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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不識擡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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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蘇容琛擺出這麽一副姿態,林長庚自是不敢托大,趕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蘇容琛擰著眉輕輕一哼:“阿果已經說過公主是來王府治病的,林大人不相信?若不然,本王親自向皇上求一道聖旨,請他老人家恩準公主過府養病?”

林長庚恨得幾乎咬牙:他們兩口子這是商量好了一致對外!將他當傻子耍嗎?因此冷著臉不肯說話。

林慕果卻不願再理他,扭過頭去問蘇容琛是否用了晚膳。蘇容琛搖著頭道:“不曾。皇上今日派了差事,一直忙到現在。說起來……”他微微皺了皺眉:“林大人可知道,林二小姐打死了個嬤嬤,從靜雲庵私逃了。”

林長庚渾身一震:“什麽?這……這怎麽可能?”

蘇容琛只是慢慢喝著茶,也不搭理他。林長庚討了個沒趣,臉上訕訕的,卻絲毫不交傷心。

對他來說,林吟樂惹了皇上厭棄,又毀了容,早就是個棄子了,一個棄子的生死於他來說會有震驚,但是不會有傷心。

“王爺,那逆女逃到哪裏去了?”說完,他又補充一句:“她可不曾私逃回家……”我們府上沒有私藏逃犯。

蘇容琛鄙夷地看他一眼:“林大人緊張什麽?本王說什麽了?”

林長庚碰了一鼻子灰,憋了一肚子火,卻又不敢發作。卻聽蘇容琛接著道:“皇上將尋找林二小姐的事情交給了五城兵馬司,本王自會給皇上一個交代的!”

林長庚連忙作揖,一疊聲道:“有勞,有勞。王爺若有用的上下官的,只管吩咐!幫助朝廷捉拿逃犯是下官的職責和義務。”

這短短一會兒功夫,林吟樂便被打上了逃犯的烙印,林長庚已經急著與她劃清界限了。

林慕果只覺他的做派令人生惡,直接扭頭對蘇容琛笑道:“我讓飛雲把晚飯端來吧。王爺繁忙了一日也該歇一歇。”話裏話外幾乎視林長庚為無物。

蘇容琛回頭溫柔一笑:“確實有些餓了!”

按理說,林長庚是林慕果的父親,留他在府上吃頓便飯再沒有什麽,可是林慕果不提,蘇容琛也就只當不知,一時之間林長庚走也不是,留下吃飯也不是,處境十分尷尬。

等飛雲將各色飯食擺了一桌子。夫妻二人卻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林長庚只好訕訕道:“下官告辭了!”

蘇容琛只顧看著幫林慕果盛湯,聞言連頭也沒有擡:“嗯。”

林長庚慢慢收緊拳頭,鐵青著一張臉退出來。

縱馬回府,林長庚卻是越想越氣。本來是要耍老丈人的威風,順便將燕玖嫦帶回來的,沒曾想,反倒讓他們兩口子一頓冷嘲熱諷,到頭來竟灰溜溜讓人趕出府來!

有沒有這樣的女兒?有沒有這樣的女婿?

林長庚將手裏的馬鞭甩的“啪啪”作響,他胯下的馬兒吃痛,撂開四蹄飛奔起來,林長庚抓不穩韁繩,險些被從馬上摔下來。多虧他伏在馬背上抓緊了馬鬃毛,才不致摔傷。

天竹急急忙忙跑上前來查看他的傷情,林長庚恨怒交加,幾乎要當場將那匹馬宰了。他甩著鞭子“啪啪”抽了幾十鞭,只覺得又不解氣,幾乎想抽刀將這畜生宰了。

天竹趕忙上前勸住:天色已經很暗了,若是再不加緊回府,只怕連晚飯也趕不上了。更何況,他跟了林長庚這麽久,怎會不知道他的脾氣?明明是自己沒出息,卻偏偏要拿坐騎出氣,這種行為無論如何也是讓人難以看得上眼的。

回到府裏,林長庚猶自怒氣不消,索性就將自己關在書房生悶氣。

天竹送來一張押著薔薇花章子的信箋,林長庚惴惴不安地拆開來讀了,臉色卻是更加陰沈。

主子催的越來越緊了,若是再不想個辦法將《不死藥案》弄到手,只怕門規戒律留不住頭。

可是林慕果那賤人忒也奸猾,三番四次讓自己計劃落空,現在更是將燕玖嫦抓在手裏,豈不是等於捏住自己的命門?看來確實需要加緊步伐了!主要主子大事能成,就在不怕燕玖嫦會說出什麽不利的話來了!

然而,該怎樣逼林慕果將藥案交出來呢?看來此事需要認真謀劃。

林長庚猶自在府中生悶氣,林慕果卻已經服侍著蘇榮琛用過了晚飯。

蘇榮琛道:“你把燕玖嫦安置在何處?”

林慕果給他遞了一杯茶,才道:“已經給她單獨安排了院子,不過這會兒她的心緒很是不平靜,吵嚷著要見林吟樂!”

蘇榮琛有些奇怪道:“怎麽不立刻審審?”

林慕果臉上有一絲憂傷:“本來想立刻問問的,可是樂山有些不舒服,我只顧著樂山,倒是把她冷落了。”

蘇榮琛不由蹙起眉:“樂山怎麽了?”

林慕果輕輕搖頭:“沒什麽大不了,只是受了些風寒有些發熱,我囑咐吳媽媽給煎了一劑濃濃的姜湯。她喝了姜湯便睡下了,只是體熱到了傍晚才退下去,我就沒有心思去管燕玖嫦了。”

蘇榮琛點頭道:“你既然想知道淑妃的事,不如我幫你審審?”蘇榮琛的手段說不上高明,就是直接、快速、狠!

林慕果趕忙搖頭:“你可別亂來,否則只怕要弄巧成拙!”她畢竟是榮格長公主,若是出了什麽亂子,恐怕就不好了。

蘇榮琛呵呵一笑:“怎麽,你是不是有什麽辦法了?”

林慕果皺眉想了一下才道:“手裏拿捏著林吟樂,還需要用什麽好辦法?你哪裏是不知道,只不過是哄我開心罷了!”

蘇榮琛的心思被戳穿,卻絲毫也不覺得尷尬。本來,是個人都喜歡聽好話,適當的相互吹捧,也是夫妻之間的潤滑劑。

林慕果忽然想起林吟樂的事情,便有些不放心道:“你若是找不到林吟樂,會不會不能交差?”

蘇榮琛不在意的擺擺手:“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她是行兇潛逃,又不是被什麽人擄走了,縱然找不到,也不過是因為藏的太深,需要慢慢尋訪。”他換了個更加舒服地姿勢坐在軟塌上,一臉的不以為然:“更何況,有了前幾次的事情,皇上只怕早就對她厭惡至極,再加上這回又公然違拗聖旨,甚至還行兇殺人,皇上最後的耐心只怕都已經消磨幹凈了。”

林慕果輕輕點了點頭:“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她從小嬌生慣養,落到今天的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吧……”

蘇榮琛輕輕拍了拍林慕果的手:“只管放心去做吧!今日皇後娘娘也派人從宮裏送出話來,德妃的事情已經查的差不多了,只等到時候一起發難,撕開純妃的那層假面!”

林慕果也趕忙點頭:“近些日子,楚王在邊疆的戰績雖然平平,但是到底算是勉強維持住了局勢!不至於讓柔然大舉入侵。純妃又穩坐後宮,她現在又對你與平王起了疑心,若是德妃倒了,下一個遭殃的便是咱們王府!”

蘇榮琛不屑一笑,眉峰輕輕擠了一下又順勢分開:“皇上重視北疆的戰事,楚王手底下有精兵百萬,後勤補給也是源源不絕,若是這樣還讓柔然攻進來,楚王幹脆自刎謝罪吧!”

林慕果知道,蘇榮琛雖然身在前朝,但是一顆心幾乎全部放在北疆。忍不住拉著他的手勸慰道:“你也將國家安危至於個人榮辱之上,那楚王有沒有本事又有什麽要緊?最重要的是,抱住北境平安也就是了。對了,找到季得了嗎?”

蘇榮琛搖頭道:“今日晚歸,表面是為了搜尋林吟樂,實則是讓人去找季得,只是……”他略微有些懊惱:“這廝竟然跟兔子一樣,一眨眼就沒了蹤影,整座山都要被翻過來了,也沒有找到他的蹤影。”

林慕果輕輕握住他的手,蘇榮琛感覺有一股溫暖的力量通過兩人皮膚接觸的地方傳過來,讓他疲累了一整日的神經都有些放松。他輕輕一勾手,將林慕果帶進懷裏,手指悠悠地纏著她鬢邊一縷散落的發絲,聲音低低沈沈的,似是有些動情:“今日照顧樂山,可還辛苦?”

林慕果從來都把樂山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又怎麽會覺得辛苦?反倒是樂山這孩子,懂事乖巧,時不時還會說兩句討巧的話,惹得林慕果哈哈一笑,竟連那些糟心事都淡了許多。

蘇榮琛見她臉上帶著笑意,便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忍不住慢慢用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阿果,你覺不覺得樂山在府裏太孤單了些?咱們又豈能天天陪她?”

林慕果便道:“怎麽會孤單?有飛雲、靜柳、冷白三個整日陪著她玩,還有吳媽媽照顧,就連祖奶奶和二叔也都極喜歡她!”

蘇榮琛有些氣惱地將林慕果往懷裏緊了緊:“我不是說這個!我們再怎麽喜歡她,終究是大人,與她的共同話題少一些,咱們也該多生一些弟弟妹妹來陪她,你說是不是?”

一句話說的林慕果臉上有些微微泛紅,蘇榮琛卻將臉貼的更近,幾乎要吻上林慕果的臉頰,聲音也越發低沈暗啞,林慕果覺得似是有一只輕柔的手在撩撥她的耳朵,癢癢的。

蘇榮琛見林慕果沒有拒絕,心裏得意一笑,便像一只餓狼一樣將林慕果撲到在軟榻上。林慕果覷著外間的動靜,羞得滿臉通紅,想要使勁兒將他推開,可是身子似乎變成了一灘水,怎麽也用不上力氣:“現在時間還早,若是讓飛雲聽到,我以後還要不要做人?”

蘇榮琛的臉只管往她跟前湊,唇角的笑容似是被三月春風點綴開的桃花,迷人耀眼:“外頭哪還有飛雲?我早就將她打發走了!”

原來是早有預謀!

林慕果咬牙暗恨,蘇榮琛又得意一笑,張口含住她的唇瓣,她的那些未來得及出口的話,盡皆被蘇榮琛吃拆入腹!

第二日一早,蘇榮琛神清氣爽地出門早朝,林慕果先去禧福堂給老王妃請了安,然後就又轉到閑月閣。

樂山的身體已經好全,吳媽媽正抱著她坐在膝頭,哄著給她餵下一碗清粥。樂山手裏抓著一個繡著骰子和紅豆的香囊,用小指頭指著紅豆咿咿呀呀跟吳媽媽說話。

林慕果上前又幫她診了脈才終於放下心來。樂山吵著要去後院幫紅豆投食,林慕果不由分說便拒絕了:“不許去,你身子還沒好全!再者說,紅豆和骰子的夥食自有人照管,你小小的人兒操的什麽閑心?”

樂山不依,吭哧吭哧從炕上趴下來,她個子矮,踮著腳尖也只能夠到林慕果的腰,她便抓住林慕果的腰帶,“姨母”、“姨母”地叫個不停:“那不行!要是我不在,骰子會欺負紅豆!他會搶紅豆的小魚吃,他前幾日還吃了我的大寶、二寶。”

林慕果無力扶額:骰子就吃了你兩條丁丁魚,你還真打算記他一輩子嗎?

樂山卻一疊聲地求情:“求求你了姨母,我就去看一眼紅豆,就一眼!我讓吳媽媽給我穿的厚厚的,絕不會再凍著了!”

林慕果禁不住她的癡纏,終於點頭答應下來。樂山便似是個人精一般一個勁兒誇讚:“姨母最好了,姨母最好了!”

林慕果到底又細細給吳媽媽交代了幾句,才敢放樂山出門。

從閑月閣走出來,林慕果便領著飛雲和冷白去了看押燕玖嫦的院子。

燕玖嫦體內的毒素驚人,林慕果只是給她吃了很小劑量的解藥,保證她能自有 說話,卻不至於亂走亂動,影響了計劃。

林慕果看著病榻上的燕玖嫦,她雖然只有臉上的五官能動,但是威風卻是半點不少。她嫌棄餵水的丫鬟笨手笨腳,正怒目叱罵。

林慕果走上前,燕玖嫦感覺有一道黑影將窗外投射進的光亮盡數遮擋,只剩下帷帳內一片陰翳,她想要看清來人的身份,奈何不能轉頭,只能竭力翻著眼珠往這邊看。

林慕果背光而站,整個人的輪廓好像都在熠熠發光。燕玖嫦一楞,不知為何就閉口不言了。林慕果倒是輕輕一笑:“公主今日的氣色倒是好了些!”

燕玖嫦經過一剎那的怔楞,也已經緩過勁來:縱使自己不能動彈又能怎樣?自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擡進王府的,一旦有了什麽閃失,只怕他們夫婦兩個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想通了這些,她的心思倒是有些松快起來,剛剛那種發怵的感覺也沒有了,她轉過眼珠看著帳頂,滿臉不屑:“你們王府的奴婢便是這樣伺候主子的嗎?竟連一口水也餵不好?”

林慕果看著氣勢洶洶的燕玖嫦,忍不住微微一挑眉:“公主既然嫌她們伺候的不好,那便給您換一批好的來!”她輕松地擺擺手,雲淡風輕道:“你們先下去吧!”

屋子裏的丫鬟婆子如釋重負,趕忙躬身行禮,一溜煙就都沒影了。冷白轉身出去守住門口,飛雲卻已經幫林慕果搬來了繡墩、端來熱茶。

林慕果悠悠喝了一口,毛尖的苦中回甘讓她的味蕾松快,連帶著心情也好了一些:“公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的目的你也知道,怎樣,可以跟我說說當年的事了嗎?”

燕玖嫦連看也不看她:“你本事那麽大,自己去查啊!”

“不識擡舉!”林慕果鮮少生氣,一旦生起氣來,周身卻好似被一層寒冰籠罩,就連附近的空氣都有一些涼了。“飛雲,去給那便傳個話,再從二小姐身上取一樣信物來!”

飛雲清楚自家主子的手段,趕忙恭敬彎腰:“不知……王妃想要什麽信物!”

林慕果閑閑地翻看著蔥白嫩手,像是一塊完美無瑕的白玉,她幽幽道:“先切一根手指過來吧!”

燕玖嫦渾身一震,屋裏似有一股寒氣游蕩進來,鉆進她身上蓋著的棉被,貼著她的皮膚一步一步往上攀爬,幾乎要將她整個身體籠罩在冰寒之下。

燕玖嫦竭力翻著眼珠看過去,只見林慕果一臉的隨意,似乎她剛剛並不是要切下林吟樂的手指頭,只是要從她身上取下一個香包一樣隨意!

燕玖嫦知道:這份冷靜與隨意是絕對裝不出來的!這說明她心底真的不在乎,或者說,她已經作慣了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完全不把這切人手指的事情放在心上!

飛雲答應了,正要推門出去,林慕果卻忽然將她叫住,臉上依舊是如花笑靨,口中吐出的字眼卻似是帶著劇毒,讓燕玖嫦幾乎暈厥,她說:“對了,記著找根有獨特魅力的手指,也省的公主誤會咱們敢說不敢做!”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輕輕一拍手,臉上的笑容似是小姑娘一般天真無邪:“啊,我想起來了,二妹妹左手的無名指上有一顆芝麻大小的黑痣,便將那根手指帶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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