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庚趕忙扶著她在一旁坐下，低聲道：“這裏有我，你快回院子去吧，免得讓這群腌臜東西臟了你的眼！”

柳茹搖頭道：“老爺，婢妾和綠珠、紅袖一同伺候過您，好歹也是姐妹一場，所以……婢妾有個不情之請！”

林長庚卻直接擺手道：“你若是想為她們求情，就不必了，她們犯下如此重罪，是如何也不能輕饒的！”

柳茹哀嘆道：“都是苦命人家的兒女，她們的心情婢妾自然也能明白幾分，不過是為人驅使，身不由己罷了……”說完，就掏出帕子拭淚。

胡嬤嬤聽她話裏有話，就只差指著燕玖嫦的鼻子罵她是幕後主使，當即就想發作，可是她剛一擡頭，林長庚便呵斥道：“你的事咱們自會清算，現在不是你出頭的時候！”然後他凝眉想了一會兒，對著綠珠、紅袖道：“你們做下這等大事，本該亂棍打死！”

兩人一聽“死”字，只嚇得三魂不見七魄，綠珠也忘了臉上的疼，只顧著“咿咿呀呀”地磕頭請罪。卻聽林長庚繼續道：“但是茹兒既然為你們求情，本官自然不好駁她的面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天竹，將這兩個賤人發賣出去，賣的越遠越好，本官不想再見她們！”

兩人一聽死裏逃生，那裏管的上被賣到何處，都拼命地磕頭謝恩，柳茹像是貴婦一般坐在林長庚身邊，一臉慈祥地享受著兩個丫鬟地磕頭禮。曾幾何時，她也像這兩個丫鬟一樣，匍匐在別人腳下，看著別人地臉色過活，稍有差錯可能就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現在卻不一樣了，現在的她能正大光明地坐在堂前，一臉雍容地接受別人地朝拜，這種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綠珠、紅袖被拖了出去，地上跪著地就只剩胡嬤嬤一人。天竹重新給林長庚沏了茶，他輕輕啄了一口，冷聲道：“把人帶上來！”

天竹答應一聲，便轉身出門，不一會兒，一個五花大綁的青年就被推進大廳。那青年被打的渾身是傷，鼻涕眼淚滿臉都是，一看到胡嬤嬤，便好似見到救星，叫叫嚷嚷道：“姑姑，救我姑姑！”

胡嬤嬤回頭一看，那被打的不成人形的青年不正是侄兒胡兵？她心裏疼的一抽一抽的，也顧不上其他，竄起來就抱住胡兵，抖手摸著他那滿是鮮血的臉，哭道：“兵兒，你怎麽成這幅模樣？誰打的？誰打的？”

林長庚哼哼一笑：“本官打的！”

胡嬤嬤猛然回頭，一雙眸子似有無窮怒火，可是對上林長庚，她眼裏的怒火立刻就變成恐懼。

林長庚把玩著手裏的杯蓋，冷笑道：“胡嬤嬤既然認識，那本官也不必再介紹了！”他頓了一下，挑眉看著胡嬤嬤繼續道：“前些日子，順天府抓了一個叫李錢的假布販子，巧得很，正是用掛漿布坑害了茹兒的那一個！”

柳茹臉上立刻就戚戚然，似是十分哀怨。

林長庚就接著道：“據李錢供述，他行騙茹兒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那個人……”他努努嘴，是一著胡兵的方向：“就是你侄兒！胡嬤嬤，不知你當如何說？”

胡嬤嬤知道自己事情敗露，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咬緊牙關，死不承認，否則，自己落難是小，若是將公主牽連進來，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胡嬤嬤深深吸一口氣，梗著脖子道：“老奴不明白老爺的意思？您該不會懷疑是老奴指使的吧？”

林長庚見她如此理直氣壯，只氣得七竅生煙：“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胡嬤嬤往地上一跪，挺直了脊背道：“老奴沒有做過的事要怎麽承認？不如老爺將那個什麽李錢找來對峙，他若指認是老奴指使，老奴絕無二話，引頸就戮！”

“你——”林長庚一時氣結，指著胡嬤嬤說不出話來。李錢若是見過胡嬤嬤，還用得著指認胡兵嗎？這件事擺明了是胡嬤嬤指使自己的侄兒去做，自己卻躲在後面掌控全局！

林長庚一時氣上心來，柳茹便從旁嬌笑道：“胡嬤嬤是宮裏出來的老人，一張巧嘴最是能說會道，依婢妾看……老爺不如多問問胡兵，他或許能告訴咱們實情！”

柳茹這是將禍水東引，想挑撥林長庚對胡兵動刑！胡兵與柳茹雖然有過婚約，但是他面貌醜陋，柳茹是一千個一萬個看不上他，一直以來，也以與他議過親為恥！

林長庚果然就道：“還是茹兒聰慧！天竹，把這漢子拖出去打，打到他肯說實話為止！”

天竹答應一聲，一招手，旁邊的四個拿著刑棍的護院就擁上來，拖著胡兵就往外走。胡兵嚇得慘了，殺豬一般向胡嬤嬤求救。胡嬤嬤自是心急如焚，她不停求饒，可是林長庚都視而不見。

不多時，遠處就似乎有“劈劈啪啪”的板子生傳過來，偶爾還聽得到胡兵的哀嚎。柳茹挑著眼睛看著胡嬤嬤，笑道：“嬤嬤，你現在想好了嗎？究竟是誰指使李錢的？”

胡嬤嬤恨她恨得牙根直癢，她咬牙道：“柳姨娘，你屈打成招，不怕報應嗎？”

“你——”柳茹氣得怒火燒心，不過她隨即就莞爾一笑，轉頭對林長庚道：“老爺，只怕行刑的地方太遠，縱然將胡兵打死了咱們也不知道。依茹兒看，不如就將他拖到書房外，敞開著大門，可好？”

林長庚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當即就拍手叫好，不一會兒，護院就在書房外擺了刑凳，將胡兵架了上去，天竹將書房的門也打開了。

這麽一來，刑棍打在皮肉上的悶響、胡兵慘烈的哭聲從四面八方湧上來，像是有無數根針不停地紮著胡嬤嬤的心口，她哭得披頭散發，爬到柳茹腳下，拽著她地褲腳連聲求饒：“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柳茹盈盈笑道：“你只要將幕後主使供出來，他們自然不會再打了！”

此時地胡嬤嬤心都疼地滴血，自然也顧不上許多，她聲嘶力竭地吼道：“老奴招了，一切都是老奴不好，是老奴指使兵兒找的李錢，讓李錢陷害姨娘的，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柳茹與林長庚對視一眼，林長庚更是探頭道：“你不過一個奴才，也配稱得上什麽主使，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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