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赤吾有夜暗昭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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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吾的早晨安詳的像凡人筆下的詩句，墻外喧囂春風得意，墻內寧靜歲月不惹。若不是昨晚親眼見過，她是斷不會相信這些不過是假象。
那巨魔身形之大比當日暴走的小黑還要大上一遭，卻異常敏捷，銅鑼一般的眼睛噴出的火也非同一般，大有焚燼萬物之厲，比起他們赤吾守城的火還要灼上幾分，同無音連手也是敵不過的。
“若是你自己對付那巨魔，如何？”七七忽然問向夜長離。
“取命容易，若是制服，有些棘手。”夜長離淡淡道。
能讓上神有些棘手，那巨魔果然非同一般，想到昨晚，七七心中的猜測又驗證了幾分。無音奇怪的看了眼長離，隨後起身繞到古月婆婆身後她揉肩。
七七則是乖巧地燙了杯熱茶，吹了吹，奉到古月婆婆面前。
“婆婆，女帝她還在赤吾對不對？”她托著腮，眼睛明亮。
老太太沈默，握著茶杯的手隱隱抖著，幾次端到嘴邊也沒有喝，最後緩緩把茶杯放回石桌上，顫悠悠的開了口，眼珠有些渾濁。“這事終歸是瞞不住的。逃不開的命數啊……”
古月婆婆嘆了口氣，眼中盡是恨意，似用光了所有力氣才開口，“你們定是猜到了，那巨魔不旁人，乃是赤吾的女帝，昭夜姬。”
原來，這一次惡靈是附身道了女帝身上。七七沖夜長離眨了眨眼，這可是十足的麻煩。
“赤吾尚武，歷代君王淳厚大義，昭夜姬格外如此，追求強大近乎癡狂，卻不想斷送了一族的命數。”古月婆婆說的痛心，“這事要從一千多年前說起，那時赤吾城裏無緣無故的有孩子丟失。赤吾城裏守衛森嚴，火浣一族又個個術法精純，偏偏這事發生時竟無人察覺，是以那段日子城裏人心惶惶。”
“火浣一族對孩子素來重視。”無音輕聲給七七解釋，“火浣族能育得至純之火乃是生來便攜有火精而非仙丹法術所得，而火浣幼獸的火精至純，常常被妖魅掠去吸食修煉。”
這火浣族的幼獸竟然如此寶貝，七七睜大了眼睛，“那後來呢？小孩子若是被吸食了精元，總該還會留下些痕跡吧？”
古月婆婆搖搖頭，“偏生，連個衣片都未留下。”
“是我老眼昏花了，我一直以為女帝不過是醉心修道，不曾想，她竟是如此喪心病狂！虎毒尚不食子，可她！欸……”古月婆婆捂著胸口，十分心痛。
“那些日子女帝她日日在案邊處理公文不眠不休，每次早上我給她端茶的時候，她都伏在那累的睡著了。直到有一次，我見她實在辛苦，扶她去睡覺時，見她身上粘了些許的毛。昭夜姬她素愛幹凈，身上一塵不染。起初只是瞧著有些奇怪，便給她收拾了下，後來又發現她指甲裏藏了好些血跡。女王她素來要強，尤愛舞刀弄槍，老婆子我以為那又是女帝她趁夜色獨自一人去對付那些的妖魔了，便只勸她這些事讓伽洛帶人去做就好了，哪裏需要她親力親為。”
“伽洛？”七七疑惑，這是何人。
“伽洛是赤吾的英雄，修為高深，也是女王身邊最得力的侍衛。”無音說。
“那後來呢？”七七問。
古月婆婆長長長長地嘆了口氣，她活了這樣久，見過了許多不好的事情，看淡了許多事，可她仍然不敢相信那日所見，也從未如此痛恨過誰。
烏血木汁液成熟的時候，大約也是赤吾氣運盡的日子。
“烏血木百年青，千年紅，那日烏血木汁殷紅非常，女帝覺著不錯，便遣我給昆侖宮主送去些，恰好宮主欲閉關修煉，得了這些烏血木汁很是滿意，便留我說些說話，不過一夜的功夫，再回來，赤吾已不再是當初的赤吾了。”
時至今日，她仍然記得那日回到石窟的時候刺鼻的血腥。往日明亮的石窟破敗不堪，屍體橫陳，她照拂了幾萬年的那個女帝姬，驕傲又美麗的昭夜姬一臉血汙的坐在一堆幹屍上，指尖上的血一滴一滴浸落在白骨上，眼中狠厲。
“幸好，幸好伽洛尚在……”古月婆婆回憶那日，“昭夜姬墮落成魔，打開殺戒，是伽洛及時出手壓制住女帝，舍半身修為將女帝封在了石窟，下了一道又一道禁錮，讓她不再害人。”
“從那之後，赤吾的女王便成為了禁忌。”
再後來，女王變成了巨魔的模樣，醜陋，恐怖，也不再沒有人將那個美麗驕傲的昭夜姬和巨魔聯系到一起。
赤吾成為了一座虛有其表的死城。
那禁錮厲害的狠，古月婆婆想到那裏不分晝夜的雷擊，只可惜，仍舊沒有困住那只惡魔。
“如今你們來了，赤吾許還有救。”
石桌上的茶煙裊裊，隨著古月婆婆的嘆息散開在喧鬧的赤吾，鐫刻成她臉上的皺紋。
七七想，那一日於古月老婆婆應是永遠也磨滅不掉的殤，就如她憶起燕子塢覆滅那般，無力，又無措。
這世間有許多事，躲不過一個命數，便是早知道也不過是徒增痛苦。凡人說神仙無情無欲，快樂齊天，可哪裏又知道那不過是參透後的無能力為力呢？
此時此刻，婆婆她現在臉上雲淡風輕，七七覺得哀莫過於如此，心下十分難過。
“修仙者，素來追求力量，不乏瘋魔成癡者。”古月婆婆看著無音和七七悠悠道，“可為仙啊，切不能被欲望迷亂了眼，輕易惡念左右，總是要知道自己是誰，才好。”
七七握住古月婆婆的手，鼻尖縈繞著安神的佛手香，嗅了嗅，又嗅了嗅，點點頭。心裏越發痛恨起那惡靈，若不惡靈，赤吾怎會落得如此悲劇！
“放心，有我在，自不會讓你墮落”
院子裏只剩下他倆人時，夜長離對七七如此說。
七七望著夜長離堅定的眼神，忽然心有了依靠，惆悵也消散了許多。便笑了笑，“那若有那一天，上神可不能放棄我。”
“好！”夜長離點點頭，心想，既然他在，必然不會讓她入魔。
“上身如此義氣，不如請吃杏仁糕吧！我做的杏仁糕又甜又糯。”
“好。”
七七微笑，心情舒暢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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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巨魔身形之大比當日暴走的小黑還要大上一遭，卻異常敏捷，銅鑼一般的眼睛噴出的火也非同一般，大有焚燼萬物之厲，比起他們赤吾守城的火還要灼上幾分，同無音連手也是敵不過的。
“若是你自己對付那巨魔，如何？”七七忽然問向夜長離。
“取命容易，若是制服，有些棘手。”夜長離淡淡道。
能讓上神有些棘手，那巨魔果然非同一般，想到昨晚，七七心中的猜測又驗證了幾分。無音奇怪的看了眼長離，隨後起身繞到古月婆婆身後她揉肩。
七七則是乖巧地燙了杯熱茶，吹了吹，奉到古月婆婆面前。
“婆婆，女帝她還在赤吾對不對？”她托著腮，眼睛明亮。
老太太沈默，握著茶杯的手隱隱抖著，幾次端到嘴邊也沒有喝，最後緩緩把茶杯放回石桌上，顫悠悠的開了口，眼珠有些渾濁。“這事終歸是瞞不住的。逃不開的命數啊……”
古月婆婆嘆了口氣，眼中盡是恨意，似用光了所有力氣才開口，“你們定是猜到了，那巨魔不旁人，乃是赤吾的女帝，昭夜姬。”
原來，這一次惡靈是附身道了女帝身上。七七沖夜長離眨了眨眼，這可是十足的麻煩。
“赤吾尚武，歷代君王淳厚大義，昭夜姬格外如此，追求強大近乎癡狂，卻不想斷送了一族的命數。”古月婆婆說的痛心，“這事要從一千多年前說起，那時赤吾城裏無緣無故的有孩子丟失。赤吾城裏守衛森嚴，火浣一族又個個術法精純，偏偏這事發生時竟無人察覺，是以那段日子城裏人心惶惶。”
“火浣一族對孩子素來重視。”無音輕聲給七七解釋，“火浣族能育得至純之火乃是生來便攜有火精而非仙丹法術所得，而火浣幼獸的火精至純，常常被妖魅掠去吸食修煉。”
這火浣族的幼獸竟然如此寶貝，七七睜大了眼睛，“那後來呢？小孩子若是被吸食了精元，總該還會留下些痕跡吧？”
古月婆婆搖搖頭，“偏生，連個衣片都未留下。”
“是我老眼昏花了，我一直以為女帝不過是醉心修道，不曾想，她竟是如此喪心病狂！虎毒尚不食子，可她！欸……”古月婆婆捂著胸口，十分心痛。
“那些日子女帝她日日在案邊處理公文不眠不休，每次早上我給她端茶的時候，她都伏在那累的睡著了。直到有一次，我見她實在辛苦，扶她去睡覺時，見她身上粘了些許的毛。昭夜姬她素愛幹凈，身上一塵不染。起初只是瞧著有些奇怪，便給她收拾了下，後來又發現她指甲裏藏了好些血跡。女王她素來要強，尤愛舞刀弄槍，老婆子我以為那又是女帝她趁夜色獨自一人去對付那些的妖魔了，便只勸她這些事讓伽洛帶人去做就好了，哪裏需要她親力親為。”
“伽洛？”七七疑惑，這是何人。
“伽洛是赤吾的英雄，修為高深，也是女王身邊最得力的侍衛。”無音說。
“那後來呢？”七七問。
古月婆婆長長長長地嘆了口氣，她活了這樣久，見過了許多不好的事情，看淡了許多事，可她仍然不敢相信那日所見，也從未如此痛恨過誰。
烏血木汁液成熟的時候，大約也是赤吾氣運盡的日子。
“烏血木百年青，千年紅，那日烏血木汁殷紅非常，女帝覺著不錯，便遣我給昆侖宮主送去些，恰好宮主欲閉關修煉，得了這些烏血木汁很是滿意，便留我說些說話，不過一夜的功夫，再回來，赤吾已不再是當初的赤吾了。”
時至今日，她仍然記得那日回到石窟的時候刺鼻的血腥。往日明亮的石窟破敗不堪，屍體橫陳，她照拂了幾萬年的那個女帝姬，驕傲又美麗的昭夜姬一臉血汙的坐在一堆幹屍上，指尖上的血一滴一滴浸落在白骨上，眼中狠厲。
“幸好，幸好伽洛尚在……”古月婆婆回憶那日，“昭夜姬墮落成魔，打開殺戒，是伽洛及時出手壓制住女帝，舍半身修為將女帝封在了石窟，下了一道又一道禁錮，讓她不再害人。”
“從那之後，赤吾的女王便成為了禁忌。”
再後來，女王變成了巨魔的模樣，醜陋，恐怖，也不再沒有人將那個美麗驕傲的昭夜姬和巨魔聯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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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禁錮厲害的狠，古月婆婆想到那裏不分晝夜的雷擊，只可惜，仍舊沒有困住那只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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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桌上的茶煙裊裊，隨著古月婆婆的嘆息散開在喧鬧的赤吾，鐫刻成她臉上的皺紋。
七七想，那一日於古月老婆婆應是永遠也磨滅不掉的殤，就如她憶起燕子塢覆滅那般，無力，又無措。
這世間有許多事，躲不過一個命數，便是早知道也不過是徒增痛苦。凡人說神仙無情無欲，快樂齊天，可哪裏又知道那不過是參透後的無能力為力呢？
此時此刻，婆婆她現在臉上雲淡風輕，七七覺得哀莫過於如此，心下十分難過。
“修仙者，素來追求力量，不乏瘋魔成癡者。”古月婆婆看著無音和七七悠悠道，“可為仙啊，切不能被欲望迷亂了眼，輕易惡念左右，總是要知道自己是誰，才好。”
七七握住古月婆婆的手，鼻尖縈繞著安神的佛手香，嗅了嗅，又嗅了嗅，點點頭。心裏越發痛恨起那惡靈，若不惡靈，赤吾怎會落得如此悲劇！
“放心，有我在，自不會讓你墮落”
院子裏只剩下他倆人時，夜長離對七七如此說。
七七望著夜長離堅定的眼神，忽然心有了依靠，惆悵也消散了許多。便笑了笑，“那若有那一天，上神可不能放棄我。”
“好！”夜長離點點頭，心想，既然他在，必然不會讓她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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