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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始作俑者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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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長菊被蕭雲卓拉的趔趄,兩個人下樓走到茶樓的後面,確定周圍已經空無一人以後,又命隨侍在周圍守著,這才敢說話。

“你這是什麽意思?”

蕭雲卓正色問道。

之前寧長菊已經和他說過,寧成章對於謀反之心不死,作為弟弟的他已經抱著同死的信念決定陪哥哥到最後一程,希望寧成章能在最後的關頭渙然醒悟,那現在呢?

那現在他又和顧長卿來往,和代王寧成啟的人來往,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什麽做法?

這是什麽態度?

寧長菊仔細觀察著蕭雲卓眼中的憤怒,瞧著對方似乎真的很生氣,不由自主的笑了。

“是,我是說過同赴死,但是我沒說過我不能求生?”

赴死這兩個字,在活著,好好活著的好友面前提起總是難免傷感,蕭雲卓心底一酸,聽見寧長菊繼續往下說。

“你不是也勸我好好的和我哥再談談嗎?我當時也說了,談是肯定談不了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醒悟,醒悟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他面對自己的失敗。”

謀反的失敗無非就是一個死,但是若謀反未動手就失敗了呢?

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

寧長菊挪動了一下拐杖,含笑繼續往下說。

“其實這件事,在之前棋樓見過秦小姐以後我一直都在考慮,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蕭雲卓點頭,記得。他記得秦小姐在棋樓擺下擂臺,擺下了流水陣,以一人大破京城所有人,引得所有人嘆為觀止,最後也見到了自己想要見的那幾個人。

“我也是其中一個人,她倒不是想爭取我,而是想試探我,想告訴我。”

寧長菊說道,臉上帶著笑意,眼底卻是一片苦澀。

“她只是想告誡我,過去的事已經過去,關於青青的仇她可以一碼歸一碼不再介意,但一旦我哥哥動手,她絕對我不會再輕饒。”

這是一定的,今非昔比,當初秦小姐在明寧成章在暗,若不是蘇璟的臨陣倒戈,秦小姐也不會敗給寧成章,最後沒有趕盡殺絕,一方面是因為寧長悠的阻攔,一方面也是因為成王敗寇。

她是代表高後設的這個局引寧成章上鉤,但是她沒想到,最後自己也是早早就被高後算計的第三方。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所以秦小姐和高後在那以後,再也不可能站在同一針線上。

“高後,她希望我哥哥死,卻不是死在她的手上,”寧長菊說道,“所以她設計了秦小姐。”

“既然如此,秦小姐既然不希望我哥哥死,只要他不動自己該動的心思。”

蕭雲卓詫異,也就是說,秦小姐希望能夠不動神色,不用一兵一卒的情況下,就解決將來誰當皇帝的問題?

寧長菊點頭,瞧了一眼包廂,顧長卿正探頭探腦聽說書人說書,口中不時的發出叫好聲。

顧長卿今日來找他,也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畢竟在那次棋樓會面以後,雙方就算偶爾再有接觸也沒有提起過當日的事。

當然一方面也是因為時機未到,畢竟他很清楚顧長卿和賀修在外面沒有停止過任何動作。

但是現在,在他看來,也是時機未到的,只不過有人急了,這個人,是寧成啟。

“有人急了,覺得這邊進展的不夠順利,所以派人來了京城,一方面想催催,一方面也想看看有沒有可趁之機。”

寧長菊說的隱晦,蕭雲卓卻是聽的冷汗直冒。

可趁之機是什麽,寧長菊也許不清楚,但是他卻再清楚不過了,侯淩殤被魏勇關在軍中已經一年,他當初可就是被寧成啟策反的原本高後派到他身邊的可趁之機。

“那人找到了嗎?”

寧長菊搖頭,這部分顧長卿沒有和他細說,也不會和他細說。顧長卿對他,只是表面上的信任,今日會來找他,也是受了秦小姐的托付。

這一點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顧長卿說多少他聽多少,旁的一句話都不會多問。

“走吧,”他說道,“你和顧長卿的關系比我親厚的多,若是有什麽問題,還是自己去問的比較好。”

至於他寧長菊該不該知道,能不能知道,他相信蕭雲卓自會有所把控。

蕭雲卓依言,他也知道問寧長菊不如問顧長卿,因為寧長菊看似知道的比他多,其實那只是表面的,實際上知道的,還不一定有自己多。

畢竟他才是那個去過代地,見過代王的人,雖然對寧成啟說不上有多了解,但是基本的認知還是有的。

他跟在寧長菊的身後來到屋內坐下,顧長卿瞧見兩人回來,也就順勢讓人把窗戶關回來。

蕭雲卓知道,顧長卿所說的吃飯,聽戲,散氣味都是托詞,只不過是為了讓他有所準備,讓寧長菊有機會把事情給他先提上一嘴。

而至於顧長卿為什麽要見自己,他覺得那一定是寧成啟的主意,又或者直接點說,是寧成啟派來的這個人的主意。

果然,顧長卿開口。

“這位是董將軍,他的姐姐就是代王的母後,如今的董太後。”

一開頭,說的就是來人的身份,一介紹身份,果然就什麽都清楚了。

蕭雲卓對來人示意,想著若不是寧長菊首先和自己先說這麽一句,只怕這時候他的臉上會表現出一絲不自然。

當然不是因為來人的身份,而是因為,寧成啟居然按耐不住,急了。

寧成啟,一個比狐貍還狡猾的人居然急了,可見如今的形勢,至少邊疆的形勢,並不是他們在京城接到的軍報那樣的樂觀。

匈奴入侵的事,邊境已經平定,只是毀了一座城,在毀之前大部分百姓已經撤走,所以造成的損失並不大,只是城確實是毀了,而幾年之內,也不會有重建的可能。

按理來說,一座城被毀了以後,最該做的就是奪回來,建回去,但那是在國力足夠,甚至能夠守住的情況下,當做不到這一點的時候,深入敵軍腹地的城,該丟的還是要丟。

更何況,這並不是一座重城。

這是國策,這也是如今基本的對待匈奴的方針,寧成啟上報過來的奏章是邊境一切都好,難道現在有什麽變化嗎?

董將軍掃視了蕭雲卓一眼,咳嗽一聲說道。

“邊境一切安穩,只是似乎這次匈奴的入侵是有備而來,和京城有人是內應。這件事,我們代王命令我來軍中私下調查一下,若事情是真的,那接下來的事只怕會很難辦。”

他說的淡淡,並沒有多少嚴重的樣子,但是這短短的幾句話,卻是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霧草,你怎麽不早說,我們這有奸細?”

顧長卿罵道,往邊上讓了一步。

賀修皺著眉頭穩定心神,已經低下頭去猜測一切可能性。

寧長菊則是臉色發白,他第一反應是整個人會不會是他哥哥,隨即想了想又搖頭,應該不可能,應該不是,畢竟他哥哥雖然是如今藩王之中最有可能起兵造反,也唯一一個會帶兵的人,但是他絕對不可能是一個肯用敢用匈奴的人。

畢竟只有真正上過戰場的人,才知道戰爭是如何殘酷的事情,只有真正上過戰場的人,才知道戰場上所有的利益都是暫時的,所有的盟友其實都是相對的。

這樣的情況下,他哥哥做不出引狼入室的事情。

蕭雲卓這時候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他想到了一件事,一個可能性,一件旁人都不知道他知道的事。

那就是高後之前曾經收到過一封信,匈奴單於的求愛信!

這件事當時沒有伸張,若不是他的妻子是寧秋蘭,他也不可能會知道這件事。

所以?有沒有可能,之前的匈奴入侵邊境,甚至到後來奪了一座城這整件事情,只是高後和匈奴的一個交易,為的就是緩和當時京中的緊張氣氛!

他猛然瞪大眼睛,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一年來,眼前的陣陣迷霧瞬間全部消失不見,焦躁則一股腦的沖上心口。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蘇璟打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主意!

他漲紅著臉想大叫,但是他知道自己這時候一定不能叫出來,一方面是因為沒有證據,另外一方面是因為,即使事情是真的,那也不是他可以拿出來說的。

那不僅僅是簡單的關於皇位的爭奪,那是要顛覆整個江山!

他感覺有些胸悶氣短,不顧是否妥當,當即起身奪門而出。

屋內的人都還在震驚之中,一時間還未有人反映過來,唯獨代地來的博將軍迅速的看了過去。

賀修率先回味過來,他顧不上和顧長卿使眼色,跟著起身奪門而出。

蕭雲卓走到雨中,任由傾盆大雨淋在身上,周圍是震耳欲聾的雨聲,將他淋的濕透的同事,也讓他逐漸冷靜下來。

這時候,賀修追了出來,站在他的對面一言不發,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任憑雨水將他們濕透。

“我知道是誰了。”

蕭雲卓首先說道,聲音暗啞。

賀修依舊不說話,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只是我不相信,我覺得他不至於那麽做。”

說到這,他擡起頭,壓根沒在意賀修的表情,繼續往下說。

“顧長卿是你的兄弟,那這件事,還是由你去和他說吧。”

賀修擡起頭,覆雜的望著雨中的蕭雲卓,他細細的品味這句話中的意思,最後陡然睜大眼。

“你說的是……”

蕭雲卓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當初周冉被休棄回家,高後的意思是讓她嫁到匈奴去,表面上看著是周昌據理力爭攔住了,其實周昌算什麽,雖然是個王,雖然是高後的兄長,但是高後又什麽時候聽過他的話?”

“只有一種可能性,這個提議,是蘇璟給的,是蘇璟建議,不要周冉嫁到匈奴去。”

因為周冉是周家人,而匈奴是對高後不敬,也就是對周家人不敬,若是周冉嫁過去,那就相當於主動坐實了,高後想奪權,甚至私下和匈奴聯系的事。

只是這件事,始作俑者,只能是蘇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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