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大搖大擺的進宮了，他留在宮中的人在蘇璟離宮以後，搶先一步奪回了整個皇宮的控制權，所以就算蘇璟這次的謀劃成功了，至少他在宮中的這部分勢力肯定是被他連根拔起。

“宮中怎麽樣？一切可都還好？”

屬下低著頭回稟。

“一切都還好，只是秋蘭公主她……”

寧秋蘭前面就哭的要死要活的，現在知道了高後沒死肯定只會鬧騰的更加厲害，這不奇怪。

顧長卿瞧了一眼身後的蕭雲卓，拉著人拐了個彎先去找張燕。

既然說好了讓張燕照顧退位下來的小皇帝，張燕現在就應該在小皇帝的宮中，沒想到顧長卿領著蕭雲卓過去竟然撲了個空，一問才知道張燕回來以後連洗漱都顧不上，直接就沖到寧秋蘭宮中去了。

“所以你還需要我陪你去嗎？燕兒看來是早就料到會出事，也早就料到你大概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所以幫你去說情去了。”

蕭雲卓默然，他感激的對顧長卿點了點頭，意思是接下來的事情他知道怎麽做了，顧長卿心滿意足的功臣身退，一拐彎就沖著高後的宮殿沖去。

宮殿外，秦小姐正靜靜的站在一棵樹下一動不動。

“嫃嫃，你在想什麽？我們走吧？”

秦小姐轉過身看了一眼顧長卿，看見顧長卿眼中的興奮和高興，跟著含笑點了點頭。

“我在等你啊，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走出這個皇宮的大門。”

這自然是打趣顧長卿的話，秦小姐加起來在宮中生活了一年多，怎麽可能真不認識路，只不過是為了恭喜顧長卿終於拿下了宮中的守衛權而已。

顧長卿哈哈大笑也不害羞，拍著胸部給自己先吹上了一段，秦小姐含笑聽著，兩個人緩緩的往宮外走，還未走到宮門外，就看見寧長悠眼巴巴的站在哪裏。

顧長卿還未說出口的吹噓的話就說不下去，改換成酸溜溜的話一句一句往外冒。

“唉，某些人就是運氣好，碰上了我這樣一個好媒人能成就這樣一段好姻緣，只不過啊，我感覺我這媒人茶喝的有點不夠味，還得再來一點。”

秦小姐主動牽過寧長悠的手，兩個人對視一眼又看向顧長卿。

“其實我覺得你也欠我一杯媒人茶。

秦小姐說道。

顧長卿扭頭瞪著她。

“為什麽？我認識燕燕又不是因為你，就算沒有你我也能認識燕燕，憑什麽這個功勞歸了你？”

秦小姐笑的眉眼彎彎。

“但要不是有我在蕭家，你認識燕燕就會晚很多，姻緣的東西很難講的，也許就差那麽幾天，燕燕就碰見了另外更加適合他的人呢？”

顧長卿氣的瞪眼，想要反駁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算有理，秦小姐說的就是假設中的事情，他若是再用假設去反駁，那不是說他跟一個女人家一般見識？

“哼，隨便你說，反正我跟燕燕成親在前，當時你沒問我要媒人茶，現在想要就來不及了！”

秦小姐又怎麽會是真正想要顧長卿的媒人茶，她隨著寧長悠上了馬車坐好，也不再跟顧長卿多說一句話，自顧自的示意阿懶駕著馬車要走。

顧長卿原本背過身子表示生氣，結果等了半天沒有人理他，轉過身來一看，哪裏還有寧長悠夫妻的影子，只剩下一個阿杜正偷偷的看著他笑。

“爺，你說你別過身發什麽呆，小王爺夫妻倆都走了好久了！”

顧長卿原本肚子就一把火，被這一句話說的燒的更旺，他當下決定要去趙王府找寧長悠算賬，剛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聲。

“顧長卿！”

是蕭雲燕！

顧長卿臉上的怒容瞬間轉為笑容，他興奮的轉身，朝著蕭雲燕奔去。

天牢裏，寧長菊頹然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身上沒有腳鏈手銬，關他的牢房甚至就是之前秦小姐住過的那一間，短短的七天時間，一切都變了模樣，只不過七天前是他冒險進到這裏，為了給自己哥哥找一條生路，這才七天，他卻成為了階下囚。

一個聲音緩緩的走過來，寧成章睜開眼睛望過去，看見來人的時候哈哈大笑。

“我倒是沒想到，你會親自來看我。”

身後的人立馬給高後上了椅子，這種地方蒲團不是最好的選擇，椅子才是，陰冷的地方呆的越久對人的心神腐蝕的越厲害，所以高後很想來看看，如今才盡到天牢裏，神志還算正常的寧長菊，到底是什麽樣子。

說起來，她和寧長菊交手的次數不多，反而是寧成章，從當年高皇帝還在的時候，兩個人就交手過幾次。

那時候雙方打了個平手，後來長治皇帝登基以後，她就仗著自己高後的身份，三番兩次為難於他，最後逼得寧成章動手，讓她設局借助秦小姐的力量斷了寧成章的手臂。

再後來就是這次，這次她是故意縱容寧成章在京中做下這些事的，她知道只有讓一個人一步步走向不歸路才是最好和最快消滅他的手段。

對於寧成章來說，沒有讓他自毀長城更好的辦法了。

卻是沒想到，最後還會牽扯到寧長菊。

但是剛才在回宮的一路上，當她見到京城百姓慘狀的時候，她有些後悔了。

這些慘狀她自然不是第一次見，當年跟著高皇帝打天下的時候她已經見過不少，不但見過不少甚至連自己都有可能是事情的親歷者。

但是兩者情況是不一樣的，那時候是為了天下被迫的，如今這次卻是在她的全盤計劃下設計的，當然她一開始的時候並不知道寧成章竟然是這樣的想法，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她卻從心底已經做好了犧牲部分京城百姓的準備。

只是她沒有想到，最後的犧牲竟然會如此之大，她沒有想到，自己事隔幾十年再見到這麽慘烈的景象的時候，心中竟然依然還有那麽深的痛苦。

當然她不會承認的事，心底的愧疚讓她忍不住要來天牢看看，看看這一切的締造者寧長菊，對於滿目的血腥到底是個什麽感覺？

“你們這一脈，我會放過你二哥。至於蕭雲卓，他雖然是你的好友，卻不至於受你的牽連。”

高後首先開口，一開口就扔出自己的砝碼，也就是寧長菊現在唯二關心的人。

寧長菊果然搖搖晃晃站起身，走到高後身邊又跪了下去。

“他醒了嗎？太醫怎麽說？會不會影響？”

剛才只是賀修草草給包紮了一下，秦小姐隨便眼睛一瞄說沒事，對於這兩個人的論斷他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相比之下他寧可相信高後。

高後望著他，她知道蕭雲卓的傷確實不重，回京的路上就已經能自行走動，別的也就沒有多問。

當然，她知道蕭雲卓現在會在哪，只不過她沒有去求證的意思。

“你現在更加關心的，應該是自己會怎麽樣。”

寧長菊一聽就明白了，他們剛才的對話只不過是開場白的互相試探，接下來高後要說的話，才是重點中的重點。

“所以呢？你覺得我在乎自己會怎麽樣嗎？”

寧長菊哈哈大笑，因為笑的太開心，他甚至一個沒有站穩往後仰去，後退了幾步以後，他重新看向高後。

“所以高後，顧鳴的人已經將城門口的炸彈都拆除了嗎？”

炸彈？

什麽炸彈？

高後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臉上的表情和就跟不上。

寧長菊瞧見高後這樣的反應哈哈大笑，知道大概是事情太多蕭雲卓還未來的及和高後說。

“所以說高後你還不知道？你還以為你在京中布置了顧鳴和蕭雲卓就可以保證萬無一失？其實我告訴你不是的，我今天之所以會輸不是因為蕭雲卓或者顧鳴，而是因為我自己。”

高後的眉頭皺了緊緊，她的心思還停留在炸彈之上，她沒有聽寧長菊往下說，反而一疊聲喊著隨侍將去讓顧長卿趕緊過來。

隨侍應聲而去，高後深吸一口氣，扭頭回來繼續聽。

“你說你會輸是因為你自己？”

她冷笑了一下。

“我看你這不管不顧的樣子，怎麽像是因為你自己？放眼這天下，你最恨的人，如今只怕已經不是我周英，而是秦嫃嫃了吧，這難道不是你失敗的原因？

寧長菊哈哈大笑。

國仇家恨放在一起，一般人都會更在意國仇一些，但是他卻不，他將大部分的仇恨都已經轉移到秦小姐的身上，所以在剛才他那唯一也是這輩子最後的機會的時候，他會選擇狠狠的朝秦小姐刺去而不是高後。

當然他很清楚，就算剛才那一劍他選擇的對象不是秦小姐而是高後，他這一劍也是絕對不會成功的。

但是那又何妨呢？

在他看來，那一刻的時候，他更多的是抓住機會沖動的行事，他已經很清楚在這次事情的失敗以後，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如今每多活著的一天對他來說都是折磨。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蕭雲卓會突然沖出來擋住他，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在發現一劍刺中的是蕭雲卓以後，自己的心中竟然會如此慌亂。

這一些是在他預料之外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以為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甚至能夠接受寧長菊和他一起去死的想法，但是沒想到當一切發生的那一瞬間，他最後還是慌了。

他能夠接受寧長菊陪著他去死，卻不能接受寧長菊是親手死在他的手上。

所以他慌了，慌了以後忽然反應過來，只要寧長菊死了，是不是他親手殺死的又有什麽關系呢？

寧廠長苦笑。

“我的軟肋是蕭雲卓和我二哥，這沒錯。但是高後你的軟肋呢，真的是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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