由低頭看去，只見小九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面前，正沖他招手呢。

張管家不由怒道：“你這小子，我不與你一般計較，你還蹬鼻子上臉了？”說著，舉起巴掌就要打小九，卻見小九笑嘻嘻的看著他道：“你低頭，我告訴你我家主子是誰，只是你聽了可別害怕啊！”

張管家楞了楞，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小九，但轉念一想自家主子也不是什麽好欺負的，便低下頭湊了過去。小九伸手勾著張管家的脖子，小聲道：“我告訴你啊，我家主子是——”

張管家正專心聽著，卻不防小九胳膊猛然用力，硬生生的把他往下壓，張管家一時不妨被小九摁的身子直打晃下巴緊緊的貼在了鎖骨上，感覺馬上就要斷了一樣，嚇得張管家不由大喊了一聲。

一眾圍著孟花晨等人亂打的打手聽見張管家的喊聲，不由都齊齊停手轉過頭去，見張管家被那個小子摁著脖子擒住了，不由都嚇了一跳。

黑面短須的打手立刻便舉著短棍沖了過來，其他打手見狀也忙都齊齊沖向小九，小九胳膊用勁，越發死死的摁住張管家。

黑面短須的打手舉著短棍沖小九吼道：“放手，不放手老子就不客氣了啊！”

小九輕蔑的看了那黑面短須的打手一眼，擡手握緊用力往下一拽，管家連連痛呼的捂著自己下巴。小九把手心伸開，輕輕一吹，飄落下數根胡須，看的黑面短須的打手不由下巴生疼。

小九晃了晃手指，笑嘻嘻的道：“你們幾個，都把手裏的棍子扔了，不然，小爺我也不客氣了！”說著，手指一伸立刻抓住了張管家的胡子。

管家嚇的拼命掙紮起來，小九見他掙紮，胳膊死死的扣住他往下摁，擡腳便是一腳狠狠踹在了他的小腿上，管家哀叫一聲身子晃了幾晃，哪裏還顧的上其他，忙沖幾個打手嚷道：“聽他的，快扔了，都扔了！”

幾個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將手中短棍扔掉。

小九得意的沖孟花晨使了個眼色，挨了不少棍子的孟花晨等人立刻把短棍都撿了起來。

張管家見小九這般蠻橫，不由很是警惕的問道：“你到底是哪家府上的？你可知道我是誰？得罪了我家主子你家主子可定不會饒了你的！”

小九好奇的看著張管家，挑眉問道：“哦，你家主子這般了不起呢？”

張管家橫了小九一眼，得意的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家主子可是姓範。”

小九一怔，腦子裏迅速盤算起來京都哪家姓範，可想了又想，怎麽也想不起哪個王公大臣家是姓範的。

張管家見小九怔住，還以為小九怕了，越發得意洋洋的道：“知道厲害了吧？小子，在京都這地兒，不是單憑你有點兒花拳繡腿就能橫著走的，識相的就趕緊放開我，給我賠個禮道個歉跪下喊聲爺爺，我見你年紀小，今兒就不跟你一般計較了！”

小九眉頭皺起輕聲問道：“你剛說你家主子姓範，範什麽？”

張管家楞了下，得意洋洋的道：“就憑你這小子，也配知道我家公子的名諱，不是我不告訴你，只怕說出來會嚇破你的狗膽！”

小九好笑的看了張管家一眼，好奇的道：“我倒真想知道知道，是哪家竟這麽厲害，單憑一個名頭就能把人嚇破了膽？”

“呦，還有你這種不信邪的呢？聽好了啊，小子，我家主子可是當朝京兆府尹的堂叔家的三侄子的——”

張管家說的得意洋洋，小九聽得可笑之極，原來不過是京兆府尹家的一個遠房親戚，竟敢這麽大言不慚？京兆府尹家的兒子被自己削了發髻都連屁也不敢放一個，區區一個遠房親戚，以為自己姓範就可以在京都橫著走嗎？真真可笑至極！

小九已經不耐煩聽這管家再廢話了，直接擡手便是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張管家被打的生疼，捂著肚子痛苦的弓起腰好像一個被煮熟的蝦子。

張管家難以置信的瞪著小九，不相信自己都已經報出了自家的名頭，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子還竟敢打他，而且還這麽用力。

小九哪裏知道這個蠢貨此刻還這般想呢，見他兩眼瞪的溜圓，八字胡翹著著實難看的緊，便擡腳又送了那管家一腳。

捂著肚子的張管家被小九一腳踹翻，滴溜溜滾了兩圈才堪堪停住，狼狽至極，孟花晨等人看的解氣，都忍不住想笑。

眾打手們見張管家被打，不由都有些傻眼，竟都沒想起來去扶一扶張管家。自強不息的張管家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見小九和孟花晨等人都笑瞇瞇的看著自己，而自己帶來的人卻只知道傻眼看著，不由惱羞不已，氣狠狠的指著小九對打手們喝道：“給我上，打死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敢打老子，真是不要命了！”

眾打手被張管家這一聲怒喝喝的清醒過來，立刻揮拳沖小九撲了過來，孟母嚇了一跳，不由急聲喊道：“公子，快躲開！”

孟花晨等人也立刻都要沖過去幫小九，卻見小九不躲不避，背著手板著臉掃視了眾打手一眼，沈聲喝道：“我看哪個不怕死的敢動小爺一根手指，小爺今兒還有事，懶得跟你們計較，識相的都給小爺快滾！”

眾打手被小九這般傲慢的態度給弄的一楞，不由齊齊看向張管家，張管家見小九此刻還這般傲慢怕對方是真有什麽背景，不由強忍著氣惱，瞪著小九喝問道：“你個混蛋小子，快說，你家主子到底是誰？你若再不說，一會兒動起手來，你可別怪我不給你家主子留情面了！”

跟在孟花晨身後的一個少年忍不住嚷道：“她是——”

孟花晨不由忙瞪了那少年一眼，少年楞了下，忙閉了嘴。正在這時，忽然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都住手，她是我的人，你們誰敢動她，我跟你們沒完！”

第三百一十六集圈套

眾人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聽他雖話語強勢，但氣息不穩，再見他進門時還不小心被門框拌的踉蹌了一下，眾人不由都有些傻眼。

小九更是覺得好笑，忙上前一步扶穩程名睿，低聲問道：“你怎麽追過來了？不是讓你在外面等著呢嗎？”

程名睿氣喘籲籲的道：“我怎麽能放心你一個人進來？你看若不是我過來，你這不是又要跟人打架了嗎？”

小九撇了撇嘴，暗暗翻了個大白眼，見程名睿氣喘籲籲還要把自己擋在身後，便沒忍著有吭聲。

程名睿將小九往自己身後一拉，擡頭挺胸目視眾人，掃視一圈將視線放在其中看著最像主事的張管家身上。

張管家自程名睿突然冒出便細細打量了對方一番，見對方衣著華貴氣勢不凡，不由心裏一沈，暗道自己今日真是倒黴，不過來討要一筆小錢，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碰上些奇奇怪怪的小子。

不過以為小九是對方小廝，認為連小廝都這般難纏，定是個來頭甚大的角色，不由很是顧忌程名睿身份，張管家便忙笑著上前行禮道：“敢問這位公子名諱？剛才你這小廝著實無禮的很，二話不說就先打了我一頓呢。”

小九一聽這個管事的竟然睜眼說瞎話，不由大怒，剛要探出頭開口，程名睿卻側過頭低聲對她道：“小九，別惹事，萬一被家裏知道了，你以後還想不想再出門了？”

小九聞言只得作罷，狠狠瞪了張管家一眼，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程名睿拂了拂袖子揚起下巴道：“我姓程，我想不管你家主子是哪位，應該都會給我們東平郡公府上幾分薄面吧？”

張管家嚇了一跳，震驚的看了程名睿一眼，想不明白這麽個破爛地方怎麽冒出這等人物，但深知東平郡公是何等人物的張管家立刻擠出一張笑臉，恭敬給程名睿行了個禮，連聲道：“失敬，失敬，原來您是東平郡公府上的公子，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不，不，總之剛才只是一場誤會，您的這位小廝性子急了點兒，不過小的皮糙肉厚也沒什麽事，都是誤會，誤會！”

“誤會？”程名睿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那管家一眼，正欲開口教訓他幾句，卻感覺小九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程名睿微微側過頭，見小九沖他使眼色並指了指孟花晨等人。

程名睿忙咳了一聲，沈聲問道：“既然是誤會，那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家人到底哪裏得罪了你們，讓你們這般興師動眾的過來鬧？”

張管家楞了楞，有些遲疑的問道：“敢問公子，這院裏的船是您讓孟家做的？”

程名睿楞了下，咳了聲沒好氣的道：“怎麽？本公子想做個小船玩玩，不行嗎？”

“行！公子想做個船哪兒有什麽不行的？只是，那個公子，這個孟家人啊，靠不住，您看看，他們借了我們這麽多銀子賴著不還，我們也是沒辦法了，才不得不上門討要的，他們還賴著非嚷嚷著我們欺負他們。您說說，這天下哪兒有借錢不還的道理啊？公子，這等人，您可千萬不能跟他們打交道，以免被他們欺瞞了啊！”張管家一見來的硬的不行，便先發制人搶先一步叫起苦來。

孟花晨和孟母見這個管家信口雌黃，當著眾人面硬將他們說成了無恥小人，不由都氣壞了。孟花晨忍不住上前沖張管家怒聲呵斥道：“你胡說，我根本沒有借你的錢！”

張管家冷哼一聲，掏出借據遞到孟花晨面前晃了晃道：“我胡說？你且看看，這上面的名字難道不是你親手所寫的嗎？”

孟花晨定睛一看，不由怔住，待要拿過借據細細查看時，張管家卻又將借據立刻收了起來。

程名睿敏銳察覺到孟花晨初見借據的楞怔，不由扭頭看了小九一眼，低聲問道：“這個看借據的小子可不可信？”

小九不解道：“孟花晨嗎？他自是可信的，若是不可信，我怎會讓他幫我做船？我看，這幫人是盯上我的船了，哼，想拿我的東西，沒門！”

程名睿看了小九一眼，忍不住心中暗自腹誹：小九待人做事全憑個人喜好，若是看一個人順眼，便是他說什麽做什麽都覺得是對的。故而她說可信的卻不一定是絕對可信之人，不過這人既然是幫小九做事，那他就得問個清楚了。

程名睿擡眼看了看孟花晨，見對方衣著寒酸相貌倒是異常清秀，不由皺眉問道：“你叫孟花晨？”

孟花晨楞了楞，上前行禮道：“是，我是孟花晨。”

“剛才那借據你可看清楚了？”

“只看了一眼，並未看清，之前他只說有借據，卻從未拿出來給我看過，故而剛才是我第一次見到借據。”

“那好，我讓他把借據拿給你仔細看看，你定要看清楚上面的簽名是不是你親筆所寫。”

“公子，我的確從未向此人和他家主子借過錢，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怎會找他們借錢？”

“有或沒有，是或不是，等你看過借據後自然會有定論，我只希望你能實話實說，莫要欺瞞於人！”

聽到程名睿這麽說，孟花晨的臉上不由閃過一絲難堪，跟在孟花晨身側的幾個少年臉色也都有些不太好看，程名睿卻根本不理會他們神情如何，說完便轉身讓張管家將借據給孟花晨仔細看看。

張管家見程名睿要他拿借據給孟花晨細看，頓時臉色有些不太好，為難的道：“這借據可是借款的憑證，萬一這小子圖謀不軌，把借據毀了，小的可沒法跟主子交差了。”

程名睿皺眉不滿的道：“本公子在此，便是有何不妥都由我一力承擔，你又何怕？”

“可是——”張管家猶猶豫豫的不肯拿出借據，小九見狀忍不住沖他嚷道：“我看你是心虛了吧？那借據一定是假的！”

程名睿不由疑惑的看向張管家，張管家眼珠一轉，好似被激的差點兒跳起來一番，大聲嚷道：“胡說，我那借據可是真的！”說著，掏出借據遞給孟花晨。

第三百一十七集信任

孟花晨接過借據仔細看了看，臉色瞬間大變，小九不由關切的問道：“如何？這借據是假的吧？”

孟花晨震驚的將借據翻來覆去看了數遍，臉色刷白的看向小九低聲道：“這，這借據，是真的。”

小九楞住了，孟母等人也驚呆了，孟母急聲道：“晨兒，這是怎麽回事，你何時問人借過這麽多銀子呢？”

孟花晨楞楞的道：“娘，我也不知道啊！”

“既然這借據是真的，你怎麽會不知道呢？你快好好想想，可否跟人借過錢啊？”孟母焦急的盯著孟花晨問道。

張管家冷哼一聲道：“姓孟的小子，這白紙黑字你可是親眼看了，沒得可狡辯了吧？那趕緊還錢來！”

程名睿鄙視的看了孟花晨一眼，低聲對傻眼的小九道：“小九，這老話說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看，這個孟花晨明明欠人銀子，卻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沒借過錢，這樣的人，以後你可千萬不能相信了。”

孟花晨急的臉色刷白，無助的看著眾人道：“我真沒借過這些銀子啊，我真的沒有！”

孟母失望的看著孟花晨道：“晨兒啊，你怎麽能這樣啊？娘不是一直跟你說，咱們便是窮也要窮的有骨氣，你怎麽能幹出這種事兒來呢......”

孟花晨急的鼻尖冒汗，連聲道：“娘，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前些日子你病了，家裏的錢看病花完了，為了給你抓藥，我去街頭找胡三借了五兩銀子。我發誓，我只借過這一次銀子，就五兩，沒有別的了。這，這借據上是我的字不假，可我明明只簽過一張五兩銀子的借據，怎麽就成了七十五兩的呢？而且，這個借據上的借款人也不是胡三啊，娘，我真的從未向別人再借過銀子了，我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啊？”

張管家不屑的道：“你若不知那誰能知道？自己親筆簽名的東西還想再賴，枉你還是個讀書人呢，真不知羞恥。”

孟花晨面紅耳赤的無助辯解道：“我沒有要賴，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程名睿心中暗暗搖頭，低聲對小九道：“小九，像這種厚顏無恥之人，以後莫要理會了，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走吧！”

不了小九卻皺眉沈聲道：“孟花晨絕不是這樣的人！”

程名睿不由楞住，而孟花晨則震驚的看向小九，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相信我？”

小九揚聲道：“為何不信？”說著大步走到孟花晨面前問道：“孟花晨，我問你，你剛才說你娘病了為了給你娘抓藥，所以去找人借了五兩銀子，不過區區五兩銀子，你為何要問別人借？我給你造船的銀子難道都用完了嗎？”

孟花晨搖頭道：“沒有，還有很多。”

小九皺眉道：“那你為何不從造船的銀子裏拿出五兩給你娘抓藥去，何必再去找人借銀子？”

孟花晨一聽忙急聲道：“造船的銀子是造船用的，我怎麽能拿來自己用？”

“所以，你寧肯問人借錢，也不用那些銀子，然後鬧出今天這種亂子嗎？”

“我答應給你做船，你給的銀子自然是做船用的，我便是再缺錢也不能拿那些銀子的，這跟我借不借人錢是兩碼事。”

小九扭頭笑著對程名睿道：“阿睿，你看見了吧，孟花晨是個一根筋，他手裏其實有銀子的，但就因為那是我給他做船用的，所以他寧肯去借錢也不會動那些銀子。這樣的人，你覺得他會借人錢不還，還賴賬不肯認嗎？”

程名睿楞住了，孟花晨感動的看著小九，他想不到在這個時候唯一信任他的人竟然只有小九。孟母等人聽到小九的話，不由都暗自思索起來，張管家則有些心虛的轉了轉眼珠。

小九又問孟花晨道：“你說你問誰借過錢來著？”

孟花晨忙道：“我問胡三借過錢，五兩銀子，說好的，下個月還給他，二分利。”

“除了胡三之外從未和任何人借過銀子，對不對？”

“是，我家之前就因借人銀子吃了大虧，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問人借錢的，就算借錢我也會看清楚借據才簽字的，剛剛那張借據我真的是沒有見過。”

“既然你沒見過，也弄不明白怎麽回事，那就把能說明白的人喊來問問不就知道了。當時簽這張借據的時候，有什麽人在場能幫你證明呢？還有那個胡三在哪兒呢，找個人去把他喊來，把人都找來，事情總能說的清楚的。”

“我，對了，巷口雜貨鋪的張老板可以為我作證，還有趕驢車的老於頭，當時我簽借據出來和胡三迎面碰上了他，他問胡三和我幹嘛呢，我跟他說手頭緊找胡三借五兩銀子給我娘抓藥去，老於頭還小著跟胡三說別問我要太多利錢什麽的。他們都可以幫我作證，我，我這就找他們去！”

“讓他們幾個去找，你一家家找過去得找到什麽時候。”小九指著跟著孟花晨的幾個少年說道，少年們紛紛表示他們立刻就去找證人來。

張管家見小九和孟花晨說著說著便扯出好幾個人來，見小九那架勢是不把事情弄清楚不罷休了，不由有些心虛，忙悄悄沖身旁的黑面短須打手使了個眼色。

黑面短須的打手沖張管家微微點了點頭，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揪起孟花晨大聲喝道：“借據你也看了，老子們且忙著呢，哪有功夫等你找這個問那個的，快點還錢！”

孟花晨被打手揪的腳尖點地，勒的臉色通紅，艱難的嚷道：“我沒借過你們七十五兩，這個借據有問題，我必須找人查清楚！”

“你他娘的事兒真多，剛才說借據是假的，這會兒說借據有問題，我看你就是不想還錢罷了，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挨幾下你就不知道老子的手段！”說著，打手便提起拳頭朝孟花晨臉上打去，孟母嚇的立刻就要沖過來，卻被另一個打手擡手死死拽住，和孟花晨在一起的少年都紛紛要沖過去。

可哪裏能來得及，只見打手那碩大的拳頭就要落在孟花晨的臉上，孟花晨不由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第三百一十八集出招

正在這時，只見小九猛地跳起撲到了打手肩上，一把抓住他就要揮過去的拳頭，張嘴猛地一咬，打手慘叫一聲，立刻松開了手。

小九趁勢身子一旋，兩腳連踹，硬生生把人高馬大的打手踹倒在地。

打手胳膊疼腿疼，一時不知是該捂上面還是揉下面，踉踉蹌蹌的蹦跳著狼狽至極。

張管家一見事情不對，不由怒氣沖沖的對程名睿道：“公子，借據您說讓拿出來我就拿出來了，這姓孟的小子都親口說了這借據上的字是他親手所寫，可您這小廝卻這般上手打人，便是公子高貴我等粗野，也不能這般欺負我們吧？”

程名睿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傻眼，見張管家質問，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小九救下孟花晨，拍了拍手上前滿不在乎的瞟著張管家道：“小爺就欺負你了，怎地？”

張管家不由楞住了，小九卻猛地跳起來一把揪住他的胡子沈聲喝問道：“說，這個借據還有你們和胡三到底怎麽回事兒？孟花晨絕不是做了不敢認的人，他說沒借過你銀子定是沒借過，這借據絕對有問題。我告訴你，你甭跟小爺繞彎子，小爺一不愛聽廢話，二也沒工夫聽你廢話，快說，不然小爺不耐煩了，定一顆顆把你的牙都打掉！”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你這般胡作非為難道眼裏就沒有王法嗎？”張管家強忍著疼痛，聲色俱厲的怒吼道。

小九一聽這話樂了，呵呵笑道：“王法啊？你跟小爺談王法？那我剛才讓孟花晨他們去找證人來跟你好好說道呢，你怎麽突然就開始打人？是不想讓我找人來啊？還是覺得我找人來了你就藏不住了呢？”

“我，我們領了差事急著回去交差呢，你們一會兒找這個一會兒說那個，分明是在拖延時間，我可沒這功夫跟你耗，你，你再不松開，我就讓他們動手了啊！”

“好啊，那你們讓他們都上，看看，是他們的拳頭快，還是我的刀快？”小九笑瞇瞇的掏出蟬翼輕輕貼在張管家的臉上，大眼睛忽閃忽閃滿臉天真可在匕首寒光的映襯下，怎麽看都覺得無比詭異。

張管家被臉上冰涼的觸感嚇的心裏哆嗦，他此刻哪兒敢再硬聲，更不敢再讓手下動手，只盯著程名睿嚷道：“公子，您這般放縱手下逞兇，就不怕毀了東平郡公的威名嗎？”

程名睿還未開口，小九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握著蟬翼輕輕順著張管家的臉劃動了一下，一縷胡須便隨著匕首的劃動輕輕飄落下來，成功的讓張管家的臉白了幾分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顫動起來。

小九笑呵呵的看著張管家輕聲道：“我這把匕首鋒利了點兒，你千萬要站穩了別抖，不然萬一我手一滑一不小心就把你的臉割破了，那你可就要流血了，會把我的匕首弄臟的。對了，你不是說你家主子姓範嗎？是京兆府尹家的什麽侄子來著？那你怎麽不問問他，京兆府尹家那小子的頭發長出來沒有？不如你把你家主子也喊來，小爺我送他一個一模一樣的光頭，怎麽樣？我現在這把匕首可比之前那把鋒利多了，保證幫他刮的幹幹凈凈，一根頭發都不會留的！”

張管家聽得心驚膽戰，眼睛飛速眨動了數下，盯著小九顫聲問道：“你，你不是個小廝，你到底是誰？”

小九挑眉冷笑道：“小爺的名諱你不配知道，快說這張借據到底怎麽回事？我可警告你，小爺今兒忙得很，沒工夫跟你耗，你若惹的我不耐煩，我削了你腦袋！”說著，手中的匕首便順著張管家的臉滑到了他的脖子上。

張管家感覺那鋒利冰冷的匕首好似下一個瞬間就要劃破他的喉嚨，面前這個不知什麽來歷的小殺神真的不是在跟他鬧著玩，若是自己不說，他不會真要了自己的性命吧？

命在旦夕的恐懼感，讓張管家忍不住雙腿打顫起來，可他卻咬緊牙關不發一言。

小九見張管家哆哆嗦嗦的抖個不停，就是不吭聲，不由冷哼一聲，握緊匕首輕輕往下一劃，張管家的脖子上瞬間冒出一道血印，鮮紅的血不停的往外湧出，順著他的脖子徑直流了下去。

眾人眼見著竟見了血，不由都驚呼起來，張管家嚇得面白如紙，卻死死的咬著牙不敢讓身子太過顫抖，生怕萬一這個小殺神手一滑，自己便生生把人頭送到刀鋒上了。

程名睿嚇的夠嗆，他怎麽也想不到小九竟這般胡鬧，一言不合便動了刀子，萬一傷了人那可就麻煩大了。

程名睿不由忙上前，輕輕拉了拉小九低聲道：“你快把刀收起來，不過些許銀子的事兒萬萬不可鬧出人命來！”

小九氣狠狠的瞪了程名睿一眼，眼看這個張管家就要服軟了，阿睿這小子怎麽就知道拖後腿呢？小九沒好氣的對程名睿道：“你別管，今兒這事兒他若不實話實說，我非一刀刀把他給片成片不可？”

程名睿急了，忍不住想用力拉開小九，小九氣惱不已，擡腳便把程名睿踹了過去，怒吼道：“一邊去，再煩我揍你！”

程名睿嚇了一跳，又急又氣的瞪著小九，孟花晨見程名睿被小九踹倒，不由忙過來扶程名睿。程名睿卻不耐煩的推開孟花晨，自己爬了起來，板著臉瞪著小九，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叫人來，萬一小九把人傷了，他們怕是不好出這個門了。

小九見張管家因為程名睿有些心思浮動，不由沖他冷冷一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我這匕首削鐵如泥，聽說若是手快，一刀下去，人還察覺不到疼，肉便被削下來了。我只是聽說過，但從未試過，你既然對你主子這般忠心耿耿，想來應該是個硬骨頭，正好讓我用來試試刀！”

說著，小九手腕一轉，舉起匕首就要朝張管家肩膀削去，張管家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小九已經一刀揮下，張管家不由尖叫出聲，眾人也都忍不住想閉眼。

第三百一十九集誰在搗鬼

“餵，餵，別叫了，剛才沒瞄準，咱們再來一次啊！”小九拽了拽張管家的胡子，笑呵呵的又舉起了匕首。

張管家這才發現自己肩膀還在，只是稍微有些發涼，扭頭一看，只見自己肩膀上被削去了一片衣服，露出帶著些許紅印的白肉，不由猛地松了口氣。

可見小九又舉起了匕首，說是要再來一次，張管家不由拼命掙紮著嚷道：“別，別，小爺饒命，饒命啊！”

小九歪著腦袋滿臉無辜的道：“我不要你的命，只是削你幾片肉試試刀快不快，放心，小爺刀法好著呢，絕不會一刀就把你削死的！”

小九不這般說還好，這麽一說，張管家幾乎嚇的快要尿褲子了，他見小九實在難纏的緊，生怕自己今兒要把老命交代在這兒，不由眼睛一閉心一狠，老實交代道：“胡三是幫我們放利錢的，那借據是胡三提前用一張特殊薄紙做成的假借據粘在真借據上面，簽字的地方提前空出。故而借錢的人在簽字時看到的借據其實不是真正借據，所簽的字也不在他看到的那張借據上，而是在借據下面的那張借據上。等到借錢人簽了字後，胡三再將上面粘著的那層薄紙揭去，便成了一張新的借據。所以那些以為自己只借了幾兩銀子的人，其實簽字的是另外一筆銀子......”

“原來你們就是這樣騙了孟花晨，讓他以為自己是借了五兩銀子，其實他簽字的借據是七十五兩的，對不對？”

“對！”

“哼！你們果然搗了鬼，不過這騙人的手段倒是高明，騙了人還把人蒙在鼓裏，將來若是鬧到了衙門，你們手中有借據，也不怕對方跟你打官司，厲害，真是厲害的緊啊！”

“不敢，不敢，我們也是跟以前謝家公子學的，拾人牙慧罷了。”

“謝家公子，謝無用嗎？”

“呃......是！”

“可真夠陰魂不散的，謝家有那麽缺錢嗎？謝無用怎麽這麽多損招騙人錢財呢？”小九皺眉嘀咕道，程名睿卻聽出了些許端倪，忙上前一步盯著張管家問道：“你家主子可認識謝家公子？”

張管家楞了楞，程名睿拉了拉小九，小九立刻沈聲喝道：“問你話呢？快回話，不然小爺賞你一刀嘗嘗！”說著，擡起匕首便在張管家肩膀上劃了一下，頓時血流如註，張管家慘叫不已。

程名睿不由傻了眼，瞪了眼小九道：“我不過讓你嚇一嚇他，你幹嘛真動刀啊？”

小九強忍著怒氣道：“他這種人太可惡了，不劃他一刀我心裏不爽。”

程名睿無奈的看了眼小九，可這一手卻將那些打手們都嚇住了，本來有兩個心思浮動了也立刻老老實實呆在一旁繼續當旁觀群眾了。

程名睿讓孟母給張管家簡單包了下傷口，盯著他沈聲問道：“我這位兄弟脾氣不好，所以我們問你什麽，你最好就答什麽，你也不想自己身上一轉眼弄它十個八個傷口血流一地吧？”

張管家哭喪著臉道：“公子，我說，您問什麽我都說，求您一定要管好這位小兄弟，他這刀再快，切到人身上都是疼的啊。”

小九怒道：“胡說，我祖父明明說只要刀夠快，人是不會察覺到疼的，你難道是嫌我的手法不夠利索？”

張管家嚇的幾乎要跪下求饒了，連聲道：“不敢，不敢，小人不敢啊！”

程名睿無語的看了眼小九，輕輕扯了扯她，小九不滿的抿了抿嘴在張管家衣襟上蹭了蹭蟬翼沾上的血，成功的讓張管家抖了兩抖，程名睿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沈聲問張管家道：“你家主子是否認識謝家公子謝無庸？”

張管家此刻不敢再動什麽心思，老老實實回道：“不認識，我家主子只是和京兆府尹家有親，平日裏有些來往。”

“那你們費這麽大心思給孟花晨設了這個圈套，不會就為了那七十五兩銀子吧？”

“公子，小人不敢欺瞞公子，今日討債，其實是為了，為了那艘小船！”

“還有什麽？你一並都說了吧，你若老實，我問完話便讓我這位兄弟放了你，如若不然——”

“小人不敢，不敢，其實，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有人看到孟家小子做了一艘小船，能不用人劃便能在水上航行，極為新奇，我家主子聽說後便想把這小船買來送給範公子。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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