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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禾田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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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果懊惱地將書頁翻得嘩嘩作響。這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早已印在腦子裏,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若果說……祖父若真的在醫書中藏了什麽秘密,那麽只有可能藏在兩個地方。

一來,是紙。墜兒曾經說過,世界上有一種墨,寫在紙上看不出痕跡,只有用特殊的方法,比如火烤、水浸、或者用上某種藥水之後字跡才會出現。可這是外祖父留下的孤本,火烤、水浸這樣的方法實在危險,若是成功皆大歡喜,若是不成功,只怕外祖父一生的心血就全都毀了!所以,一直以來,林慕果都不敢輕易嘗試。

二來,便是夾層!一如那個藏著《不死藥案》的木匣子一樣,書頁裏也可能會有夾層。林慕果曾經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一篇記載,說是有一種技術能將兩張紙壓縮成尋常紙張的厚度,而且,非經特殊工藝,絕不可能將重疊起來的兩張紙分開。至於這種技術,據說早已失傳。

既然這樣……林慕果眉頭倏地一松,慢慢冷笑起來:倒是有一個法子。

林慕果趴在冷白耳邊吩咐了幾句,冷白眉頭一挑,點點頭就跑了出去。林慕果將《不死藥案》放在桌上,隨手從匣子的暗格裏拿出一把折扇。

這扇子時蘇榮琛的,有一回他夜探飲綠軒,不小心將扇子留了下來。林慕果仔細珍藏,一直與《不死藥案》一起放在暗格裏。

林慕果慢慢將折扇展開,上面繪著的桃花如同美人面孔一板灼灼其華。在扇子的右上角,還有一行題詩: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林慕果的指尖慢慢從那行詩句上劃過,指腹所到之處,似乎還能感受到題詩之人落筆時的心境。她慢慢將折扇捧在胸前,眼睛裏便流露出溫暖的光。

阿琛,你現在好嗎?樂山被人綁架了,我要救她!阿琛,若是你在我身邊該多好啊!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陷入這樣為難的境地的!阿琛……

禾木遵照林慕果的吩咐,領著一撥人在羅家布防,暗地裏將羅成坤父子監視的一絲不漏。只是整整一天過去,他們府上一切正常。

負責盯著林家的人也傳了信過來,也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事情。

然而,第二天,淵政王府卻又收到了綁匪的第二封信。

信中要求林慕果將《不死藥案》密封在鐵盒子裏,然後將鐵盒子沈進京城的南湖中。信中特意附了一縷頭發,裝在一個繡著兩只丹頂鶴的小香囊裏。

香囊上的丹頂鶴交頸而立,其中一只眼角還有一顆黑痣。那黑痣難繡,所以特意用墨汁點了一下。那墨是上好的蘇墨,飛雲巧手磨成,細膩濃郁,眼色純正,經久不退。

林慕果捧著那個香囊,一顆心似是刀割一般難受:綁匪的意思很明白,這一回送來的是一縷頭發,下一回恐怕就會是某樣沾著血的東西了!

林慕果冷聲問道:“送信的人呢?”

蘇榮珮恨恨道:“送信的人並不是從羅家或者林家出來的,我們收了信,也不敢派人去抓,只在他後頭跟著,相信不多時便會有回音了!”

林慕果輕輕搖頭:“看來他們是有完全的準備的,恐怕就算跟蹤,也找不出什麽線索的!”

蘇榮珮咬牙道:“羅成坤平日慫包的像個狗一樣,沒想到竟然這麽精明!等咱們救出樂山,我一定要把他個王八羔子切成十八塊去餵狗!”

他正怒罵不止,冷白就走進來道:“王妃,跟蹤的人回來了!那人送了信便直接騎快馬出了城,馬不停蹄的一路往南跑,看樣子應該不會去跟羅成坤匯合了!”

林慕果冷冷一笑:“他倒是當真狡猾的很!”這人應該是黃衣教內部的死士。羅成坤早知道他會被跟蹤,因此,這人一旦送完信就立刻南下,跟著他,只怕找不出一丁點線索。

蘇榮琛“哼”地吐一口氣,轉頭對著林慕果道:“嫂子,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林慕果深深吸一口氣:“時至如今,咱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暫時按照他們的意思去辦!我已經吩咐人鑄了鐵匣子,只是在沒有找到樂山的下落之前,我們決不能將書交出去,否則……”他們收了醫書,立刻就會撕票!

“對了,負責監視羅家和林家的人有沒有什麽發現?”

蘇榮琛搖搖頭:“羅成坤一直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哪都沒有去!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

呆在家裏?林慕果的心頭似有一絲光影閃過,可是這道光閃得極快,讓人根本抓不住、摸不著!

自己一定疏忽了什麽事!想想,再想想!一定有的!只要認真想,一定能想起來!林慕果皺著眉頭在屋裏不安踱步,就連蘇榮珮也看出她的不尋常:“嫂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林慕果猛地一擺手:“別說話!”

蘇榮珮見她神情凝重,趕忙噤聲。林慕果頓住步子,眉頭皺得更緊了,周圍靜得一絲聲音也沒有,飛雲幾個就連呼吸聲都放的又輕又緩!

聲音?!

我想起來了!林慕果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有些事塵封太久,若是不仔細回想,還真有些難以想通。

前世,林慕果作為侍妾進了陵襄侯府,那時候,羅成坤身邊沒有姬妾,府中只有她一個姨娘,就連林吟琴也不曾入府。那時候,她一直以為他潔身自好!那時候,她一直覺得羅成坤是她的一心人!

夏天的午後,天氣悶熱,羅成坤將自己關在書房看書。她作為侍妾,心中半是感動,半是仰慕,於是親自下廚燉了一碗清涼解暑的綠豆百合粥端去書房。

遠遠的,林慕果看到書房門窗緊閉,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天氣悶熱,書房密不透風,豈不把人憋壞了?

林慕果帶著懷疑近前,忽然聽到耳邊傳來女人的嬌喘,還有打情罵俏的聲音。她心神一頓,似是有一桶涼水兜頭潑下,想也不想就上前拍門。

屋裏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許久,羅成坤才穿著一雙清涼的中衣、揉著一雙惺忪睡眼從門裏走出來。

林慕果心中憤恨難平,繞開羅成坤就闖了進去,可書房就那麽大一丁點地方,繞一圈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書房裏並沒有外人。

剛剛明明聽到書房有聲音的,怎麽轉眼之間什麽也沒有了?

羅成坤不耐煩地跟她解釋:“你幹什麽?我在睡覺呢!”

林慕果問他:“大熱天的幹什麽緊閉門窗?”

羅成坤面色一暗,急忙道:“外頭的蟬太吵人,我睡不著!”

林慕果又耐著性子搜了書房裏每一個可以藏人的角落,可是一無所獲。她那顆憤怒的心便慢慢冷靜下來:“我剛剛明明聽到有聲音的……”

羅成坤便沒好氣道:“別不是大白天撞鬼了吧?”

她眼睛猛地一睜,沈沈道:“興許還真是!”那時的她,懵懂到可笑。羅成坤說她撞鬼,她就真以為這書房不幹凈。楞是立刻找了幾個和尚在書房裏念了七天的經。

那時的羅成坤對她有所圖謀,所以耐心也無限放大,盡管偶爾露出一兩個嫌惡的表情,卻從來不肯跟她正面沖突!

時隔多年,現在的自己走過了許多常人不曾走過的路,吃盡了許多常人無法想象的苦,變得成熟、穩重,不會再像當年那般任人蒙騙!

現在想想,自己絕不可能見鬼,羅成坤自然也不是因為討厭知了的鳴叫聲才緊鎖了門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書房裏有暗門!

然而,那天她與著羅成坤一起離開書房之後,馬上派人在書房外嚴防死守,第二天,便請了和尚進府做足了七日水陸道場,就算書房裏真的有藏人的暗格,也絕不會有人能在暗格裏藏七天不吃不喝!

除非……除非書房裏的不是暗格,而是暗道!而且,這條暗道還與別處相連!

羅成坤綁架了樂山,雖然不需要他時時坐鎮,但也少不了三番兩次去查看。禾木已經將羅家監視的水洩不通,這兩日並不曾有可疑人員出入,那也就表明:有人用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出府了!

這麽一來,羅成坤書房裏的那條暗道,或許直通府外!

蘇榮珮見林慕果臉上笑容古怪,似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諷刺,因而便小聲道:“嫂子,你想到了什麽?”

林慕果點點頭,對著冷白道:“我記得王爺手底下有一個會易容術的,是不是?”在對付燕玖嫦的時候,林慕果曾經請這個人易容成幫她接生的產婆傅秋霜,這才逼得林長庚對燕玖嫦下了毒手。

冷白趕忙點頭:“是禾田!”

林慕果也吃了一驚:“是禾田?”

冷白便笑道:“王妃也不相信是不是?”

林慕果還真不敢相信:平日裏那麽活潑的一個人,卻精通一手易容術,能將別人的皮相套在自己身上,將自己掩飾成另外一個人!

“去把他找來!”

冷白趕忙答應一聲,扭身就出門去了。不多時,她便帶了禾田過來。禾田依舊是笑瞇瞇的:“王妃娘娘找屬下是什麽事?您給禾木那塊木頭都派了任務,唯獨不讓屬下幫忙,莫非,在王妃眼裏,屬下還比不過那塊木頭嗎?”

林慕果輕輕一笑,冷白就趕忙道:“哪那麽多話?王妃可不就給你派了頂重要的任務麽?”

禾田一聽說要開工,立刻往前一探身子,連眼睛裏都是精光:“哦?是什麽任務?我猜猜,一定是禾木那塊木頭做不了的對不對?王妃是想讓我易容麽?易容成什麽人?”

這人竟然如此機靈!林慕果心中不由一嘆,剛剛還覺得十分輕浮的少年在一瞬間就成熟穩重起來。林慕果道:“你去一趟陵襄侯府,最好能易容成羅成坤的心腹,然後去幫我查一查羅成坤書房裏有沒有暗道!”

找暗道?這個倒是有趣!禾田趕忙點頭:“您放心,我這就去!”禾田高高興興地離開了,冷白卻有些不解道:“王妃娘娘,易容多麻煩呀,不如咱們直接派人夜探陵襄侯府,保管神不知鬼不覺!”

林慕果擺擺手:“陵襄侯府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而且,萬一真有暗道,那麽裏面即使沒人把守,暗道的出口處也一定會有人守著,若非是羅成坤的心腹,只怕會有危險!”

原來如此!

只是,這樣一來依舊很不保險。如果禾田任務失敗,樂山只怕……

天色有些暗了,林慕果推門走出去,只覺一股冷風迎面而來,帶著一股凜冽的寒意,讓人覺得頭腦都清醒了不少。

“飛雲,鐵匣子準備的怎麽樣了?”

飛雲趕忙道:“王妃您放心,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林慕果輕輕點頭:“若是禾田明日還不能傳回消息,便按照他們的意思將鐵匣子沈進南湖吧!”

鐵匣子一旦入水,只怕很快就會到那些人手上,只是……飛雲有些不確定道:“他們拿到東西,真的會放了樂山嗎?”

林慕果搖頭苦笑:“自然不會的!不過,我也已經有了準備!他們若是不放人,我是不會讓他們拿走鐵盒子的!”

飛雲看著林慕果陰沈的臉色,最終點了點頭,再沒有別的話說。

雖然已是三月的天氣,樹枝梢頭也已經鼓起綠茸茸的芽孢,但是早晚的風還是有些冷的,這陣陣冷風似乎還在彰顯寒冬的威力尚未完全消失,而春天的腳步並未真的回歸大地。

林慕果有了身孕,所以飛雲並不敢讓她在風口久站,苦勸了兩句,主仆兩人才終於回到屋中,“吱嘎”一聲響,將門關上。

禾田自出府之後就失去了消息。

夜色漸濃,譙樓上的更鼓響了三聲,飛雲趕忙輕輕嘆一口氣,慢慢走上前勸慰道:“小姐,夜深了,您先歇著吧!”

林慕果撐著頭歪在炕桌上,臉上盡是疲憊,聞言只是擺擺手。飛雲有些急道:“您就算不為自個兒著想,也要為小少爺想一想,您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林慕果撐著手臂坐起來,慢慢覆住飛雲的手背:“飛雲,在我眼裏,樂山與我肚子裏的孩子沒有絲毫分別!你尚未婚配,可能不能理解父母的心情,現在她生死未蔔,我怎麽可能睡得著?”

飛雲默默嘆一口氣:“那奴婢給您熬一碗潤肺去燥的冰糖枇杷,您喝了對身子好!”

林慕果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我很慶幸,慶幸遇到了你們,慶幸有你們幾個陪我走過風雨……”

飛雲趕忙用一只手握住林慕果的手背,眼眶有些紅紅的:“小姐,您說哪裏話?冷白就不說了,若是沒有您,哪還有靜柳、月賓我們三個活路?我們能夠遇上您,能夠伺候您,使我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月賓是賣身葬父進的林府,靜柳和飛雲也都遭逢不幸,若不是林慕果相救,只怕早就成為一堆枯骨了。

林慕果也有些情動,她咬著唇輕輕點頭:“咱們之間不說這些。對了,靜柳怎麽樣了?”

飛雲輕輕嘆了一口氣:“冷白在她屋裏照顧呢。那丫頭這一回也 著實吃了不少苦!”

“難為她了。我知道,樂山被綁走,她心裏也不好受。罷了……你去燉枇杷吧,記得多燉一些,你們幾個也陪著我熬夜,著實辛苦。”

飛雲答應一聲,正要退出去,林慕果卻又將她叫住:“等一等,匣子裏有一個白色彩繪曼陀羅花的瓷瓶,你將裏面的藥倒出來一點給靜柳喝下,她頭上傷口不小,若是不用點藥,只怕睡不著的!”

飛雲有些好奇道:“那瓶子裏就是麻沸散麽?”

林慕果點點頭:“那藥是將曼陀羅花提純煉制的,藥性很強,記得不要用太多!”

飛雲趕忙應下來,躬身退了出去。

大約過了兩刻鐘,飛雲便用托盤盛了一碗燉的濃郁噴香的冰糖枇杷端了過來。林慕果等了一晚上,著實有些餓了,主仆兩個也不講究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各自盛了一碗,坐在一起用了。

等林慕果將粥喝完,冷白也挑簾子進來。飛雲便道:“靜柳睡下了嗎?”

冷白點點頭:“喝了小姐給的藥,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她往前走了兩步,輕聲道:“小姐,禾木派人傳話來了!”

林慕果心中一頓,趕忙道:“可是禾田有什麽消息?”

冷白道:“禾田在陵襄侯府外觀察了一下午,最終決定易容成羅成坤身邊那個叫懷松的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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