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寧長菊哈哈大笑，笑聲甚至讓高後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一邊的侍衛急忙要去堵他的嘴，他卻在旁人未來得及動手之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侍衛的長劍，緊接著朝秦小姐刺去。

他的動作太快，大家的註意力還未反應過來，寧長菊的劍已經搶先一步來到秦小姐的身邊。

因為有事，所以秦小姐並沒有站在寧長悠身邊，反而和賀修站在一起，兩人趁著剛才高後掃視眾人的節骨眼低聲說著話，即使是高後剛才宣布也沒有放在心上。

一切都已經成定局的時候，布局的人反而不在意結局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有。

所以他們也沒料到，結局出來之前，寧長菊會突然發難，一劍刺過來。

顧長卿大駭，他離得有點遠，因為這邊沒有什麽事，所以他早早閃到一邊和張燕一起逗弄著小皇帝玩，這會沖過來就來不及，而賀修雖然隨身有帶劍卻來不及拔出來，畢竟拔劍需要空間，而一時半會拔劍的空間不夠。

寧長悠等人則是來不及，他們是站在離高後最近的位置上，就在寧長菊奪劍的瞬間，已經有侍衛團團將高後和他們圍住保護起來，要沖過來就被耽擱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賀修剛想湊到秦小姐前面去擋住寧成章的劍，卻看見有一個人甚至反應速度更快，從老遠的地方沖過來，湊到了他的前面。

是蕭雲卓！

噗哧一聲！

長劍沒入蕭雲卓的肩膀，蕭雲卓大驚還未來的及收手，就被趕上來侍衛三下五除二的制服。

秦小姐大驚失色，其實就剛才那一瞬間，她已經掏出懷中的匕首準備好，一旦任何人要擋在她前面，她都會第一時間拉開人一匕首朝寧長菊刺過去。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沖到她面前想要保護她的竟然是蕭雲卓！

她匡唐一聲把匕首扔在地上，拉著蕭雲卓順勢坐在地上，定眼一看先松一口氣。

“無妨的，傷到的位置無妨的！”

傷到的位置在肩膀，這是不幸中的大幸，若是他再快一些，寧成章這一劍十有八九會刺中他的心臟。

秦小姐再松一口氣，接過侍衛遞過來的金創藥，想了想將蕭雲卓交給別人，自己則起身站到一邊。

因為寧長菊被制服，所以攔在寧任等人前面的侍衛散開，寧長悠第一時間沖過來，緊張的看著秦小姐。

“我沒事，”秦小姐寬慰的說道，示意他去看蕭雲卓。

“他也沒事，只是他大概就不會沒事了。”

這句話說的是寧長菊。

寧長菊的臉色煞白，這個白色是之前從來都沒有過的，眼底甚至生出一絲驚慌失措，嘴巴裏念叨著“好友”。

賀修接替過給蕭雲卓上藥的任務，撿過秦小姐扔在地上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先把蕭雲卓的衣服割破，接著是上藥包紮一系列動作，好在他做的還不算不順手，等做完這一套動作，血已經止住了。

高後跟著走過來，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蕭雲卓。

“如何？”

秦小姐點了點頭。

“他不會武功，所以空有突然爆發的力氣，但是刺出去這一劍力道卻不大，傷是肯定傷到了，但是死肯定死不了。”

這樣的評價很冰冷卻又很實用，一句話點到了重點，也讓所有人放下了心思。

包括寧長菊。

寧長菊喃喃自語。

“好友，你這是做什麽？我不是要傷你，你也清楚我的目的是她，你為什麽要替她擋？”

蕭雲卓這時候由賀修扶著咽下救心丸悠悠轉醒，慘笑著看寧長菊。

“是啊，所以我必須把人救下來。”

也就是說，就算這一劍不是他寧長菊刺的，他也會不顧一切的沖去替秦小姐擋下來。

秦小姐的眉頭皺了一皺，感覺到身邊的人身形僵硬了一下。

蕭雲卓顯然也很清楚自己這句話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他慘笑一下看寧長悠。

“小王爺，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愧疚，我只是愧疚而已。”

寧長悠眼底剛泛起的冰冷瞬間消失不見，他明白蕭雲卓說的是什麽。

當初也是這麽一劍，寧成章的這樣一劍刺向秦小姐，只不過那次幫忙擋住的是青青，也正是這樣一劍，導致青青的死，而蕭雲卓則從此覺得欠秦小姐一條命。

當初的那個局，雖然和他蕭雲卓沒有關系，但若寧長菊不是他的好友，那一開始的時候，寧長菊也就不會認識秦小姐。

是因為他，寧長菊認識了秦小姐，是因為他，讓青青慘死。

這一點是他一直都接受不了的，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個結，這個結讓他如鯁在喉多年，至今還放不下去。

“你好好休息。”

寧長悠說道，隨後他看了一眼秦小姐。

秦小姐自然也是明白蕭雲卓的用意，她沒有說什麽，當日她和寧成章兵戎相見，雖然蘇璟臨陣倒戈，而寧長菊良心發現，卻不會影響當日的結果。

事實上當日若蕭雲卓沒有帶人來救，她就算拼個魚死網破，也要和寧成章同歸於盡。

只是青青的慘死，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而那日之後，她再也沒有機會和寧成章交手，也差點和寧長菊成了朋友，說到底，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寧長菊當日的不忍，有多少想正義嗎？沒有，只不過是不想寧成章輸的太難看。

她也是抓住這一點，所以才會後來在棋樓設下棋局引寧長菊上鉤，因為她知道她和寧長菊之間，終究還是需要一個了斷。

即便這個了斷因寧成章而起，最後卻會在寧長菊身上結束。

這就是家族的使命，怪就怪，他是寧成章的弟弟。

秦小姐長嘆一口氣，對蕭雲卓點了點頭，隨即拉著寧長悠後退一步，表示這件事不再插手。

可是即使他們不插手，寧長菊也很難從這件事裏面脫身。

好在他也並沒有想過脫身，死對他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的活著。

不但沒有了哥哥，還沒有了好友。

“他會沒事的？”

他抓著賀修問道，賀修剛把蕭雲卓交給隨侍扶下去，因為幫忙包紮傷口所以衣服上也染了血，這會正被顧長卿拉著去一邊換衣服。

寧長菊就是拉住了賀修帶血的衣服。

“你……”

寧長菊瞧了一眼手中的衣服，眼中的悲痛更深一層。

“如何？”

賀修站住腳，和顧長卿對望一眼，最後據實相告。

“還好沒有傷到動脈，只不過到底能恢覆成什麽樣子，現在還說不好。”

所以說以後行動上可能會受到影響？

寧長菊瞬間臉色灰白，他握緊賀修衣服的手緩緩松開，賀修無奈的搖了搖頭，隨著顧長卿離開。

“你跟他說這個幹什麽？”

顧長卿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畢竟是好友，總是想知道的。”

“那他怎麽能舍得下的了手？”

“這是誤傷，刺出去就憑一口氣，哪裏收的回來！”

“老賀，我發現你今天老愛跟我擡杠！”

……

寧長菊對於這些對話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兩個侍衛，隨侍正在等他主動擡腳。

這兩個侍衛就是剛才聽從蕭雲卓的命令將他從京城押過來的人，雖然對於寧長菊前面在京城做下的事情恨的牙根癢，但是依然聽從了蕭雲卓的吩咐對他好好相待，第一條就是只要在可能的情況下，滿足他的所有要求。

這就是寧長菊能夠和賀修相談的理由。

高後陰沈著臉面對文武百官，文武百官裏做什麽反應的都有，但是有一個反應卻是所有人都沒有逃掉的，那就是吃驚。

吃驚是在聽說秦小姐支持趙王以後就有的，緊接著他們都在各自心中打過小九九以後，發現竟然趙王是他們最好的選擇，這臉上的驚訝就一直沒有壓下去。

接著是高後的出現，寧長菊的突然爆發，中間穿插著秦小姐安排的幾場好戲，這從昨晚到現在的驚訝下來，甚至比他們之前一整個月的都多。

所以驚訝就成了他們臉上一直都收不回去的表情，甚至在聽說了高後支持趙王以後。

“高後，您百年之後讓趙王接任？那您百年之前呢？您百年之前的皇帝是誰？”

這倒是一個大難題！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驚訝一點沒有收回去，反而又多出來一點。

從來聽說過皇帝死之前的遺詔裏面說好繼任的是誰，可從來沒聽說一個太皇太後在活著的時候先定下她死了誰當皇帝。

畢竟她死了如今皇帝寶座上的人還未死呢！

難道到時候再吵一架打一架，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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