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唳破開虛空牽著青嫵走出去, 可在外人看來卻是青嫵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好像沒人看到她身邊多了一個人。

風神秀已經清醒了過來, 不再是能量團的形象，而是人身。她伏在地上喘著粗氣, 一縷頭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臉側, 給她增添了幾分柔弱。

那種與其他人時有時無的格格不入感也消失了, 她神情依舊很冷漠，卻不再讓人從心中生出恐懼了。

如果不知道她原本的身份，她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落難的美貌女子。

聽到青嫵的腳步聲, 她擡頭看向青嫵, 也看到了站在青嫵身邊的秦唳：“這下你如願了？”她撐起身, “你總說我錯了，覺得我應該接納你, 修無瑕之心······”

她笑了一聲：“你還是那麽天真。”

風神秀就這樣坐在地上，擡頭望向她再也回不去的天空：“真這樣做了, 我們怕是無法連茍延殘喘到今天都做不到。你以為大道不會直接出手抹殺我們嗎？”

她平靜的很, 好像之前那個瘋狂的人不是她一樣, 或許真的認命了吧。

秦唳沒有和她爭辯什麽, 也許兩個人都沒做錯, 只是想法不同, 立場不同。他覺得既然給了他們這樣機緣，就算被大道盯上也是值得冒險的, 要是早晚都會死，為什麽不拼一把呢？

可風神秀固執的認為，因為她有了不該有的人性，才造成她隕落的命運。她懼怕大道, 只能在他身上尋找維持平衡的方法。

“你與我終究是不同的。”風神秀與秦唳對視良久，語速很慢，好像說的很艱難一樣：“我，不是，天道了。”

隨著她話音落下，天空顯現五彩霞光，霞光落在地上，瘡痍的大地迅速恢覆生機勃勃的模樣，就連被吸幹了靈氣的一些通天福地都恢覆了原貌，好像之前的一起都不曾發生一樣。

霞光落在天元界每一個生靈身上，有靈智的生靈在那一瞬間，就明白了新天道傳達的意思：魔族以後會生活在弱水相隔的下界，靈魔互不幹擾，以後魔氣與靈氣只是不同的能量，不相容卻不會給對方造成傷害。

“新天道？”風神秀喃喃，之前因為她的意志，靈氣與魔氣才成了互相傷害對方的利器，如今新的天道產生了，她再沒有能力掌控天元界了。

那她還厭惡魔族做什麽呢？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魔族以後就交給我吧。我不認為自己錯了，可我如今······總得找點事情做······”

“好。”

風神秀走了，帶著魔族去下界了，不，不能說是下界，應該改稱為魔界。她雖然不是天道，實力卻是天元界的巔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她接手魔族意外的順利。

青嫵目送風神秀離開，望向沈默看著她的修士們。

不知從何起，喧鬧的人群緘默起來，或許是被青嫵“打敗天道”的實力震撼了，只敢敬畏的看著她，不敢離開也不敢說話。

青嫵目光從這些人身上掃過，並不在意他們的想法。她的最後目光落在忘生身上：“師兄，我要走了。”

“師妹。”忘生剛才眼睜睜的看著秦唳化為能量，只以為秦唳已經消失了，此時臉色也不好，但還是打起精神：“師妹，我們回上清宗吧。”

青嫵搖搖頭，牽著秦唳的手，腳踏虛空，幾步就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長空······”忘生恍惚間看到青嫵身邊還有另一個身影。

······

一百二十年後。

上清宗又迎來了新一屆招新。

青嫵和秦唳隱了身形，走在上清宗的小道上，兩個人沒有用上清宗的傳送陣，只是單純的散步。

“上清宗還是和從前一樣啊。”

秦唳看到一個歪歪斜斜出現在附近，又一臉懊惱消失的上清宗弟子，笑了笑：“我記得你當年學傳送陣學的很快。”

“嗯。”青嫵興致來了，一腳踏出，出現在不遠處的一個亭子裏。

李原正在跟人討價還價。

“怎麽回事啊？師弟，我都降了這麽多價你還不願意買？你要是不願意買我可就賣給別人了？”

“不是，李原師兄，你這價格也太黑了吧？我上次問商雪師姐她只給我要一千靈石，怎麽輪到你這裏就一千五了呢？不然我直接去找商雪師姐！”

“哎！”李原拉住他，一臉的不高興：“你找我夫人做什麽？她現在有孕在身，不能勞累，我家的生意現在我做主。一千二百靈石，不能再少了，多了就當你提前給的份子錢了，現在養個孩子多花錢吶。”

那弟子一邊嘟囔一邊掏錢：“要不是看在商雪師姐的面子上我才不買，劍修做生意就是不靠譜。”他瞥了一眼李原放在石桌上，已經出鞘半截的靈劍，縮了縮脖子，把強買強賣咽回肚子裏。

看見這一幕青嫵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秦唳也到了她身邊環著她的腰。兩個人修為高深，李原只顧著檢查手裏的靈石，一點也沒發現身邊多了兩個人。

“可惜你我不能有孩子······”秦唳撫摸著青嫵的長發，眼中帶著歉意。

青嫵沒說話抱著他的腰蹭了蹭，這個話題他們討論過了，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養一個孩子要付出太多的感情，如今她只想把全部的感情都給眼前這個男人，不想分出一絲一毫給其他人。

這時候天空烏雲密布。

青嫵眼前一亮，拉拉秦唳的袖子：“快，師兄要渡劫了。”

“別急。”秦唳拉著她傳送到忘生閉關的地方。

他們走後，李原放下手裏的靈石四下看了看，“咦，錯覺嗎？”

上清宗已經熱鬧起來了，宗門裏的弟子全都聚集到了主峰，特別是新弟子，一個個都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主殿方向，他們上清宗的老宗主要飛升了。

“曹弼和師兄肯定是商量好的，要在今天飛升。新弟子入門，多好的宣傳機會啊。”

“嗯，曹弼為人圓滑又不世故，上清宗交到他手裏很合適。”

周圍的弟子還在討論前段時間那個盛大的婚禮。

“虞家主娶童師姐的排場可真大啊，怕是大半個家族成員都出動了吧？”

“當然得盛大才行，虞家與我們上清宗聯姻，他們要不表達出點誠意來，我們上清宗女弟子還不願嫁呢。”

“去！什麽聯姻，我看虞家主對童師姐是真心喜歡。你看看他來迎親那天笑的嘴都合不攏，連其他幾個家族的家主都被他請來壓場子了。這要不是重視童師姐，能這樣花心思？”

“嗨，他們又都不是外人，虞家主學的還是我們上清宗的功法呢，其他幾個家主也都在我們上清宗學習過，來送我們上清宗的師姐出嫁怎麽了？”

弟子們的討論還在繼續，青嫵與秦唳相視而笑。

一切都好，就好。

·······

轟隆隆！天雷一道道劈下，青嫵和秦唳一點也不擔心，現在天元界修士飛升已經不是多稀奇的事情了。上清宗的長老已經飛升了好幾個，要不是考慮到傳承問題，一連飛升個十七八個都不成問題。

忘生早在一百年前就該飛升的，好不容易等曹弼修為到了大乘，能擔大任才不再壓制修為。

而忘生站在雷雲下，在上清宗弟子中見到了青嫵和秦唳的身影，終於放下了最後的心結，順利渡過最後一劫——天雷問心。

忘生站在接引金光中，看著他們撥開靈雨站在自己面前。

“師父（師兄）。”

“好好好！”忘生拍了拍秦唳的肩膀，眼中都是笑意：“活著就好。”忘生與秦唳亦師亦父，許多話不必說兩人也明白。

青嫵上前將一只小白虎送到忘生面前：“師兄，這個你替我給師父吧。”這是當初淩空給她做的那一只，以後她與淩空怕沒有再見之日，只有這個了。

“好，師兄一定會給師父的。”忘生接過小白虎收進乾坤袋。

“謝謝師兄。”青嫵很認真的說出這句話，更是謝謝忘生這麽多年的照顧。她與秦唳讓眼前的人為難良多，這句謝是應該的。

金光散去，忘生的身影消失，秦唳對著天空磕了一個頭。

“走吧，我們回家。”

“回家。”青嫵牽住秦唳的手，踏著夕陽回他們的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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