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九仙神都宮的神女。”沈默許久的夜長離突然開口。

女子朝夜長離點頭，“在下無音，宮主說赤吾星象有異，命無音來此。”

她又看著七七，“你們不是赤吾人。”

說地篤定，暗裏卻是在問他們身份。

他們自不是赤吾的人，卻也不好直說那裏坐著和她一般冷面的男子便是九天戰神夜長離，來此處是尋找神劍絕殤，七七看了眼夜長離。

夜長離點點頭：“息溟神君也是如此說。”

無音依是冷著眸光，卻不再說什麽。

七七不由感慨，息溟神君的名字真是好用，又想，上神真是坑的一手好道友啊。她不慌不忙的轉移話題。

“為何一提起赤吾帝，大家都避如蛇蠍？”

無音似皺了眉頭，“恐怕蛇蠍都不比赤吾帝。”

“這又從何說來？”七七不解。

“此事，倒是可以去問問城西古月婆婆。”

“又是古月婆婆。”

七七嘆了口氣，轉而問道：“這個古月婆婆又是什麽人呢？”

“古月婆婆曾服侍過昭夜姬，她身邊的大小事宜皆是古月婆婆一手打理。”見七七還是不解，無音補充，“昭夜姬便是赤吾的女帝。”

原來如此。

城西。

走過青石橋，繞過兩條街，又穿過長長的巷子，三人在一大宅門前停了下來。

七七暗暗咋舌，這裏可是夠隱蔽了，若不是無音主動帶路，可不好找。門上四個六角形雕花門簪，刻著無上正真四字，讓人又添幾分敬意。

無音扣響了門環，錚錚之聲蕩在空寂的巷子裏，餘音未消，大門緩緩敞開，一個銀發老太邁了出來。

“婆婆。”無音上前對老太行禮。

“無音丫頭來啦？”老太太握住無音的手，笑的慈祥，氣度卻很端莊。看到她身後又站著兩人，又笑，“還帶了朋友？不錯不錯。”

七七見狀，忙行了禮，乖乖叫了聲，“古月婆婆。”

夜長離也跟著揖了揖。

“乖，叫婆婆就好。”老太太輕輕拉住她的手，見她素白的腕子幹幹凈凈，笑著道，“是個好孩子。”

老太太笑著沖夜長離點點頭，轉身熱情招呼他們進門。繞過長長的庭院，轉過回廊，來到一方庭院，石桌上已備好了菜。

七七這才發現，這偌大的院子裏，竟連一個隨侍也沒有。

“老太婆我伺候人慣了，不習慣讓人伺候。”她拉著無音和七七坐在自己身邊，給三人挨個夾了菜，“都是些粗茶淡飯，可別客氣。”

真是個熱情的老太太，七七心想，和小栗子一樣，赤吾的人果然都有著火一樣的心腸。

茶飯之後，無音終於提起赤吾的異象。

老太太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終是會來的。”她轉向七七，“你呢，你來我這老太婆這裏又是做什麽？”

“有一個火浣族孩子，她喚我一聲姐姐，前些日她回了這裏，此後音訊全無。”

“那個孩子應還無大礙。”老太太又嘆了口氣，“只是，它偏偏是這個時候回來這裏。”

“這個時候？”七七疑惑。

“自昆侖宮主閉關已有千餘年，赤吾城裏出現了一個綠眼的巨魔。”老太太說，“這巨魔殘虐的狠，專吸小孩子的精元，尤其是那些未化形的幼獸。”

七七心頭隱約升起不安，“後來呢？”

“後來有小孩子的人家啊，都帶著孩子避難了，回娘家的，回師門的，各處逃了，便再未出事，但那巨魔尋不到孩子，便每夜在這城裏游蕩。”

“那女帝呢，昭夜姬修為深厚術法超群，是赤吾有史以來造詣最高的王，又有一隊忠心的護衛隊，總該回有辦法的吧？”無音追問。

“唉，需是赤吾的時運不濟，女帝已不再是赤吾的女帝了！”老太太眼角含著淚花，卻說的決絕。

“午夜時，且不可擅自出門。”古月婆婆將他們帶到客房時，再三叮囑。便是神仙，也要愛惜自己的修為。

夜半十分，巨魔降臨。

月上柳梢頭。

七七打開窗子，望著淡墨的天上星子稀稀落落的散著，本是良夜，她卻無心喜歡。想起之前老太太說起的那個巨魔，便忍不住掛念起小栗子的安危。猶豫再三，還是掐指算了算，雖她占蔔的功夫不是很好，但卦象的的結果卻也還吉利。她仔細想了想，小栗子雖是半化人形，卻著實算不上是幼獸，興許會逃過這一劫。

七七忍不住嘆息，小栗子究竟是在哪呢？

古月婆婆再三勸告他們切不可午夜出門，可話到耳邊卻又像是在告訴他們唯有夜半，才能尋得那巨魔的蹤跡。此時距離夜半還很早。她看看左邊夜長離的屋子明亮，右屋無音也是沒睡，都是在等這慢慢長夜。

等，是份磨心功夫。她從前想著，凡人不過數十年壽命，於他們而言，等，怕是一種酷刑，在心頭體味那抽絲剝繭的煎熬。卻不想，這等，對神仙而言，也未容易到哪去。

她實在耐不得了，翻身躍窗，索性在樹下練起長生劍法。

一樹一婆娑。

“手腕需再用力一些。”陰影裏忽傳來男子低沈好聽的聲音。

七七擡頭，看見逍遙的柳枝後，夜長離臨風而立，額前一縷細發張揚，只一眼，便惹她的再無練劍的心思。

她收了劍，從袖口裏掏出白玉食盒，招呼長離坐下了。

“說起來，那綠眼巨魔便是混沌惡靈了吧？”七七小聲問，剝了個栗子給長離。

“是，也不是。”長離看到七七素白的手指小小的拾著栗子，月光灑在上面，秀色可餐，張嘴叼走了栗子。

“額？”七七楞住，悻悻地收回手，強裝淡定的繼續剝栗子。手指卻笨拙地有些不太聽話，上面似乎還有軟軟的餘溫。

長離當是七七沒有聽懂，便道：“惡靈沒有實體，只能附身，譬如小黑。”

七七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過神，低頭看看不知道什麽時候蹭過來的小黑，鬼使神差的把剝好的栗子餵了它。

得了吃食的小黑乖巧的窩在她腳邊，模樣可人，人畜無害。

這樣溫順的小黑，發起狂來也是那般不好應對，可以想象那巨魔究竟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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