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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再遇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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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獄卒滿懷希望而來,卻要失望而歸,心裏指不定將林吟琴恨成什麽樣!此時,她在王府受的氣越多,林吟琴得到的回報自然越大。

林慕果從來不是惡毒的人,但也絕不是聖母白蓮花。對待林吟書、林吟樂她都可以選擇原諒,因為這兩人只是要害自己,而且,她們技不如人,下場已經很淒慘。

可是林吟琴不一樣,林慕果永遠也忘不了前世淘淘死在自己懷裏的情景。孩子還那樣小,那麽無辜,可林吟琴竟然能下得去手!

林慕果輕輕摸了摸已經略微隆起了的小腹,眼中的光芒冰寒一片。

飛雲出門之後,冷白忍不住撇撇嘴:“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對王妃您使了那麽多下三濫的手段,還有臉求上門來?倒不如去求一求林尚書!”

林慕果淡笑著搖頭道:“若是求父親有用的話,她又何必厚著臉求我?”

冷白一挑眉,有些不確定道:“您是說……”

事發之後,只怕林吟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回林家求援。可林長庚的自私、涼薄並非浪得虛名!現在羅成坤的身份已經暴露,林長庚恨不能跟他劃清界限,又怎麽會費心營救林吟琴?

林吟琴怕是已經窮途末路了!

冷白看了看桌上的那封求救信道:“那這信……王妃您還要看嗎?”

林慕果的眼光從那張破爛的信紙上撇過,神態中帶著一絲嘲諷:“不用看也知道寫的是什麽。定然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然後再將姐妹情深、血濃於水的話說一遍。”

冷白順手從桌上將信紙撿起來:“那奴婢這就把它燒了!”

林慕果忽然擺擺手:“不必……”她想了想,笑道:“把信給林老太太送過去!她不是素來疼愛這個孫女的嗎?讓她看著辦吧!”

冷白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這封信若是到了林老太太手裏,只怕林家要吵翻天了!”

林慕果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漫不經心道:“隨她去!”

果然,林老太太看到林吟琴寫的求救信,當場就急得昏了過去。自從林家出事,林吟琴遭逢劫難,她心中就始終牽腸掛肚,一度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

後來,林長庚在她面前再三保證,林吟琴只是受了牽連,不會有什麽大礙,而且,自己也一定會竭盡全力營救。老太太這才勉強平靜下來。

可是林吟琴的求救信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父親已將我棄如敝履,還望長姐搭救!”然後又再三強調自己在監獄中飽受非人的折磨,幾乎再難見天日!

這是什麽意思?

林老太太憤怒的將書信拍在岸上,她猛地起身,只覺眼前一黑,立時便後仰著倒下去。世安苑立時便亂作一團。

柳茹挺著大肚子來看了一回,吩咐人去請了太醫,又讓小丫鬟去衙門請了林長庚回府。

太醫給林老太太把了脈,說是血氣激蕩、風邪入體,給施了針、開了些藥,可是林老太太卻絲毫沒有轉醒的意思。

林長庚心中焦急,太醫只好安慰他:“老太太中風了,雖然服了下官的藥,可恐怕還要過一段時間才會醒。”

果然,直到晚飯時分,老太太終於悠悠轉醒。只是她人雖然清醒了,但是半個身子都不會動,口眼歪斜,就連話也說不清楚。

林老太太躺在病榻上,揮舞著那只尚能活動的手,咿咿呀呀地叫:“琴兒呢?你去把……琴兒找回來!”

林長庚只好安慰她:“母親,吟琴的罪是皇上欽定的,您這……”

林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這孩子早早就沒了娘,又陪著老婆子我在老家守著宅子,我們不該進京啊……她還這樣小,難道真的要做一輩子官奴嗎?”

林長庚被她吵得不厭其煩,好說歹說,林老太太卻是死活不肯松口。母子二人僵持不下,屋裏的氣氛一度冷到冰點。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天竹的敲門聲:“老爺……老爺……”

林長庚眉頭一皺,嘆了一口氣對躺在病榻上的林老太太道:“您好好歇著養病,別的不要多想!”然後又回頭吩咐柳茹:“你好好照顧母親!”

柳茹挺著大肚子,行禮十分不便,但還是十分恭順地彎了彎膝蓋:“老爺放心。”

林長庚點點頭,轉身出門去了。身後卻傳來林老太太近乎猙獰地尖叫:“你個……不孝,不孝子,你給我回來……”

林長庚卻充耳不聞,“吱嘎”一聲將門關上,身影便消失在門外。天竹見他怒氣沖沖地走出來,便趕忙湊上去耳語幾句,林長庚眉頭一皺,扭頭看向天竹時,他已經將一封押著紅薔薇的信箋呈了上來。

當晚,林長庚輕衣簡從,身邊只帶了天竹,主仆兩人坐著灰棚小馬車從後門出府。

天竹的武功深不可測,因此淵政王府的人並不敢跟上來,不過,好在他們早有準備。禾木讓人在巷子口倒了一桶蜂蜜,車軲轆碾過去,在上面留下一行清晰的車轍印。等馬車駛離安全範圍,禾木便牽著一條狗從黑暗中轉了出來。

馬車順著幽深的小巷碌碌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一處十分氣派的府宅。

天竹上前遞了拜帖,不多時,便從門裏跑出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他滿臉熱情笑容地迎著林長庚下了馬車,將他們主仆二人帶到書房。

林長庚看著主座上的少年,撩袍跪倒:“靖王殿下!”

靖王臉上的笑容如三月的春風一般和煦,他趕忙從主座上走下來,親自將林長庚攙起:“姑丈不必多禮!”

林長庚並沒有在靖王府久留,但是不等他回府,林慕果就已經收到風聲。

消息是冷白遞進來的,當時,林慕果正坐在燈下學著繡肚兜。月份雖然還小,但是現在早早準備,也免得以後手忙腳亂。

林慕果聽冷白轉述一遍,手上的針一頓,幾乎紮在指腹上,冷白趕忙上前握住她的指尖查看,林慕果沈沈搖頭:“我沒事……只是,父親漏夜前往靖王府……所為何事?”

夜色昏沈,府中各處明燈點點,似是將那無邊的黑暗都逼退了一些。林慕果慢慢將手抽回來,她沈思著走到窗前,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林長庚是黃衣教的教眾,他為什麽會找上靖王?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林慕果嘴角的冷笑慢慢勾了起來:莫非黃衣教是想要拉攏靖王入夥?那靖王到底會不會同意?

窗下的草叢裏忽然響起一聲蟲鳴,似是在將春回大地的消息告訴世間萬物。然而,樹梢的綠絨尚未舒展,地上的草卻已經冒出青翠的芽。大約過不了多久,陽光就會變得更暖,到時候,天地之間會是一片生機盎然。

“小姐——”門口的珠簾“嘩啦”一響,飛雲手裏拿著一封信欣喜地跑了進來:“小姐,骰子回來了,王爺給您回信了!”

林慕果一喜,趕忙跑到近前:“在哪裏?拿來我看!咦,怎麽有兩封?”

飛雲搖頭道:“奴婢也不清楚,骰子腿上綁著兩封信,一封是王爺親筆,另一封……沒有署名!”

林慕果看著那個沒有署名的信封只覺奇怪,只是她著急去拆蘇榮琛的信,只得暫時將它放在一旁。

蘇榮琛在回信中簡要說了自己的看法。《不死藥案》現在恐怕已經落入五皇子手中。他們千辛萬苦想要得到這本藥案,只怕目的並不單純,他們一旦得手,只怕接下來就會有更加瘋狂的舉動。

其次,關於禁衛軍指揮使周南天。這人絕對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但是就目前這種情況來看,想要鏟除他絕非易事。因此,蘇榮琛建議林慕果將真實情況告訴平王,但是他堅決表示:你絕不能親自見他,如有需要,可以讓禾田、禾木兩兄弟代為傳話。

連日來,蘇榮琛又打了兩場勝仗,他們雖然還沒有將柔然徹底趕出雁門關外,但是已經穩住了聊城的局勢,相信恢覆大燕河山只是時間問題。

然後,蘇榮琛表示自己在邊關很好,讓林慕果不要替他憂心,另外,他又問了問府裏的情況,讓林慕果代為向老王妃請安,同時,還特意提起了林慕果肚子裏的孩子,語氣親昵,一口一個“我兒子怎麽怎麽樣”,讓林慕果幾乎有些哭笑不得。

在信的最後,蘇榮琛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我們在聊城遇到了墜兒!

林慕果腦子裏轟的一下、幾乎一片空白。墜兒姐姐?她在聊城?她不是回家了嗎?又怎麽會出現在聊城的?

林慕果心裏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問,可是蘇榮琛竟然就此截住話頭。林慕果心裏暗恨,咬著牙又將他的信封翻了一遍,卻再沒有找到只言片語。

她氣得將信紙狠狠摔在桌子上:“他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我擔心墜兒姐姐,卻偏偏吊著我胃口!蘇榮琛,等你回來,我再跟你算賬!”

飛雲見林慕果氣得咬牙,又聽她言語之間提起了墜兒,才趕忙道:“小姐,另一封信會不會是墜兒姐姐寫的?”

林慕果心神一動,那一股子發自肺腑的期望一下子便湧上心頭。她從桌上一把將那封信抓起來,顫抖著雙手撕開信封,直到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她那顆心狂跳的心臟才終於安分下來。

從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起,墜兒便一直在尋找一座祠堂。是那座祠堂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所以,她堅信,也只有那座祠堂能夠送她回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不懈的努力,她終於在聊城找到了蛛絲馬跡。於是,她便帶著海澤去了聊城。

海澤本是個江湖俠客,過慣了逍遙自在的日子,現在卻要為了她的事到處奔波。她知道海澤的情誼,卻也明白,自己永遠不能接受。

她不屬於這個世界,早晚是要離開的,所以她不配擁有愛情,而且,她深知,感激不等於愛情。

墜兒曾苦勸海澤離開,可是海澤卻始終不肯點頭,說得多了,海澤甚至會生氣:“我難道連呆在你身邊的資格都沒有嗎?”

墜兒只得將到嘴的話又咽下去。

兩人費盡艱辛終於在聊城安頓下來,可是苦苦尋找的祠堂卻在朝夕之間斷了線索。墜兒有些失落,可是失落過後又要收拾心情繼續尋找。

後來,邊關戰事突起,聊城臨近雁門關,戰火一度讓附近的城鎮受到牽連。再後來,楚王叛國、雁門關失守的消息傳來,聊城一度人心惶惶。

墜兒起了退卻的心思,海澤也勸她:“你先暫時回京,尋找祠堂的事就交給我,等這邊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

墜兒搖頭:“要走咱們一起走!”

海澤也搖頭:“這是你的願望,我一定要盡全力幫你達成!否則,我死不瞑目!”

於是,兩人就都留了下來。他們在聊城蟄伏,打算找機會繼續尋找祠堂。後來,他們聽說蘇榮琛被封為威武將軍,來聊城領兵抗敵,他們幾番掙紮,最終還是決定去投奔他!

前次,蘇榮琛收到林慕果的來信時,墜兒也在一旁,因為墜兒知道《不死藥案》的真相,所以蘇榮琛也不曾瞞她。

當天,墜兒在大帳外偶遇陳瑀涵,兩人相互見了禮,本打算就這麽擦肩而過,陳瑀涵卻忽然叫住了她。

兩人並肩而行,坐在星空下的草地上聊天。陳瑀涵問了墜兒的近況,墜兒也向他打聽了陳之卉的情況,場面便冷了下來。

陳瑀涵有些局促,他想找些話題來聊:“你將桃花釀的秘方給了之卉麽?”

墜兒點點頭:“你也喜歡喝桃花釀?”

陳瑀涵略帶生澀地一笑:“美酒佳釀,如何不愛。只是……”他有些不好意思:“之卉那丫頭太小氣,每回只肯給一壺,總也不能喝個痛快。”

墜兒輕輕一笑,眼睛似是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酒大傷身,之卉是怕你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她頓了頓:“不過你若真想喝,我便將方子給你一份,眼見春回大地,桃花要開了,到時候,你想喝多少,只管自己去釀!”

陳瑀涵很驚喜,他瞪大了眼:“真的麽?”驚喜過後卻又有些擔心:“那方子是你的機密,貿然給了我……不太好吧?”

那方子確實是機密,只不過是阿果的機密。桃花釀最初是記載在《不死藥案》上的,後來為了讓太白樓打響名氣,才不得已拿了出來。

墜兒輕輕搖頭:“不會!”

晚間,墜兒回了大帳,鋪上宣紙、研開濃墨,她提筆懸腕,想將桃花釀的方子再寫一遍。

只是今日大約是喝了些酒的緣故,墜兒始終無法集中精神。一落筆,眼前竟然都是陳瑀涵的音容笑貌。

這麽一來,方子便寫亂了,旁的倒也沒有什麽,只是中間漏了兩句。墜兒有些心煩意亂,本想擡手將紙撕掉,卻忽然眼前一亮。

拋開遺漏的句子不提,紙張上這幾句話首尾各取一個字,連起來便是:得藥案、得天下、見。

見什麽呢?

墜兒心潮澎湃,她不敢怠慢,連忙將桃花釀的方子整個默寫下來,經過一番比對,不斷地刪減語句,然後將剩下的語句頭尾的字連起來,竟然是一句完整的話:得藥案、得天下,聚陽散、見序言!

聚陽散?聚陽散是什麽?

墜兒清楚地記得,《不死藥案》是有一篇序言的,那是沐不死親手所做,講述了《不死藥案》成書的歷程,莫非其中藏了什麽聚陽散?

墜兒不敢怠慢,她趕忙寫了一封回信,將自己的發現完完整整地寫了下來。正巧,蘇榮琛要給林慕果回信,她便央骰子一同送回來。

林慕果將墜兒的回信一字一字讀完,只覺得幾乎有些站立不穩!如果真如墜兒所說,《不死藥案》的秘密藏在字裏行間,那麽她用鐵匣子封了沈湖的那一本豈不是……

飛雲、冷白見林慕果臉色蒼白,趕忙上前將她扶住:“小姐,您怎麽了?”

林慕果有些恍然地擺手:“快,快將紅漆木匣子取來……”

飛雲見她一臉凝重,絲毫不敢怠慢,小跑著去取了匣子過來,然後幫著林慕果將夾層裏的《不死藥案》取了出來。

林慕果捧著藥案來到條案前,飛雲趕忙幫她將宣紙鋪好,又將墨磨得又細又濃。

林慕果按照墜兒所說的方法,將序言中的文句刪刪減減,然後將剩下的句子首尾的字相連,果然得到一個藥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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