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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瑟瑟發抖的社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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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著睡哪有躺著睡舒服,因為呼吸不暢,艾麗莎夢了一晚上被貓壓,白的、黑的、黃的、三花的,其中有只長毛大白貓最高冷,仰著貓腦袋不可一世,想摸想啵啵。

大白貓不高興人類|淫|蕩|下|流|眼神,命令其他貓貓用粉嫩的肉墊在她臉上踩來踩去,貓貓報恩和貓貓覆仇一樣可愛。

愛了愛了。

忍不住伸向眼前最近一只三花,砰一下,夢醒了。

原來木凳早有破損,一人坐勉強,坐的人不老實,也就壞了,艾麗莎揉著屁股,又捏了捏沒二兩肉的肚子,苦中作樂想,瞧...胖的壓裂板凳。

肩膀被人碰了碰,回眼望去,日光染上暖色的男人,她遲鈍地想,天光了。

跑下樓找吃的,艾麗莎腦子還在想,他是太陽嗎?晃瞎她的十八氪金狗眼。

那個傻裏傻氣的胡姬一溜煙跑出去,像是害羞,這是方想起男女大防,雨化田莫名覺得好笑,她腦子不好,倒是眼睛生的極好,碧藍如洗,看著令人心情舒暢。

下到倒數第三個臺階,艾麗莎絆倒...昨天還笑別人,今天輪到自己一腦袋沙,本來臟兮兮,現在邋遢大王。

報應來的快。

連打數個噴嚏,她這樣想,幾聲嘶嘶,不等去嗅臆想的腥氣,那把烏茲鋼匕首射向響聲處,若說荒野教導有哪些,其中之一——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得到食物的機會。

一條米長的蛇,一指半寬,是沙漠裏常見的花條蛇,無毒,可食用,就是...分量少了點,大小也是塊肉。

可她又犯難,健康強壯的人偶爾吃一次生食都是冒風險,樓上那個恐怕不行,一定要弄熟了,環顧沙淹了一半的一層,或許有火石,大不了就鉆木生火,難不成活人被尿憋死。

艾麗莎捏拳頭,燃燒小宇宙。

“海歸派的女人絕不認輸。”

雨化田抱臂看著樓下突然亢奮的胡姬,勾起嘴角,眨眼...這淡薄的笑同煙雲散去,衣擺旋了一圈,留了背影慢慢地吹散。

艾麗莎埋頭翻找,凡是她認為可以有食物、水或是用得上的東西,滿頭大汗,又多幾道黃灰,貌似櫃臺後頭翻出一小罐酒,半袋子面粉,角落有缸子清水,以及不少可以用的器具一應俱全。

種種跡象反映房子不是荒廢,倒像突然發生事情,所有人都跑掉了,商家棄而不要,一定是非常可怕事情,比如她遇上的風沙。

沒有這場風沙,早到了驛站,遇上這場風沙,拯救一條性命,一個她看著順眼的人,說不來幸不幸運,反正有吃的了。

笑容滿面地推開門,想和人說找到食物,僅床上疊好的衣服,空無一人,像一場大夢清醒後。

雨化田無須回看,也知道胡姬發現他不在,尋出來了。

“哎,你在這?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

艾麗莎找急了,沒顧上註意他的眼色,只想一吐擔心。

大太陽升起來沙地上熱的,他站在是要把自己烤成人幹?嘚吧嘚吧說一陣,見人眼神不對,跟著看去,她嚇得退後兩步,沒忘拉著另一人衣袖,大有不對勁就跑。

任誰冷不丁發現面前這墻上釘著一個人,死前不忿,睜眼橫眉怒目,身體被捅了對穿,當時沒立刻斷氣,沒有親臨現場,她可以感受到他掙紮想拔出肚子上長棍的痛楚。

客棧被遺棄,一是風沙,一是店裏來了一群沙漠盜匪,有些人死了,有些人逃出去了,面前這個是沒逃成功,至於看不到死人。

她腳尖踢了踢沙子...都在沙子下面躺著。

艾麗莎兩指點額頭劃拉到胸前,從一肩再到另一肩,兩手交叉向握,禱念“阿門”,念著人死講究入土為安,放下來吧。

看了看腕子般粗木棍像是旗桿,動手拔木桿時感受到這個人死前的絕望,有些人人殺多心理變態,殺人不過頭點地事情,非要折磨一臺欣賞,對穿人身釘入背後的墻壁,看人一時半會死不掉苦苦掙紮,這是什麽惡趣味。

她想想就想吐,憋紅臉,用上吃奶力氣,棍子沒挪動半分,像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艾麗莎拍拍臉,雙手握緊木桿,卯住勁準備再試一次,一二.....三沒到,她又摔一屁股墩,沙子很軟不疼,碰到之前摔青的部位就疼了。

不光疼,還想躺在地上消化一個受傷的人力氣比她大的事實,立起大拇指,毫不吝嗇啪啪鼓掌。

厲害了我的哥。

不巧牽動內傷的雨化田連咳嗽幾聲,忍受內腑刺痛,一副體虛氣弱的樣子,這形容倒也沒錯,遙想殺人探囊取物的西廠督主,如今拔木桿竟有些力不從心,估算回到靈濟宮拿好藥養著,少說要一年半載修回損失的內力。

再次體會趙懷安帶來的莫大羞辱,好比明晃晃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他臉上,趙懷安、趙懷安,你莫讓我西廠抓住,西廠用數十種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一雙狹長的眼布滿陰狠,趙懷安,這三字又恨了三分。

轉眸看他曾經下屬,西廠四擋頭,他臉上有一塊青色胎記,生前不好看,死後面帶戾氣,面貌猙獰更加不得入目,要說東西二廠有什麽共通,大抵沒有好歸宿。

趙通活著運氣不好,死了時來運轉,有人替他合眼,給他收屍,抹去灰塵整理儀表,再看面目不是那麽難看,有幾分安詳。

又看去,那個好心過頭的胡姬刨挖沙坑,沙子軟綿,往往一鏟下去有一半流回去,她與趙通不相識,要對著死人徒費力氣,善心泛濫....他看她累出一頭大汗,卻沒有伸手幫人打算。

昨天到今天,吃了半小塊餅,再沒其他像樣食物,挖坑透支睡一晚攢出來的力氣,艾麗莎眼冒金星,甩甩腦袋想要清醒些,上面一些是幹沙,往下就好了,潮濕沙粒不會隨意往下漏。

她力氣不夠,挖半米深心有餘力不足,好在將將夠一個人躺,爬上來時一陣暈眩差點摔回坑下。

“謝謝,”艾麗莎對及時拉住自己的男人笑了笑。

相比虛弱笑容,男人淡漠格外突出,艾麗莎知道有一種類型叫外冷內熱。

她笑一下,那人像被刺到迅速放手,臉轉過去不給看,似乎是不好意思,艾麗莎心底捧臉發出土撥鼠尖叫。

哇喔,是她想象中哥哥的類型,愛了愛了。

不過現下死者為大,不是談論私人事情時機,半抱半拖用了最後一點力氣,將人放去沙坑,最後替這個可憐人收整頭發,將雙手擺在小腹,可人死後□□很快僵硬,並不是容易做到事情。

他雙手依舊保持握木桿弧度,這樣不好看,也擋不上他肚子上洞,艾麗莎爬上坑跑,回客棧找出一長一短木頭,做個簡易十字架,放進死人雙手。

她替這個可憐人劃出一個十字,雙手交握靜默祈禱。

雨化田像旁觀看客,不妨礙弄明白衣服裏的銀十字是誰的,那時候她以為自己死了?

他半垂眼簾一副漠不關心,不著痕跡打量胡姬,沾了不少泥沙,頭發臟的一綹一綹,側看輪廓有些美貌,此刻那雙藍色眼睛看過來,她說話腔調像在唱歌,與他知道胡姬貌美善歌八九不離十,不知善不善舞。

“你要不要說點?”

艾麗莎秉承相遇是緣相識是緣,祝願他的靈魂得到安息。

雨化田遲疑片刻,她重覆一遍,這次說很慢,指著趙通屍身,下一秒見她拍拍額頭懊悔自言自語,沒聽懂她想說什麽。

艾麗莎又忘了他聲帶有問題,不要亂折騰病人,選擇性失憶剛才是哪個病人比她力氣大,用挖坑木板將刨出來沙子推回去。

沙子淺淺蓋一層,男人忽然攔下她,自衣內拿出那枚銀十字,物歸原主。

艾麗莎接下爸爸的十字架,對他神色淡淡懵懂不解....她不懂,那是見證無數死亡後的麻木和無感。

她的靈魂年輕生機勃勃,唯一缺點閱歷不夠,對生死只有一個簡單概念。

雨化田下去搜索趙通屍身,尋出一面腰牌,錦衣衛識別身份使用,看也沒看塞入袖口,塵歸塵,土歸土,死人留也無用,由他收回去。

允許胡姬繼續,他再次看一眼隨行的屬下,終究想不出要說的話。

艾麗莎看了看男人,又看看坑底的屍體,這種熟稔的眼神不像萍水相逢,應該認識的,半猜半蒙推出起因結果,那天在地宮謀殺白臉男人的那夥人和殺這個人是一波人。

“他是..你朋友?”

他不理人,獨自走開。

艾麗莎企圖說些安慰人的話,但她想他應該不需要,畢竟他是男人,糊弄小朋友‘死掉的人會化作星星在天上看你,所以你要開心哦’,成人的悲傷多是打落牙齒合著血吞回去。

讓他一個人靜靜。

想了想,掏出刀子割下一束頭發,小心包好後,默默做好該做,弄熟蛇肉湯,貼在鐵鍋上烤餅飄出麥香。

吱呀...

門從外被推開。

艾麗莎擡頭笑起來。

進來的人楞一瞬,沒想到胡姬洗幹凈,模樣卻不是他以為色澤濃烈的樣貌,她...像漢人,小圓臉,柳葉眉,笑起來有兩個酒窩長相討喜,卷曲長發和藍眼睛證明她不是漢人。

這兒是邊關,多有胡姬嫁漢人,所生孩子為混血,各帶雙方血親優點,樣貌比尋常女子出色。

眼前這個..一般。

小胡姬見他馬上倒出鍋裏的熱水到木盆,又摻冷水進去,他摸著溫度恰好,想起好些天沒有梳洗,渾身不適,說胡姬臟,自己也是臟的,身上衣服帶著幹涸的血跡,

大漠缺水,節省出些的清水做它用非常奢侈,雨化田沒特別要求,可真看洗出一盆泥水,臉色有些僵。

出去再議。

沒人喜歡洗漱時被人圍觀,艾麗莎避出去,等男人擦洗好了再開飯也不遲,況且烤餅熟了,她先吃一個,不算很餓。

只是心有顧慮,行為舉止拘謹許多,她不了解男人,就像她不了解三個哥哥,明明一退再退,他們依舊不喜歡她,這個真正相處一天名字都不曉得的男人,唯一知道,他的朋友遭遇不幸。

她情緒有點低落,又白活了十九年。

雨化田察覺出問題,向來嘰喳的胡姬被縫了嘴巴似的,自以為隱蔽總往他這偷看,說西廠雨化田最厲害有三樣,功夫、智謀、樣貌,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樣貌就是在宮內萬中無一,迷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胡姬不是件稀罕事。

...世人膚淺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有誰知道好容貌在富貴人家同錦上添花,生在太監身上是浪費,他已經數不清當小太監為出彩樣貌吃了多少苦頭,最後熬成心狠手辣的西廠督主,大權在握的感覺很好,他不打算放。

吃飽了肚子,自卑烏雲纏繞艾麗莎頭頂,心情沒有起色..倒是勾起很多記憶,一件件像石頭,沒到她的腳踝。

又窺了男人一眼,一顆心墜墜的,又想念她的曼陀鈴。

發現屍體後,客棧變得不安全,說不定殺人土匪有回馬槍的癖好,早些離開趕路,反正男人醒了,藥和酒交予他,消毒上藥一樣都不能少,再好好休息。

艾麗莎耐心地解釋讓他明白後專心準備幹糧。

一口氣用完所有的面粉,發酵一下午,全制成大餅,沒油沒鹽的餅不管口感只管飽,路上抓兩條蛇添些味道。

原計劃當夜趕路,男人發起燒,酒和冷水齊上的物理降溫,平穩下來也是後半宿的事,艾麗莎看著男人眼簾下一層青色,體內病痛折磨人憔悴下來,她有一種無力的疲憊。

心態沒有持續片刻,他們兩人中唯一健康的人倒下,都要活不了,她強打精神振作,替人拉好衣服,守在旁順手拿一塊木板雕刻,不是不困倦,是擔心這個人病情反覆,再觀察一會吧。

一般人發燒難受,說不出話也會用其他方式表達,而這個人在忍耐一系,去木葉村挑戰當村長綽綽有餘,心裏罵了不止一遍“逼|王”,換手帕嫻熟過分,餵水知道怎麽讓人喝下去不會嗆到。

借火光一刀一刀雕出銘文,內心惶恐反映在字跡上,歪斜難看,眼睛酸澀放下木板,握住十字架,用力被印入皮膚,不能抵禦對死亡恐懼。

她很害怕呀,下面再多一個沙堆,再做墓碑,雕刻一份銘文。

艾麗莎勾住男人小指,體溫一點點傳達過來,取代胸腔中慌亂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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