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人之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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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菁很快就被送出宮，出宮的時候連月子都沒坐完，這倒不是高後吩咐的，而是因為蕭二老爺在獄中出事了。
蘇璟親自抱著孩子，一邊拉著蕭雲菁往外走，走出宮門以後，他感覺到蕭雲菁忽然回頭，瞬間看過去，發現蕭雲菁的臉上滿是淚水。
“走吧。”
蘇璟皺眉說道，事情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他雖然做不出拋棄蕭雲菁的事，不代表她對高後還有用。
對於高後沒又用的人，除非她念及舊情，否則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這樣的例子這些年風風雨雨他看的不少，偶爾想起來總是很傷感，他當然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畢竟他和高後之間的情分擺在這裏，但是蕭雲菁則不是，畢竟蕭雲菁是設計了高後的人。
她當然設計了高後，雖然若是成功了是多贏的局面，但是現在失敗了，無用了，高後不秋後算賬，已經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蕭雲菁擦去淚水，看了一眼被蘇璟抱在懷中的女兒，孩子是無辜的，這個道理她很懂，但是對於這個孩子，她拼盡了心思得來的孩子，卻始終心底沒有多少歡喜。
“孩子……”
蘇璟警覺的抱著孩子往邊上讓了一下，甚至因此松開了蕭雲菁的手。
“孩子的事你別管，我們先回去安頓下來，然後我接你去見你父親。”
說起蕭二老爺，蕭雲菁的心思終於回轉回來，她含淚點頭轉過身，對於自己這一仗敗的一敗塗地雖然接受不了，但是卻暫時沒有辦法改變。
“你記住，這是我的孩子，我自會好好待她，其他的心思，你就不要再有了。”
蘇璟說的隱晦，蕭雲菁心底很亂，微微點頭聽見，卻到底沒有往心裏去。
蘇璟知道蕭雲菁晚一些見過蕭二老爺的時候，一定不會如面前這樣冷靜的能夠應下來，蕭家，蕭家二房一直都是，始終都是蕭雲菁的軟肋，對於蕭雲菁來說，女兒，才生下來的女兒，雖然在她腹中呆滿了9個月，卻始終沒有多年的親情來的重要。
他決定給蕭雲菁先打預防針。
“這段時間，蕭二老爺那邊我一直有打點，所以皮肉之苦沒有受，只是如今情況似乎起了變化，不管我怎麽打點，獄中的人都不願意再收。”
若是收了以後不做事那還可以說，但是人家已經直接拒絕收錢，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就已經和原來不一樣。
蕭雲菁的臉色果然變了一變。
“我父親怎麽了？”
蘇璟長嘆一口氣，斟酌了一下用詞。
“腿斷了，其他都還好。”
腿斷了？
蕭雲菁伸手捂住嘴。
在獄中呆了那麽久，一直都好好的，為什麽在她生出女兒以後突然就被打斷了腿，難道這一點還不夠明顯嗎？
蘇璟瞧著她的反應，又看了看懷中的孩子，皺著眉頭猶豫了半響，高聲喊隨侍停下馬車。
奶母都在後面的車廂裏，見狀急忙下車走上來。
“先把孩子帶回去，我和夫人有事要先出去。”
奶母低聲應是，小心翼翼的從蘇璟手中接過孩子，孩子很聽話沒有哭，一直昏昏沈沈的睡著，臉色看著已經比剛出生的時候好很多，但總給人感覺病怏怏的。
蘇璟示意隨侍陪著一起回去，這邊自有人接過趕車的活計，揚鞭一揮，馬車嘚嘚的往前走。
半個時辰以後，蕭雲菁終於見到了一直擔心的蕭二老爺。
人的性格是由雙方面影響的，一方面是天生，一方面是後天。
蕭二老爺作為蕭衍的第二個兒子，小時候雖然吃過一點苦頭卻不多，相比來說算是含在手心裏長大的。
畢竟是第二子，不需要擔任起家族的重任，只要快快樂樂的就足夠了。
但是後來情況有所改變，蕭家大老爺死的早，蕭雲卓那時候又還小，蕭三老爺還是個孩子，蕭老太爺不管事，家中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了蕭老太太身上。
事情就是在那時候起變化的，蕭二老爺那時候年輕氣盛，總想著能幫家裏做點事，但是因為之前執意娶了蕭二太太的事，他在家中的地位就有所下降。
當然他還不至於把責任歸到蕭二太太身上，只不過心態確實因此產生了變化。
心態變化以後，人是會變的，人變了以後，做的事也就變了。
他做事變的更偏激，偏激的結果就是妻女也受了影響，他失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蕭雲菁則落到了如今尷尬的地步。
蕭雲菁撲通一聲跪倒在蕭二老爺面前。
“父親！”
她哆嗦著雙手伸向蕭二老爺的腿，因為腿傷，蕭二老爺靠在牢門邊上。
“父親，您受苦了！”
蘇璟背著手站在背後，瞧了一眼四周，之前的幾個月，因為他的打點，人雖然在牢中沒了自由，但好歹不至於挨餓受凍，但現在不是。
他示意隨侍去找來水，放在蕭雲菁的面前，蕭雲菁滿臉是淚，急忙親自倒水餵給蕭二老爺喝。
蕭二老爺顯然渴壞了，一杯水根本不能滿足他。
蕭雲菁小心翼翼的餵了三杯以後，蕭二老爺才算緩緩的睜開眼。
“女兒？”
他說道。
蕭雲菁咬著牙點頭。
“女兒！”
說罷她後退一步給蕭二老爺磕了一個頭。
“是女兒沒用！”
蕭二老爺苦笑一聲，擡頭看了眼遠處的蘇璟。
“蘇大人！”
他的嗓音沙啞。
“蘇大人，是女兒！”
蘇璟上前一步，沒有躬身，語氣也很淡然。
“是女兒，我的女兒。”
這已經是他能做出來最好的表示和讓步，認下這個女兒，至少能夠讓蕭二老爺放心的走，畢竟從蕭雲菁生下女兒的第一時間起，從獄中不願意接受打點的第一時間起，蕭二老爺的結局就已經註定。
蕭雲菁泣不成聲，身子不由自主的發抖，蕭二老爺扶著她坐在自己身邊，含笑著看了她一眼。
“父親這輩子做了很多錯事，如今依然在錯下去，不過父親很慶幸，當初堅持讓你母親留下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錯了半生的蕭二老爺，臨死之前終於還是做錯了幡然悔悟，雖然悔悟的有些晚，雖然悔悟的沒有什麽用，但是至少了卻了心底的一件心事。
但是蕭二老爺這種萬事皆休的心態卻從反方向刺激到了蕭雲菁，蕭雲菁胡亂抹著眼淚，口中說著一定會再想辦法，怎麽也要保蕭二老爺的命。
蕭二老爺老淚縱橫，拉扯著女兒的手。
“父親老了，只怕會等不到那一天了，而且我已經想開了，是我對不起你母親，她如今一定在下面等我，我還是早日下去贖罪的好。”
蘇璟皺了皺眉頭，這些話太傷感，他不願意聽下去，贖罪什麽的，輪回什麽的，他其實並不信。
他擡步往外走，示意隨侍留下來，走出監獄重新重新站在天空下，發現天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他一直都認為小雨的天氣是最煩人的，尤其是這種雨絲，又密又集，你不能忽視他，因為它最終會淋濕你，你卻也不屑於面對它，畢竟它只是細密的雨絲。
“主子！”
隨侍出來撐起傘。
“蕭二老爺示意我先出來，說是有話要和夫人說。”
蘇璟點頭，瞇著眼睛，望著遠處迎著細雨走過來的蕭雲卓。
蕭雲卓的身後跟著蕭雲燕，兩個孩子因為太小沒有帶出來，而蕭家大房和三房的長輩們，也似乎故意避開一樣沒有跟來。
“我母親說生離死別一次就夠了，明日她會跟著三叔一起去送送。”
蕭雲卓說道，扭頭去看蕭雲燕。
蕭雲燕的眼睛紅紅，往蕭雲卓身後鉆了鉆。
小輩們，明日是沒有資格去送的，所以今日來送送，更何況明日那種日子，蕭雲燕的主要任務，還是在家帶孩子。
蘇璟點頭，讓到一旁，這是蕭家的家事，他不好也不願意多加插手，能做的之前已經全部做過，現在只是希望接下來的日子不要太難過。
蕭雲卓和蕭雲燕進去牢房，牢房裏過了沒一會傳來蕭雲菁撕心裂肺的哭聲，顯然是蕭雲燕和蕭雲卓的出現，讓她明白有些事已經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不！”
尖利的女聲傳出來，蘇璟皺了皺眉頭，往前走了幾步，站的更遠了一些。
細細密密的雨絲還是變大，天空中響起了驚雷的聲音，轟隆隆轟隆隆倒是遮蓋了獄中傳來隱隱預約的哭泣聲。
蕭二老爺死後，蕭家雖然不算徹底完了，但至少殺妻的事情爆出，蕭家在朝中接下來的路，只怕是更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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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親自抱著孩子，一邊拉著蕭雲菁往外走，走出宮門以後，他感覺到蕭雲菁忽然回頭，瞬間看過去，發現蕭雲菁的臉上滿是淚水。
“走吧。”
蘇璟皺眉說道，事情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他雖然做不出拋棄蕭雲菁的事，不代表她對高後還有用。
對於高後沒又用的人，除非她念及舊情，否則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這樣的例子這些年風風雨雨他看的不少，偶爾想起來總是很傷感，他當然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畢竟他和高後之間的情分擺在這裏，但是蕭雲菁則不是，畢竟蕭雲菁是設計了高後的人。
她當然設計了高後，雖然若是成功了是多贏的局面，但是現在失敗了，無用了，高後不秋後算賬，已經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蕭雲菁擦去淚水，看了一眼被蘇璟抱在懷中的女兒，孩子是無辜的，這個道理她很懂，但是對於這個孩子，她拼盡了心思得來的孩子，卻始終心底沒有多少歡喜。
“孩子……”
蘇璟警覺的抱著孩子往邊上讓了一下，甚至因此松開了蕭雲菁的手。
“孩子的事你別管，我們先回去安頓下來，然後我接你去見你父親。”
說起蕭二老爺，蕭雲菁的心思終於回轉回來，她含淚點頭轉過身，對於自己這一仗敗的一敗塗地雖然接受不了，但是卻暫時沒有辦法改變。
“你記住，這是我的孩子，我自會好好待她，其他的心思，你就不要再有了。”
蘇璟說的隱晦，蕭雲菁心底很亂，微微點頭聽見，卻到底沒有往心裏去。
蘇璟知道蕭雲菁晚一些見過蕭二老爺的時候，一定不會如面前這樣冷靜的能夠應下來，蕭家，蕭家二房一直都是，始終都是蕭雲菁的軟肋，對於蕭雲菁來說，女兒，才生下來的女兒，雖然在她腹中呆滿了9個月，卻始終沒有多年的親情來的重要。
他決定給蕭雲菁先打預防針。
“這段時間，蕭二老爺那邊我一直有打點，所以皮肉之苦沒有受，只是如今情況似乎起了變化，不管我怎麽打點，獄中的人都不願意再收。”
若是收了以後不做事那還可以說，但是人家已經直接拒絕收錢，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就已經和原來不一樣。
蕭雲菁的臉色果然變了一變。
“我父親怎麽了？”
蘇璟長嘆一口氣，斟酌了一下用詞。
“腿斷了，其他都還好。”
腿斷了？
蕭雲菁伸手捂住嘴。
在獄中呆了那麽久，一直都好好的，為什麽在她生出女兒以後突然就被打斷了腿，難道這一點還不夠明顯嗎？
蘇璟瞧著她的反應，又看了看懷中的孩子，皺著眉頭猶豫了半響，高聲喊隨侍停下馬車。
奶母都在後面的車廂裏，見狀急忙下車走上來。
“先把孩子帶回去，我和夫人有事要先出去。”
奶母低聲應是，小心翼翼的從蘇璟手中接過孩子，孩子很聽話沒有哭，一直昏昏沈沈的睡著，臉色看著已經比剛出生的時候好很多，但總給人感覺病怏怏的。
蘇璟示意隨侍陪著一起回去，這邊自有人接過趕車的活計，揚鞭一揮，馬車嘚嘚的往前走。
半個時辰以後，蕭雲菁終於見到了一直擔心的蕭二老爺。
人的性格是由雙方面影響的，一方面是天生，一方面是後天。
蕭二老爺作為蕭衍的第二個兒子，小時候雖然吃過一點苦頭卻不多，相比來說算是含在手心裏長大的。
畢竟是第二子，不需要擔任起家族的重任，只要快快樂樂的就足夠了。
但是後來情況有所改變，蕭家大老爺死的早，蕭雲卓那時候又還小，蕭三老爺還是個孩子，蕭老太爺不管事，家中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了蕭老太太身上。
事情就是在那時候起變化的，蕭二老爺那時候年輕氣盛，總想著能幫家裏做點事，但是因為之前執意娶了蕭二太太的事，他在家中的地位就有所下降。
當然他還不至於把責任歸到蕭二太太身上，只不過心態確實因此產生了變化。
心態變化以後，人是會變的，人變了以後，做的事也就變了。
他做事變的更偏激，偏激的結果就是妻女也受了影響，他失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蕭雲菁則落到了如今尷尬的地步。
蕭雲菁撲通一聲跪倒在蕭二老爺面前。
“父親！”
她哆嗦著雙手伸向蕭二老爺的腿，因為腿傷，蕭二老爺靠在牢門邊上。
“父親，您受苦了！”
蘇璟背著手站在背後，瞧了一眼四周，之前的幾個月，因為他的打點，人雖然在牢中沒了自由，但好歹不至於挨餓受凍，但現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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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二老爺顯然渴壞了，一杯水根本不能滿足他。
蕭雲菁小心翼翼的餵了三杯以後，蕭二老爺才算緩緩的睜開眼。
“女兒？”
他說道。
蕭雲菁咬著牙點頭。
“女兒！”
說罷她後退一步給蕭二老爺磕了一個頭。
“是女兒沒用！”
蕭二老爺苦笑一聲，擡頭看了眼遠處的蘇璟。
“蘇大人！”
他的嗓音沙啞。
“蘇大人，是女兒！”
蘇璟上前一步，沒有躬身，語氣也很淡然。
“是女兒，我的女兒。”
這已經是他能做出來最好的表示和讓步，認下這個女兒，至少能夠讓蕭二老爺放心的走，畢竟從蕭雲菁生下女兒的第一時間起，從獄中不願意接受打點的第一時間起，蕭二老爺的結局就已經註定。
蕭雲菁泣不成聲，身子不由自主的發抖，蕭二老爺扶著她坐在自己身邊，含笑著看了她一眼。
“父親這輩子做了很多錯事，如今依然在錯下去，不過父親很慶幸，當初堅持讓你母親留下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錯了半生的蕭二老爺，臨死之前終於還是做錯了幡然悔悟，雖然悔悟的有些晚，雖然悔悟的沒有什麽用，但是至少了卻了心底的一件心事。
但是蕭二老爺這種萬事皆休的心態卻從反方向刺激到了蕭雲菁，蕭雲菁胡亂抹著眼淚，口中說著一定會再想辦法，怎麽也要保蕭二老爺的命。
蕭二老爺老淚縱橫，拉扯著女兒的手。
“父親老了，只怕會等不到那一天了，而且我已經想開了，是我對不起你母親，她如今一定在下面等我，我還是早日下去贖罪的好。”
蘇璟皺了皺眉頭，這些話太傷感，他不願意聽下去，贖罪什麽的，輪回什麽的，他其實並不信。
他擡步往外走，示意隨侍留下來，走出監獄重新重新站在天空下，發現天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他一直都認為小雨的天氣是最煩人的，尤其是這種雨絲，又密又集，你不能忽視他，因為它最終會淋濕你，你卻也不屑於面對它，畢竟它只是細密的雨絲。
“主子！”
隨侍出來撐起傘。
“蕭二老爺示意我先出來，說是有話要和夫人說。”
蘇璟點頭，瞇著眼睛，望著遠處迎著細雨走過來的蕭雲卓。
蕭雲卓的身後跟著蕭雲燕，兩個孩子因為太小沒有帶出來，而蕭家大房和三房的長輩們，也似乎故意避開一樣沒有跟來。
“我母親說生離死別一次就夠了，明日她會跟著三叔一起去送送。”
蕭雲卓說道，扭頭去看蕭雲燕。
蕭雲燕的眼睛紅紅，往蕭雲卓身後鉆了鉆。
小輩們，明日是沒有資格去送的，所以今日來送送，更何況明日那種日子，蕭雲燕的主要任務，還是在家帶孩子。
蘇璟點頭，讓到一旁，這是蕭家的家事，他不好也不願意多加插手，能做的之前已經全部做過，現在只是希望接下來的日子不要太難過。
蕭雲卓和蕭雲燕進去牢房，牢房裏過了沒一會傳來蕭雲菁撕心裂肺的哭聲，顯然是蕭雲燕和蕭雲卓的出現，讓她明白有些事已經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不！”
尖利的女聲傳出來，蘇璟皺了皺眉頭，往前走了幾步，站的更遠了一些。
細細密密的雨絲還是變大，天空中響起了驚雷的聲音，轟隆隆轟隆隆倒是遮蓋了獄中傳來隱隱預約的哭泣聲。
蕭二老爺死後，蕭家雖然不算徹底完了，但至少殺妻的事情爆出，蕭家在朝中接下來的路，只怕是更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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