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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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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們將蘭波兩人一直送到客人居住的城堡塔樓,站在門外分別之際女仆長打發小姑娘們先走,自己趁著轉身之際靠近蘭波塞給她一張紙條。殺手小姐低頭一看,上面寫了一串電話號碼,最後的數字應該是房間號。

意大利人,還真是不輸法國人的浪漫多情。

蘭波反手將紙條塞進西裝口袋,好心情在推門看到屋子裏多出來的那個少年時消失殆盡。

倒不是這孩子長得不討喜,而是他正踩在茶幾上努力向枝形吊燈拋繩子,似乎想在新環境裏嘗試一番關於自殺的行為藝術……

想想吧,再慢上幾步就會迎面看到一具“屍體”隨風飄蕩,誰的心情還能好起來啊!

“你這混蛋在做什麽?”

中原中也心力交瘁,推著蘭波走進房間轉身關上門,自己徑直走到沙發坐進去一臉不耐。蘭波解下大衣掛在衣架上,打開冰箱門翻出兩罐飲料,一罐隔空扔給中也,一罐自己拿著打開邊喝邊走:“這種吊燈承重性能並不好,碎片銳利容易造成二次傷害。最重要的是材質昂貴歷史悠久,摔壞了大概率賠不起。”

“這樣!”

太宰用力拽了拽拋上去的繩子,果然不是很牢靠的感覺,只得悻悻帶著它從茶幾上跳下來:“蘭波小姐,你太過分了,偷偷帶著中也滿世界找樂子,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獨守空房……嚶……”

看上去真的很像吃醋受委屈的孩子想要博取撫養者的關心與註意。然而蘭波娘心似鐵,擡腿往沙發上一靠仰頭噸噸噸灌了一氣碳酸飲料:“怎麽了?你這不是自己有本事跟過來麽,省得我打報告申請。”

“彭格列正站在分裂和內亂的懸崖,森先生打算把註投在哪一邊?”

她把空瓶投進垃圾筐,向後靠在沙發上看向黑發少年。太宰治笑著提起帶來的手提箱放在茶幾上打開,一堆亂七八糟的繃帶堆裏埋著張銀灰色的紙。

“森先生說這邊所有事情均由您全權代理,以及這張‘銀之神諭’,可以調動任何一名組織成員,包括幹部在內。”

這東西對蘭波來說就是張廢紙,在意大利的領土上她能調動Port Mafia的誰?

“我呀我呀,您忘了我也算是Port Mafia的組織成員咩……”

太宰不甘寂寞舉手彰顯存在感,蘭波小姐瞄了他一眼,“嗯”了一聲:“知道了。”

反應相當冷淡。

“我們是來提貨的,最多要些補償,並不打算從彭格列身上割肉。你把握好限度,需要幫助直接找我。”

她雙腿交疊坐在那裏,雙手壓在膝蓋上,一點也看不出之前半個月跟著波西米亞人流浪時的放縱,仿佛那只是場海市蜃樓般的泡影。

中原中也暗想總算能放下心了,蘭波不至於在別人大本營裏無所顧忌,見她恢覆往日沈穩便找了間空臥室進去補眠。

他打了聲招呼,也不管太宰治還拿著上吊繩會不會就近再找條橫梁,關上門一頭栽進被子裏——真不知道住個公寓都要在門上鉆眼觀察環境的蘭波是怎麽放心躺在陌生卡車裏安心睡著的,反正他覺得自己快要困死了。

客廳裏的兩個人看著他關門,繼續之前的話題。

“好吧,森先生還有什麽其他吩咐?”

如果說只是為了彭格列的事,早在她離開橫濱之際森鷗外就會直接簽署銀之神諭,根本不必讓太宰治再跑這一趟。

“當然啦,”黑發少年故作神秘擠了下眼睛:“還是村田留下的麻煩,最近一家海外地下組織的成員找上門,說是村田曾與其高層就某種藥物達成共識……雖然我希望這家夥能像他的臉一樣乏善可陳,然而,事情‘似乎’是真的。”

“森先生希望您在離開歐洲前把這兩件事一並解決掉,這張紙給您是為了方便動用力量脫身,咦?好奇怪啊,以蘭波小姐您的實力,根本不需要吧,這是為什麽呢?”

他的聲音帶了些想看好戲的揶揄,蘭波翻了個白眼:“說正事,那個組織的相關情報!”

“非常神秘的跨國犯罪集團,其成員大多一身黑衣,代號是各種酒類。您聽說過嗎?”

“噗!”

蘭波回以驚天動地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看來是熟人,久別重逢?您看上去好像非常激動。”

少年歪頭表示好奇,她擺擺手坐正喘了口氣:“咳咳咳咳咳咳,某個層面來說,這個組織,確實,在殺手圈子裏非常有名,外號‘國際臥底培訓學校’。近幾年頻頻爆出成員不是臥底就叛逃,關於他們有個笑話——凡是成績不合格的臥底都被組織除掉了……”

太宰治露出閃閃發亮的表情:“有趣,其首領一定非常厲害,不然被臥底環繞……一般人早就收監了。”

“不,關於黑衣組織的首領,目前我還沒看到什麽能說明其身份的直接證據。嗯……村田留下的尾巴,我先去找個中間人探探口風再說,眼下要務還是那批軍火。”

等見過彭格列的九代目才能弄明白事情原委。

聊完正事,太宰治向前稍稍傾斜身體,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一臉“我不爽我要搞事”的表情:“有酒、森林、火焰的味道,還混雜了些致幻劑。看來您昨天晚上過得很精彩……討厭啦,為什麽不帶我去啊,我也好想跟著歡樂的人群尋找愉悅嘛!”

“哦,因為我一直被F國政府通緝的緣故,不好太過高調的頻繁留下蹤跡,只能跟著流浪的波西米亞人移動。至於你,真的喜歡混跡在狂歡的人群裏嗎?大概反而會覺得厭煩吧。”

蘭波敏銳的看了他一眼,轉開視線在狀似無意問道:“為什麽,你總是想死呢?”

關於太宰治這個人,除了是中也的搭檔兼損友,蘭波對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此人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找死,主動的,被動的,各種充滿想象力的謀求死亡,樂此不疲。

“您難道認為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是有意義的?”

鳶色眼睛露出嘲弄的神色,此刻他一點也不像個尚未成年的幼崽,比深淵黃泉還要深刻的黑暗與血腥味環繞身側,黑發少年掀起習慣性下垂的眼瞼直視坐在對面的女人:“蘭波小姐,你又是為了什麽,奮力掙紮?”

蘭波“嘖”了一聲挽著袖子起身,動作快的太宰治根本無法閃避,瞬間被人摁著後腦勺臉砸茶幾。

“你原來竟然是個蠢貨!活著需要什麽意義?我活著,本身就是意義!”

“就算罪孽深重,就算眾叛親離,能審判我的,永遠只有我自己。”

“因為,上帝早已被殺,我被自己締造的神明拯救。”

她松開被自己摁在茶幾上的太宰治,脆弱的血管禁不住大力撞擊,血液一滴一滴砸在厚實的橡木上,黑發少年突然爆發出一長串大笑:“啊……呀……是的。”

笑聲戛然而止,他嗆咳幾聲低語:“根本沒有救贖的神明,我該知道。”

“‘死’並不是‘活’的對立面,而是延續,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一直認為,只有了解什麽是‘死’,才能弄明白自己活著的意義……”

“想了解什麽是‘死’……麽,我知道了。還真有個合適帶你去的地方,不過,嘛,還是先把工作完成,然後從米蘭那裏進入阿爾卑斯山口……途徑斯圖加特最終抵達目的地。乖一點,我帶你去——地獄。”

冰冷笑意掛在嘴角,不似世間溫度。

黑發少年驚喜張大雙眼:“那可真是……萬分期待!”

他歡快的跳起來,隨手抽了幾張紙堵住還在流血的鼻子,止了血就把手往前一伸:“中也君有頂帽子做禮物,我呢?”

蘭波把肩頭大衣甩給他:“就那麽不喜歡森先生?”

“人不會喜歡和自己太過相似的另一個人,奇怪?”

“額……不,我一直以為你更適合森先生的教育方式。我沒有那麽聰明,更多的是生活教會我該如何面對一個又一個問題,顯然這不是你的道路……”

蘭波嘆了口氣:“如果你堅持,我其實無所謂。”

太宰治接過大衣心滿意足伸出條胳膊往袖子裏塞,塞了一半突然停下來:“話說回來,蘭波小姐第一次遇見我就是在那座森林裏吧……為什麽會了解的這麽多,就像比鄰而居多年似的。”

“未蔔先知這件事,真的存在?”

蘭波同樣站起來與他側身而過,隨便挑了間臥室推開門:“你會在意這種事?工作就交給你了,我要休息。跟著波西米亞人從羅馬一路走來西西裏,真是為難。”

“餵餵!蘭波小姐~蘭堂先生~把Mafia的工作推給一個無辜小孩這樣真的好?”

太宰表示從來只有自己甩鍋出去,沒人能把鍋甩回來,這還是頭一次。

已經走進臥室的蘭波側身露出臉上下掃描了他一便:“你說你是小孩我認了,你說你無辜?呵呵!”

一個“呵呵”道盡前人辛酸,所有被這貨坑過的人隔著次元同時流下悲憤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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