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被問的啞口無言，她緊皺雙眉思索對策，片刻就捂著肚子癱倒在地。夏雨嚇了一跳，跪在她身旁一聲一聲地驚呼：“姨娘，姨娘，您不能有事啊！”她又爬到林慕果的腳下，扯著她的裙角哀嚎道：“大小姐，您救救姨娘，奴婢求您發發慈悲救救姨娘吧！”

林慕果居高臨下望著她，嘴角帶著冷笑，輕蔑道：“柳姨娘，你不要動不動就用肚子來做擋箭牌，而且，你可別忘了，姑娘我也是個大夫！你這肚子瞞得了別人，瞞得過我嗎？”

柳姨娘渾身一顫，竟然也忘了叫痛，她怔楞地看著林慕果，失聲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麽？”

林慕果輕輕一笑，兩只眼睛似是能看透人心：“姨娘還是不要心存僥幸的好，凡是你不想讓人知道的，我統統都知道！”

柳茹呼吸一滯，她驚恐地看著林慕果，那副模樣就像是見到了鬼怪。她有一種可怕的直覺：林慕果說的都是真的，自己如何有孕，腹中孩子能不能生的下來她都知道！她就像是地獄裏鉆出的惡鬼，能看穿人心中所有的秘密！

柳茹完全被震住了！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當初耍的那些手段有多麽幼稚可笑。早知如此，她不該得罪林慕果的，這是一個比燕玖嫦還要可怕的人！

柳茹慌慌張張爬到林慕果腳下，哭得淚眼婆娑：“小姐，從前是婢妾有眼無珠才得罪了小姐，求您寬宏大量原諒婢妾這一回，從今往後，婢妾絕不敢對小姐不敬了！”

林慕果雙手交疊在胸前，微微彎腰看著她：“柳姨娘說的話我記下了，希望姨娘也牢牢記得。若是到時候有什麽差池，再鬧到苦苦哀求我原諒的地步，可就不好了，姨娘說……是不是？”

柳茹見她口風松動，立時便驚喜道：“是是是是！婢妾謹記小姐的教誨！只是婢妾現在身陷囹圄，已經成為了俎上魚肉……還望小姐搭救！”

林慕果“哼哼”冷笑道：“姨娘有一句話算是說對了，你確實是俎上魚肉！若是再晚上一時三刻，只怕人家的刀就要落下來，姨娘你……”她換了一個惋惜的眼神，看得柳茹心裏發毛：“小姐，您……您是什麽意思？燕玖嫦難道還有後招？”

林慕果淡淡道：“難道姨娘沒有聽說過除惡務盡？你現在不過是被父親冷落了些，既不傷筋又不動骨，若是讓你緩過勁兒來，你豈能不瘋狂報覆？公主可是個聰明人，她自然不會留下你這個貽害，所以，她一定會想盡辦法，至少要將你打入塵埃，毫無還手之力才好！”

柳茹聞言便急了：“小姐，您救救婢妾，婢妾願意給您當牛做馬報答您！求求您了小姐！”

林慕果看她這副樣子只覺失望，若不是她的肚子還有些利用價值，說什麽也不會再幫她，因此便厭惡道：“你急什麽？你且回去，我自有安排！”

柳姨娘一條命全交托在林慕果手上，她不由有些不放心：“可是，大小姐……”

林慕果柳眉一豎，瞪眼道：“怎麽，你不相信我？”

柳茹哪敢有什麽怨言：“不不不，婢妾不敢，萬事還求大小姐做主！”說完，她又恭恭敬敬給林慕果磕了頭，才扶著夏雨離開了。

正如林慕果所說，燕玖嫦果然沒有善罷甘休。

兩天之後，順天府衙門抓了放印子錢的地痞名叫劉奔，劉奔這人是個慫包，進了大牢之後，剛一看到那些刑具就兩眼發暈、雙腿癱軟，捕快們稍微一審訊，他就竹筒倒豆子，什麽都招了。

根據劉奔供出的名單，京裏好些個小官兒的姨娘、太太竟然都是幕後東家，更讓林長庚不可思議的事，柳茹竟然也入了二百兩銀子的股份！

順天府將那些小官兒的太太、姨娘全都下了大獄，唯獨柳茹卻有些難辦，她畢竟是林長庚的小妾，她的面子可以不顧，但是林長庚的面子不能不給！

林長庚怒氣沖沖地去君柳閣質問，柳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只說自己是冤枉的。

林長庚便吼道：“你還敢喊冤？我說你為什麽要從布商那裏貪墨銀子，原來打的是錢生錢的主意！你可知道，放印子錢是犯法的，若是被人捅出去，只怕本官都會被你牽連！”

柳茹抱著林長庚的大腿，哭得幾乎斷氣：“老爺，婢妾沒有，婢妾真的沒有啊！”

林長庚氣的抓狂：“你簡直……簡直是死性不改！來人，封了君柳閣，讓她安心在這裏養胎，不準任何人進出！”說完，他狠狠將腿從柳茹懷裏抽出來，一甩袍袖，扭頭就走了！

柳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心裏卻止不住將林慕果全家都問候一遍：你說過要救我，原來只是場面上好聽！你這個賤人！賤人！

痛痛快快罵了一頓，她又開始苦思自己的退路：看老爺這幅樣子，是打定主意要放棄我了！只等我十月懷胎，瓜熟蒂落，便要將我掃地出門！可是我這肚子，根本撐不了一個月了！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林長庚怒氣沖沖回了書房，綠竹紅袖見他面色不善，都端著酒杯上前勸慰：“老爺，不過是個姨娘罷了，您不值得為她生氣！”

林長庚將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扔，氣道：“你懂什麽？老爺我是怕有人將這事捅到皇上那裏去，到時候，只怕我也要被牽連！”

紅珠掩唇笑道：“老爺這就多慮了。您是當朝尚書，總說是權傾朝野也不為過，區區一個順天府，還敢與您作對不成？”

綠珠也勸道：“紅袖說得對，更何況，您還是當朝駙馬，就算皇上知道，也總該顧忌長公主的身份和皇家的體面，不會真把您怎樣的！”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林長庚心中卻十分清楚昌平帝的秉性，若是真讓他抓到自己的錯處，他一定會不念舊情、依律處置的！

只是現在想這麽多有什麽用？還是抓緊想個辦法堵住順天府的嘴為上，不然只怕遲早是個禍害呀！

林長庚正苦思良策，天竹卻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林長庚一頓，抽身站了起來：“何事驚慌？”

天竹咽了口唾沫：“宮裏來人了，皇上宣您進宮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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