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璟一察覺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就派人悄悄通知了寧任。

寧任大驚失色，急忙派人去代地，結果才到京城外就聽說寧長悠回到了京城，這才是他匆匆前往軍營要迎接寧長悠的主要原因。

“那你們倆有空回來看看，父親老了，只有你一個兒子，”寧任說道，視線轉向秦小姐，“也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媳，這一點我是絕對不會弄錯的。”

寧長悠心裏震了一下，他也想起當初寧任見到他以後說的第一件事，深深感悟自己立刻回京是正確的選擇。

他能夠娶到秦小姐，在高後下旨之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高後的盤算打破，還是要感謝蘇璟和寧任的。

雖然蘇璟的本意並不是如此，他只是不願意看著秦小姐嫁到匈奴。

寧長悠應下，百感交集，拉著秦小姐深深給寧任施了一禮，兩人隨即回到秦府，剛一進門，就被顧長卿攔了住。

“情況怎麽樣？”

顧長卿問道，眼底焦急異常。

寧長悠有些意外顧長卿的反應，拉著秦小姐先到屋內坐下，隨即再看顧長卿的神色。

“出什麽事了？”

“哎，你先說高後情況怎麽樣？”

這一下連秦小姐也感覺到不對。

“父親說高後很好，不似外界傳言那般。”

她將話題接過來，接著又問。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了？”

顧長卿急的站不穩，看了看周圍沒有別人，終於壓低聲音說道。

“我接到消息，匈奴攻代地，代地損失慘重！”

秦小姐和寧長悠大驚，這是他們都沒想到的事情。

“怎麽會，幾個月前不是才說要和親嗎？”

這些年來和親一直很頻繁，一方面是因為不能打，還有一方面是打不起。本朝建立之前連年戰亂，如今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所以和親成了唯一的路。

“是，所以這才是最奇怪的，而且攻的是代地！”

代地大概是五個靠近藩王裏面唯一一個沒有經歷過之前削藩事情的地方，因為地方實在是太差，百姓過的又苦，所以就算換了別的藩王過來也改變不了情況。

“你們不覺得奇怪麽，就打的代地！明明之前代地是連匈奴都懶得去的地方。”

因為太窮了，所以打了不一定能打下來不說，還得不到多少東西，算是得不償失。

秦小姐默然，擡頭和寧長悠交換眼色。

“你還有什麽消息沒有說的？”

顧長卿一屁股坐下來，看著對面的兩人。

“其實我之前有得到消息，蘇璟似乎和匈奴有聯絡！”

“啪！”

秦小姐手中的茶盞一下沒拿穩，重重的倒在案幾上，頓時一片狼藉。

身後的阿杜和阿懶見狀急忙上前清理，寧長悠首先看過秦小姐沒被燙傷，起身拉著人換了幹凈的地方。

顧長卿跟過來，這下卻沒有如之前那熱鍋螞蟻一樣，相對淡定許多。

“這消息我當時不以為然，畢竟沒有確實證據，而高後在京中經營多年，不可能在蘇璟身邊沒有安插人。”

所以他一開始以為是假消息，又或者整件事本身就是蘇璟授權的。

秦小姐皺眉，這個想法很正常，畢竟蘇璟府中既然有寧成陽在，那在這種關頭，她對蘇璟的監視肯定不會少。

“後來呢？”

“後來我發現情況確實如我所預料的那樣，高後確實想通過外患來降低朝中的壓力，選擇的地方也正是代地。但是有一點，這件事，是蘇璟全部安排好以後才告訴高後的！”

秦小姐皺眉，握緊寧長悠的手。

寧成啟雖然用顧長卿的命威脅她進京幫助他爭奪王位，但是她願意那麽做的更大原因是他是哥哥的外孫。

這是她出手的理由，也是出手的借口。

這一點除了當初在場的人誰都不知道，甚至寧長悠都不知道。

大家只知道她離開京城一年以後又高調回京，回京以後雖然表面按兵不動，但誰都知道她已經是代王的人。

至於為什麽，誰都沒想明白。

包括蘇璟。

“蘇璟這是在試探你。”

寧長悠說道，他知道秦小姐是始終是整件事情的重點，畢竟她的態度有時候能扭轉整個局勢。

秦小姐皺眉點頭。

“他這是一箭三雕。”

她冷笑，這樣的事，一直都是蘇璟願意做的事，只用一招制衡了三方，順帶試探反應，當年他就是這麽做的，如今也是。

“他只之所以先斬後奏，是想看看自己在高後眼中到底有多少份量，其實這一步相對來說是最險的一步，畢竟若是他的估算有誤，只怕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畢竟通敵是大罪，就算出發點是為了朝廷好也一樣。

寧長悠點頭，接過話。

“而高後能容下他這麽做的原因，也是因為這本身就是高後想做卻一直不敢做的事。上次和親之前，高後收到的那封求愛信，就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

那封求愛信之後自然是不了了之，匈奴的大單於也不至於真想娶高後做閼氏，那只不過是一個試探，看看這邊反應的試探。

“而這些年的和親，尤其是那次藩王之女的和親，加劇了緊張的局勢，這讓整件事情必須有一個發洩的出口，那就是這一次攻打代地。”

攻打代地可以轉移所有人的註意力，不僅能宣洩緊張的局勢，更能看看眾人的反應。

若是所有人都眾志成城，說明至少藩王裏面沒有人有跟匈奴合作的意圖，若是有人表現的異常，要麽就是想過借助匈奴的勢力，要麽就是已經借助藩王的勢力。

“所以接下來幾天，京中會有很多消息傳來，這些消息就能看出，到底匈奴在國內有多少暗樁。”

秦小姐點頭，這也是她一直擔心的一點，一旦局勢動蕩，若是匈奴趁虛而入，不管是否有內外勾結，都會是針對整個王朝的一場浩劫。

“到時候苦的還是百姓。蘇璟這一手，相當於將隱患直接點燃放大，趕在出事之前消滅掉。看來接下來會有大動作了。”

寧長悠長嘆，看顧長卿，顧長卿也是唏噓無比。

“還有一點，據說蕭雲菁被接進宮了。”

顧長卿說道。

“消息是蕭雲卓剛才傳來的，他說晚一點要過來，先派人過來看看，結果你們不在家。”

寧長悠和秦小姐對視一眼，相比剛才蘇璟的消息，這個消息就有點掀不起浪花來。畢竟蕭雲菁是蘇璟的妻子，而蘇璟如今做出這樣的事，妻子被當作人質軟禁起來也不是不合理。

“只有一點，蘇璟和蕭雲菁的關系，並不如表面那樣。”

秦小姐皺眉，感覺院子裏有人，她擡起頭，看見蕭雲卓正行色匆匆的往裏走。

“阿杜，你趕緊派人再去查查看蘇府的情況，光明正大的查，不用隱瞞。”

秦小姐說道，說完去看正好走到身邊的蕭雲卓。

蕭雲卓和眾人點頭施禮，坐在顧長卿的身邊。

“菁菁被接進宮去了。”

這件事剛才已經說了，很正常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但是菁菁懷孕了。”

“什麽！”

眾人震驚，這一點是始料未及的。

“上次她小產的時候，太醫其實說她已經很難再懷孕，所以我派人多留了個心眼，今早的消息是，蕭雲菁已經懷孕了。”

其實傳來的真相是蕭雲菁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來月事，這代表著什麽大家都很清楚。

這件事蕭雲菁還未來的及告訴蘇璟，結果高後安插在蘇府的人已經提前得到消息，就在剛才，菁菁被高後派來的人接進宮去。

蕭雲菁說道，目光沈沈。

這裏面代表著什麽兩個人都很清楚，別的不說，至少代表一點，蕭雲菁肚子裏的孩子，這時候是掣肘蘇璟的關鍵。

蘇璟之前通匈奴的做法，高後表面上沒有任何意見，但是暗地裏的這一手，卻是在警告蘇璟。

“這個孩子不會是蘇璟的！”

寧長悠忽然說道，看向蕭雲卓。

蕭雲卓的臉色變了變，蕭雲菁無論怎麽說夜時尚他的堂妹，這樣的說法是他不能忍的。

“什麽意思？”

寧長悠看了一眼身邊的秦小姐，秦小姐會意將話題接過去。

這種是非的事情，男人來說總是不太好，尤其是寧長悠這個身份。

“蕭雲菁的第一個孩子就不是蘇璟的，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蕭雲卓默然，他知道。但不代表這個孩子也不是蘇璟的！

“所以這個孩子更不可能是蘇璟的！”

那不是蘇璟只可能是……

蕭雲卓心中有些慌亂，這幾個月蕭家出了太多的事，若這件事情是真的，將是對蕭家的又一次打擊！

“蕭二老爺現在怎麽樣了？”

寧長悠忽然問道。

顧長卿看了一眼蕭雲卓，悶聲開口。

“還是不曾找到，但官府幾乎已經斷定，當日蕭二太太的死，和蕭二老爺有脫不了的關系。”

秦小姐看著蕭雲卓，蕭雲卓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這大概就是蕭雲菁冒險懷孕的原因。”

蕭雲菁是寧成陽第一個，也是至今為止唯一碰過的女子，若是他日寧成陽登基稱帝，蕭雲菁有機會會成為皇後，就算不能被封為皇後，只要她手上抓著寧成陽的把柄，那保下蕭二老爺，保下蕭家二房肯定不成問題。

當然，這一切的背景就是她能順利生下孩子，若生下的是男孩，她還可以用這個孩子給高後作為禮物，交換一個自由和未來。

“這還真是狠心！”

將孩子當作籌碼當作禮物，這種事情大概也只有蕭雲菁做的出來。

“當初蘇璟之所以要殺第一次孩子，大概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秦小姐說道。

“蕭雲菁第一次懷孕的時候局勢未明，如今一切已經快進入白熱化，所以這個孩子，蕭雲菁無論如何也要保下來！而寧成陽也會希望這個孩子留下來！”

但如果是這樣，就有一個疑問，那就是寧成陽為什麽會讓蕭雲菁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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