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悠堵住顧長卿的嘴，一臉責備。

“你要說，你就小聲點說！”

他一個大嗓門，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看人家現在動作錯了吧。

顧長卿嘿嘿笑了一聲，把寧長悠的手拿下來。

換成平時他肯定說，那是人家自己沒準備好，怪不得他，但是因為責備的人是寧長悠，他倒不介意在這個時候賣人家一個面子。

也就寧長悠，偶爾能責備他一下。

蘇璟都不行。

他對蘇璟，只是無可奈何，對於寧長悠，才是真心的敬重。

“其實挺可惜的，只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顧長卿脫口而出，聲音暗啞，原本好好的氣氛因為這一句話變得低落，寧長悠沈默不語，想起自己咳血的事，覺得自己時日無多。

“我約了你父王明日過來接你回去，到時候安排一下，讓兩個人見一面？”

寧長悠皺了皺眉，最終點頭。

遲早要走，晚走不如早走，原本還有各種借口，現在寧任都來了，什麽借口都沒有了。

“人我不帶走，你就不用從旁處調人來。不過我讓他們私下看著，你還是不要跟她說了。”

因為離別在即，所以這兩天寧長悠和秦小姐的接觸漸漸變少，秦小姐應該是猜到了，畢竟連青青這個傻丫頭都抓著他們問是不是要走，是不是再也不管他們了。

“人你還是調走，王府那麽大，還是看著你要緊。她這邊，我去找蘇璟。”

顧長卿回絕寧長悠的好意，寧長悠想了想，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也是個辦法，也許他們不說，蘇璟不會派人來，但是若是他們說，蘇璟還做不出無動於衷的事。

而且這樣對大家都好，蘇璟代表著高後，蘇璟的人，一個抵十個，不是說能打能防，而是代表的意義。

畢竟之前顧長卿和寧長悠人住在秦府，還有人前赴後繼的派人才刺探。

至於是誰，雖然他沒有查明，但是猜的已經是八九不離十。

敢來刺探，就說明地位不低，這樣的地位，他們人在都壓不住，現在人走了，只怕來打探的人更多。

“不過若是可以，你就……”

他想說，若是能明日的會面能找到秦小姐的心結從而解開，那接下來兩個人是不是依然要如此陌路。

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今時不同往日，前路到底如何，還是看寧長悠有沒有命活下去再說。

“哎！”

顧長卿嘆了口氣，開始原地亂看。

殿上不能帶劍，他又想舞劍，一時半會卻找不到合適的替代品。

“阿杜，給我找跟棍子去！”

他吩咐說道，阿杜應聲而去，寧長悠皺了皺眉。

“你又要耍酒瘋？”

顧長卿端起酒杯連續喝了幾杯，微醺狀態下搖頭晃腦。

“是啊！只準女人跳不能男人跳？”

當然不是，但是人家正在臺上呢，你現在上去是不是不太好？

“這點面子我還是會給，不過我有個要求，我看上他們家的鼓了！”

說完他哈哈大笑，朝著正在一旁大口吃肉的魏勇吼了一聲。

“魏勇，可敢與我上臺助興。”

魏勇頭也沒擡，雙手拿過帕子一擦一扔。

“有什麽不敢！你說怎麽助興？”

顧長卿哈哈大笑。

“你擊鼓，我舞劍！這麽小娘們的舞蹈慢吞吞的，我看不慣！”

有hi旁的眾人全部循聲看過來，就連高臺上沈默了一晚上的高後也投過眼光。

“長卿。”

她高聲喊道，身邊自有人上前給顧長卿傳話。

鼓聲陣陣未停，要是直接用喊的估計聽不見。

顧長卿站起身，朝寧長悠看了一眼，大步走到高後面前。

這一下，原本正在看跳舞的目光被吸走了大半。

連臺上奏樂的人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放低。

蘇璟連忙走到高後面前低聲說了句什麽，高後眼珠一轉，示意顧長卿先退下。

眾人不明所以，順著高後的視線重新看向臺上。只見突然之間，原本圍著舞臺一圈的煙花驟然綻放，漫天煙火美麗無比。

鼓聲頓時重新響起，蕭雲燕和蕭雲菁的每一下動作也跟著幅度越來越大。

眾人嘆為觀止，剛才的惋惜全部消失不見。

“瞧瞧，這就叫氣勢。蕭家女兒的氣勢！”

有人忽然喊道，立馬有人附和，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頓時傳遍周圍。

“確實很不錯。蘇璟你說呢？”

高後都那麽評價，旁人哪敢說不好。

蘇璟還未開口，已經有耳朵尖的人在一旁附和，頓時一片叫好聲傳了出來。

蘇璟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扭頭對身後的隨侍做了個眼色，頓時有人一路小跑往外跑去，不一會回來以後，對著他點了點頭。

大殿裏面叫好聲越來越響，臺下蕭家眾人的臉色也漸漸好轉，蕭雲燕和蕭雲菁很高興，煙花馬上就要放完了，只要在同一時間跳完就好了。

“菁菁，收！”

蕭雲燕高聲喊道。

“好！”

蕭雲燕應聲，跟著一個收尾。

煙花、鼓聲樂聲和舞蹈同時停止。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出一陣煙花聲，聲音比剛才臺上的煙花聲更響。眾人先是一驚，接著紛紛起身往高後身邊靠。

“這是怎麽了？”

有人問道。

“這是煙花還是什麽？”

此時蘇璟大步邁出，高聲宣布。

“皇上高後親賜煙花，與民同樂！”

眾人反應過來，齊身跪下高喊：“皇上萬歲，高後萬歲！”

臺上的蕭雲燕和蕭雲菁還未反應過來，只好連忙也跟著跪下來跟著高呼，退場的造型硬是沒有擺出來。

“怎麽回事？”

蕭雲燕氣喘籲籲的問道，聲音有些壓不住，但是在煙花聲中倒不是很明顯。

“不知道，好像是高後賜了煙花。”

蕭雲菁猶豫著說道。

這一點蕭雲燕也聽到了，但是賜煙花為什麽會正好在這個時間點放？不是說好會更晚一點的嗎？

煙花的時辰一開始並沒有規定好，但是多年來都默認在什麽時辰放，所以以為今年也不例外。

蕭雲菁尷尬的收回手，看著臺下原本坐滿的人群都擠在門口，只好燦燦的下臺，臺下蕭家眾人連忙迎上來一通忙活，內容和之前在豐城的時候一樣，無非今日更多人一些。

其實不過是跳舞，在哪跳都是一樣的，但是還沒結束就被人如此無視，在蕭家姐妹還是第一次。

“哥，究竟是怎麽回事？”

蕭雲卓皺著眉頭，他也想不通這裏面的關節，但是人家那麽做總有那麽做的理由，他就算有異議也不能反駁。

誰讓是她自己要把順序提前到這個時辰，正好撞上了煙花。

“別多想了，也許是湊巧呢？”

天下巧的事很多，但是巧到這個程度的肯定不多吧？

怎麽就剛好是最後一個動作的時候放煙花呢？事先竟然一點消息都沒聽說。

蕭雲菁咬著嘴唇低著頭，由著婢女給她披上披風。

蕭二太太在一旁抹眼淚，好不容易一個出彩的機會，都已經得到關註了，最後卻被一個俗物搶了先。煙花麽，誰沒看過，看完這邊再看那邊不是一樣嗎？

“菁菁，難道是……”

蕭雲燕猛然回頭，震驚的看著蕭雲菁。

蕭雲菁擡頭回望，兩人相視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應該不會吧，他應該不至於……”

他應該不至於說的動高後？還是他應該不至於心那麽狠？

姐妹兩人都沒有說出口，再次看了一眼垂下頭。

蕭雲卓等人不明就裏，剛想開口問就望見蕭雲菁已經落下眼淚。

“都是我不好……”

蕭雲菁哭著說道。

大好的日子不能哭，就算想哭也不能這個時候站在這個地方哭。

這不是觸高後黴頭，這不是對高後不滿麽？

蕭二太太連忙將人帶去一旁不起眼處，準備細細詢問，蕭雲卓上來打斷她開口。

“先把衣服換了，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怎麽可以當沒發生過，我們菁菁受了那麽大委屈，怎麽可以當沒發生過？”

蕭二太太脫口而出，蕭雲菁顧不上哭連忙去捂她的嘴。

“叔母，那您覺得，這件事該怎麽辦呢？”

難不成去找高後算賬？

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別說不敢，就算敢，她也做不到。

蕭二太太吶吶不語，蕭雲菁哭的更兇。

“更何況委屈的又不是菁菁一個人，但是這時候，我們不能叫委屈。”

不但不能叫委屈，還得以此為榮。

“燕燕和菁菁一舞驚人，所以高後決定提前賜下煙花，我們只能那麽理解！”

那麽理解不代表能那麽說，說了那就是揣測聖意，那就是妖言！

所以說到底，只不過是自欺欺人，這樣想著舒坦些，至於旁人怎麽說，那他們還真不敢去問去猜測，因為問出來的未必是自己想要的，若是一個不小心，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什麽叫做啞巴吃黃連，這才叫真正的啞巴吃黃連，不是有口說不出，是你說的出，你還不敢說。

這到底有多憋屈，只有自己清楚。

同樣憋屈的還有顧長卿。

他手中拿著一把短劍，短到什麽程度呢？一看就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別說砍人，能不能砍樹都不定。

“這是誰的劍，你就讓我拿這破東西上去舞劍？我還不如拿青竹笛呢！”

青竹笛秦小姐用起來長短剛好，但是顧長卿用起來就覺得不順手，一方面是太輕了，一方面是太短了，怎麽感覺都不對勁。

“這只有這個啊，主子，這是在皇宮，你讓我上哪給你找劍去。”

除了大內侍衛，誰都不敢帶劍上殿，但是侍衛的劍怎麽可能借你，能借你的只能是玩具劍。

“這是長信侯家的小公子帶進宮的玩具，就這還在門口被檢查了很久，差點就沒能帶進來。”

阿杜一臉委屈，今日本來人多檢查就嚴，現在還是要在大殿上舞劍，就算平日裏玩的好的侍衛，這個情況下也不敢借啊。

顧長卿氣結。就這破東西，舞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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