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破舊的單人床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康納點點頭，把手裏的漢堡扔像那個小孩子。對方以不符合年齡的速度伸手抓住，撕開包裝咬了一大口：“但是你比我運氣好，有個超級有錢的老爸。紐約人是不是都這樣容易被騙？”

自稱陶德的小孩子並不認識康納。考慮到自己的照片還真沒有幾個人見到過，康納一開始認為這很正常。直到他發現陶德根本不識字，更不要說關註媒體了。

對方平日裏能夠從櫥窗看一眼電視就算是清閑了。

“也不能這麽說。”康納有點猶豫，“你為什麽會這麽說？”

“因為你非常容易就相信我了。”陶德跳起來，站到康納面前，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對方嘴裏還鼓鼓的，說話也不清楚，“你比我高——雖然說不一定能打得過我吧，但是你比我高，連反抗一下都沒有，在聽見我肚子叫了一下之後就果斷去買了漢堡，而且自己還沒吃。”

“我這周的垃圾食品日過去了，為什麽你們對我吃漢堡這麽執著？”康納不解地歪歪頭，“而且我平時不出門，身上的這點零錢還是今天早上跟史……跟長輩一起跑步的時候吃冰淇淋剩下的。”

陶德：“……”行吧，闊佬就是容易用一句話招惹窮人的嫉妒。

“不過我確實不餓。”康納突然笑了出來，“被稻草人綁走之前我吃東西了。所以，有吃的應該讓女孩子先吃，是我們家的傳統。”

本來是很正常的一句話，結果陶德立馬往後退了一步，甚至把漢堡扔到一旁，捂住胸口：“你怎麽說話的？都是大老爺們兒說誰女孩子的？”

“嘛……”康納舉起一只手認輸：“男孩子就男孩子，反正這個年紀第二性征還不明顯。漢堡沒事兒，你要是不相信我吃一口給你看看？”

托尼說得沒錯，哥譚的上流社會和下層社會完全是兩個世界。他之前跟布魯斯去過貧民窟，但是紐約的貧民窟和哥譚的貧民窟比起來相去甚遠。而之後托尼就不讓他去貧民窟了。

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陶德先讓他把身上的禮服脫了下來，換上了陶德破舊的外衣：“你走在大街上就是告訴別人'快點過來搶我'。”陶德是這麽解釋的。

之後他跟著陶德穿過一條條小巷子和臭水溝，走到了一家漢堡店門口。如果不是招牌的話，康納絕對不相信這是個漢堡店——到處散發著腐朽味道的漢堡店居然是這裏唯一一個能夠順利給陶德提供食物的地方。

買了一份套餐打包帶走之後，陶德帶著康納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樓頂一個廢棄的小閣樓：“你瞧。”陶德指著遠處的燈紅酒綠，“同一個高度，但是是兩個世界。那邊的世界屬於你，這邊的世界屬於我。”

康納順著手指，看見了遠處巨大的“W”。

閣樓漏風，陶德打了個噴嚏，剛想用衣袖擦鼻涕，康納從口袋裏摸出柔軟的餐巾紙伸到對方面前。

對方頓了一下，劈手抓過餐巾紙，可還是用衣袖擦鼻涕：“你別想著逃走，不然我打爆你的頭！”

說著陶德晃了晃自己的拳頭，仿佛在娜塔莎面前反覆橫跳大鵬展翅的克林頓。說真的，不開玩笑，他懷疑陶德能不能順利打過康納·奎恩。

然而此時就算是期待已久的一頓飽餐似乎也不能收買恍若驚弓之鳥的陶德了。康納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心說幸好自己好養活，要是換成哥譚的小孩子托尼肯定先被逼瘋。

於是他學著史蒂夫的模樣舉起雙手，示意對方自己手裏沒東西，然後非常認真地對上對方的眼睛：“放松，放松，我只是個還不如你厲害的小孩子而已。”

陶德莫名感到了侮辱。

她憤憤地撲過去，整個人張牙舞爪地趴到康納身上，本來想把對方壓倒，結果對方穩穩當當地站在原地，自己則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陶德楞了一下，又使勁兒往下墜，結果發現對方還是穩穩當當的，別說倒下，連踉蹌一下都沒有。

薄綠色的眼睛正對上湛藍色的眼睛，兩個人對臉懵逼。康納似乎才反應過來順勢就要往下倒，但是倒的時機實在是不對，整個人顯示出一種刻意的做作。

陶德：……

可別是個傻的吧。

她順勢就從康納身上跳了下來，順手摸到已經快要散架的椅子的椅背，警惕地看著對面的康納，似乎對方只要一有動作就會拎起手中的椅子砸向對方的腦袋。

像一只張牙舞爪的貓。

康納腦子裏突然彈出來這句話。

“emmmm，我現在說讓你不用緊張是不是晚了？”他抓抓後腦，覺得有點頭疼——這個時候他要是有教授的能力多好？

但是人嘛，應該學會知足常樂。比如他現在身上的能力要是換到變種人身上，說不準對方就多羨慕自己來著。“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他在對方“你知道就好”的註視下硬著頭皮解釋：“但是我還是要說，謝謝。畢竟你把我從稻草人手裏救了出來。我們紐約人和哥譚人不一樣，向來知恩圖報。”

“你真的是被稻草人綁架的？”對方眼睛一亮。

“對啊。”

“那你爸或是你媽是不是特別有錢？”

“應該吧。”康納若有所思，“我也不太清楚。”雖然跟著布魯斯去過貧民窟，但是還未正面接觸過底層勞苦大眾，也沒被送到過親爸老家斯莫威爾接受勞動改造的康納表示並不太能夠理解他養父算不算有錢。

陶德瞬間就洩了氣：“行吧。可能是稻草人看你穿得好就順手把你給綁了。紐約人，我也不指望你能給我帶多少錢，你現在可以走了——半路要是被稻草人抓起來不許告訴對方是我把你撈出來的。”

“你可以叫我康納。”他發覺對方的肌肉放松下來，於是他安撫性地笑笑，“史……我家裏有個長輩說，和朋友交換名字很重要。”

“我們可算不上朋友。”陶德一臉冷漠。她伸手又把床上的漢堡拿了起來，已經稍微有點涼了，“最多就是我把你撈出來，你請我吃一頓飯作為報酬，就這麽簡單。”

哥譚，朋友這個詞太沈重了。

她曾經也有過朋友，但是那個朋友發現她是個女孩子之後就把她賣了。如果不是她那個販/毒的爸爸及時把她找回去的話……

陶德收回心緒——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走神太危險了。

康納註意到對方在自己提到“朋友”的時候眉毛跳了跳，所以不再提這個詞，而是說道：“起碼讓我報答你一下？難不成我的命就值一個漢堡套餐？”

“你以為你的命還值幾個錢？”陶德詫異地挑起一根眉毛，“這可不是在紐約，小朋友。”

行吧。

康納從對方眼睛裏切切實實看到了自己和漢堡套餐比較起來，對方還是比較在意漢堡套餐，仿佛和漢堡套餐相提並論的自己非常自不量力。

“但是我想你也想要能夠自己買得起漢堡套餐吧？”康納從衣服夾層口袋裏摸出一塊手表。稻草人的手下只是摸了一下他的外衣口袋，並沒有把這塊手表拿走。

搜他身的那個人現在也死了。“我不知道值多少錢……但是，讀書吧，陶德。紐約人說，讀書是晉升的階梯。也許在哥譚不大一樣，但是我爸說多讀點書總沒壞處。”

陶德一把搶過那塊手表，在手裏晃了晃：“給我的就是我的，就當我救你一命的報酬。”

康納失笑：“那這會兒我的命比漢堡套餐值錢了吧？”

陶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非把自己跟漢堡套餐放在一起比幹什麽？你要是能吃，我保證你比漢堡套餐值錢。但是對不起，我不吃人/肉。”

康納：……

行吧，你說了算。

他在心裏默默地翻了一個大白眼——幸好有史蒂夫長時間教導自己才沒跟托尼學會翻白眼，要不然他敢發誓，自己要是當著陶德的面翻個大白眼的話，對方一定會領著手邊的椅子沖自己腦子砸下去。

算了算了，到時候還得給她修椅子。

然而就在康納準備往外走的時候，陶德又扔了一條褲子給他：“換了，要不然你走在貧民窟就是個移動金山。”

並不打算在哥譚打出一片天地——字面意義上打出一片天地——的康納道了聲謝之後換上了陶德扔給自己的衣服，回頭的時候對方一巴掌拍到康納的臉上。

味道有點奇怪。

“煤渣，你臉太……等等，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陶德托著下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真的挺眼熟的。”

康納有點心虛，立刻大聲反駁：“我穿著你的衣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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