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爺寧任？

高皇帝的弟弟，寧長悠的父親，秦小姐的公公？

這……

這……

在場所有人，除了原本就知道猜到的哪幾個，沒有一個不是吃驚的。

蘇璟不僅吃驚，還吃驚的後退了幾步。

“嫃嫃你！”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用這個稱呼喊秦小姐了，沒想到剛才情急之下又喊了出來，可見即使事情已經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在他心中還念著當初的那一段往事。

寧任父子一動不動，任憑文武百官皇親國戚震驚的天快塌下來一樣。

蘇璟的第二個反應是看向他們。

“趙王，長悠，你們！”

他雖然能反應過來但是給出的也只能是這句話，接下來的話他還要考慮一下，等情緒緩和過來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

話還沒說出口之前一切都還有回轉的可能，但一旦說出來就沒有再猶豫反駁收回的能力。

秦小姐微微一笑，站到寧任的身邊。

“不錯，就是趙王爺，我的公公。難道你們不覺得，對我來說，與其支持一個即使我被人掣肘在宮中還不聞不問的代王，我不更應該支持自己的公公嗎？畢竟一旦我公公登上這個皇位，那我的丈夫就是太子，而我，就是太子妃。”

道理給的很通順也很有理，只是大家一時半會都接受不了。

寧任連個趙王都不願意當的人，他會願意來做皇帝嗎？

怎麽不願意？趙王那還得看皇帝的臉色，皇帝那可是可以隨心所欲的。

這是一部分人的想法。

但是寧任那麽做相當於把自己這麽多年來的好名聲毀於一旦，他至於嗎？

放在過去當然不至於，但是現在？

現在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這是另外一部分人的想法。

他們四下望了望，想了又想如今還有的選擇。

寧成啟，雖然是代王，雖然是高皇帝的兒子，但是多年來不在朝廷，所以一旦他繼承大統一定會將自己在代地用的慣的人帶進京城，將京中所有的要職都換上自己信任的人，那他們這些老臣怎麽辦？

要麽就是被架空，要麽就是被革職，甚至運氣要是差一點，只怕會被下獄處死！

所以支持寧成啟雖然是個辦法，卻不是一個沒有瑕疵的辦法。

“不會的，代王一旦登基大統，一定會善待諸位大臣，一定不會清算的。”

大臣們白了一眼那個人，他是寧成啟堅定的支持者，自然會得到寧成啟的重用，但是他們卻不一樣，寧成啟又不是傻子，他們要是不得已選了他，他最後不清算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所以寧成啟不可選。

那寧成陽呢？

大臣們不由自主的看向蘇璟。

有蘇璟在，寧成陽就不會是一個好的選擇，畢竟他們在場的所有人，十有八九都是尚主封侯的，一直待在京城沒有之國，為的不就是能夠更高一步做個丞相？

可是有蘇璟在，蘇璟就絕對不會讓丞相的位置旁落，甚至會一人之下萬人之下成為第二個“高後”，那他們努力還有什麽動力？

要知道，蘇璟是由高後養大的，行事作風和高後肯定很相似，高後雖然這些年來做事獨斷專行，但是亂政不亂國，丞相的位置一直都是按照高皇帝當年安排的人選，那蘇璟呢？

蘇璟可是一上來就要破壞高皇帝安排的人！

所以因為蘇璟的存在，寧成陽不可選！

大臣們汗顏，隨即想了想剩下還有的人選。

敢做這個位置的，敢在這種時候出來相爭的，好像還剩一個多年來一直在京城的寧成章，只是寧成章的身份和曾經做過的事放在這裏，讓他們怎麽都不願意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即使他身邊有一個寧長菊！

“對了，膠東王呢？他去哪了？”

有大臣反應過來問道，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大家都沒有註意身邊到底有誰，這會突然想起來，似乎很久沒有看到寧成章了。

“膠東王會不會在京城沒有出來？”

有人問道，隨即被反駁。

“不可能吧，他不跟著出來，那他是不想著這裏的事了？”

反駁的有些赤裸裸，周圍的人看了他一眼，就在這時候，蕭雲卓親自壓著寧成章過來。

“寧成章在此！”

他走在前面，身邊有人擡著一席子血肉模糊的屍體過來。

他的副將壓著寧長菊走過來，因為寧長菊腿腳不好，所以落後一步。

“兩人在京中放火殺人被我擒獲，寧成章當場自殺，如今正好送到陵園來，當著文武百官和高皇帝高後的面，看看該怎麽處置！”

寧長菊被蕭雲卓下了藥，雖然能夠行動自如卻全身無力，這時候除了一張嘴哪裏都動不舒坦。

“哈哈……所以你們都被秦嫃嫃這個賤人騙了？她當初說要去代地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想好了這所有的的一切，想著等到高後死了讓寧任繼承這個位置。只不過你們傻，你們一個都沒有看出來！”

忽然有人跳出來大笑著說道，這個人寧成章的支持者，蕭雲卓一到現場，他就撲通一聲跪下來，痛哭出聲。

寧任皺眉不言語，他從剛才開始就一句話都沒有說。

顧長卿卻忍不住跳出來。

“我呸！要是嫃嫃當初能預料到那麽遠，她還能被寧成章這個王八蛋算計？有些事只是順應天命，難道事到如今不選趙王選他這個王八蛋做皇帝？”

話罵的不是很好聽，但是理卻是在理，畢竟現在實在是沒有了更好的選擇。

寧長菊一言不發，他視線在周圍搜尋了一圈，最後停留在秦小姐的身上。

他的眼神裏面充滿了絕望，沒有想到最後一切竟然真的如她所料是這般模樣。

他現在只想問秦小姐，她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設這個局的，而是不是和他寧長菊交好，一開始就是她局中的一步而已。

秦小姐卻沒有看他，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她上前一步攔在顧長卿前面，示意阿杜用帕子塞住那位大臣的嘴。

“所以我想寧長菊是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了，既然這樣，京中昨晚的大動亂也算找到兇手了。”

不但大動亂找到兇手，寧長菊也正式失去了奪位的資格。

所以現在能選擇的人選不是不多，而是真的沒有。

原本就是矮子裏面挑高子，誰都不是最好的選擇，現在事情又鬧到如今這般模樣，到底該怎麽結束才算是最好的呢？

大臣們又看了一眼依舊被陳川掣肘的寧成啟，因為大家都已經亮出底牌，所以寧成啟安排在暗處的人手也幹脆現身了。

寧成啟安排的人手一現身，魏勇和侯淩殤也就沒有繼續躲下去的必要。

一時間整個陵園兵戎相見亂成一鍋粥，蘇璟的護衛都不知道該先對付那一邊的人比較好。

他們自然是聽從蘇璟的，卻也不完全是蘇璟的人。畢竟蘇璟的主要心腹還是在前面半路埋伏的時候用，但經過剛才百鬼夜行那一戰，基本上已經被除光了。

所以也就是說，如今又過了三年，蘇璟又再一次變成了光桿司令，三年前被寧成章一個毒煙弄死了所有的親信，三年後被寧成啟一個百鬼夜行又騙的所有人成了屍體。

三年前和三年後的結局幾乎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如今蘇璟手上還有寧成啟作為砝碼，只是這個砝碼，現在看來也會變成燙手的山芋。

大臣們有人反應過來，這時候站隊很重要。

寧成章顯然是沒有任何可能了，而寧成陽有蘇璟在，只要蘇璟不發言也沒有他們說話的份，至於寧成啟……

他們實在是不知道這時候該怎麽開口好，畢竟陳川的刀子還架在寧成啟的脖子上。

所以說來說去，他們現在能做的，要麽就是閉口不談，要麽就是對寧任說話。

“趙王……”有人毛著膽子開口，“您自己是怎麽想的？”

這句話很重要，事實上從秦小姐提出支持趙王開始，寧任父子就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他們沒有表示自己想做，也沒有表態自己不想奪位。

所以表態是第一位的，只有態度明朗了接下來的事情才能繼續發展。

寧任似乎如夢初醒一般，左右看了看，尤其看了眼自己的兒子，最後假意咳嗽一聲開口。

“諸位大臣都清楚，我寧任的心思，從來都只在我的兒子身上。”

說到這裏他沒有往下說，但是已經說出來的這半句話把眾位大臣的心思吊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來。

你的心思在你兒子身上這沒錯，但是這跟你想不想當皇帝沒有關系。畢竟當皇帝了你的心思一樣可以只在你兒子身上，反正朝中大事自然有我們幫忙處置。

這是大臣的想法，自然也有人點破。

“那趙王您的意思是？這件事還要看小王爺的意思？”

寧任又再次閉口不言如老僧入定，眾人只好把目光投向寧長悠，反正剛才寧任也說了只要看寧長悠，那如果寧長悠同意，寧任自然也會同意。

這樣理解肯定是沒有錯的。

寧長悠還未來的及說話，顧長卿側身一步，擋住所有人投向他的目光。

“他的心思全在嫃嫃的身上，難道這一點你們一個個的都看不出嗎？”

百官楞了一下回想了一遍，乖乖的又把視線轉移到秦小姐身上。

只要見過這些年這夫妻兩人的生活方式的人都知道，顧長卿這句話說的沒有錯，寧長悠當初都願意為秦小姐拋棄小王爺的身份，若是秦小姐現在說讓寧長悠奪位，寧長悠肯定舉雙手雙腳同意。

失去難，得到容易，畢竟基礎已經擺在這裏。

寧長悠從背後瞧了一眼顧長卿，他很感激顧長卿替他當下眾人的目光，卻不願意大家將註意力全部集中到秦小姐身上。

“嫃嫃是我的妻子，我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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