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聽完蘇璟的話，最後只能沈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祝你好運吧，兄弟！”

蘇璟瞥了眼被拍的有些發疼的肩膀，幾不可查的笑了下。

“怎麽，你不關心到底我娶的是蕭雲燕還是蕭雲菁嗎？”

顧長卿眼角抽了一下，隨即挑眉。

“怎麽？難道你有的選嗎？”

蘇璟否認。

“只不過我聽說，蕭家二小姐中意你，所以在想，若是我娶的是蕭二小姐，你我會不會做不成朋友？”

顧長卿冷笑。

“所以你覺得，咱們多年的情分，竟然比不過一個女人？”

蘇璟沒有正面回答，視線看向寧長悠。

“比的過嗎？你跟長悠，如今有多少事瞞著我，你當我是真的不知道嗎？”

顧長卿一噎，將話題拉回來。

“蕭家那兩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燈，要是你得娶蕭雲菁，我看倒不如你娶蕭雲燕，好歹蕭雲燕坦蕩，蕭雲菁卻心如針。”

心如針？

這個比喻倒是新鮮。

“當然了，小小一枚，紮人特別疼。不是針是什麽，她的心還特別狠。”

蘇璟笑了。

“我倒不知道原來你對蕭雲菁評價是這樣的。”

顧長卿不願意繼續說下去，扭頭就走，迎面撞見了寧成章和寧長菊。

這還真是叫做不是冤家不聚頭。

“晦氣！”

顧長卿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真是晦氣！”

他再次強調。

曹貴和衛軒的事最終不了了之，雖然顧長卿事後多次想上門討個說法，但是寧成章是藩王，不像尋常那些惹了他的公子哥，隨便能讓人欺負上門，顧長卿幾次想找他理論都沒有成事。

當然，這不是他最終放棄的原因，最大的原因是蘇璟的插手。

蘇璟暗示高後已經知道前因後果，但是為了以後的削藩計劃，現在還是要先按兵不動的好。

削藩是秦小姐提議的，雖然現在秦小姐失憶的，但是以後依然少不了要她出面，現在把關系弄的太僵，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顧長卿當即偃旗息鼓，就算再有人慫恿他去鬧事，他也是含糊過去了事。

但是事情了了，不代表仇能了，相見兩相厭的情緒還是不會變的。

蘇璟一把拉住他的手。

“做什麽？一起聊聊不好嗎？”

顧長卿扭頭看了眼朝這邊走過來的寧成章，一把甩開蘇璟。

“聊你個大頭鬼。你愛跟誰聊跟誰聊，我可不奉陪！”

說罷，他擡步就走，隨即想起什麽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蘇璟。

“先恭喜你啊，蕭家的乘龍快婿。”

說罷，他將手背在腦後，搖搖晃晃的往前走，走到岔路，一個轉身，在蕭雲卓面前坐下。

蕭雲卓正走神，猛然感覺身邊多了個人，一看竟然是顧長卿！

“世子爺，您來了，您坐您做，我去別的地方坐去！”

一邊的老臣立馬躲開，他兒子被蕭雲卓打的差點變成瘸子，從那以後全家看見顧長卿都是躲著走的。

顧長卿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狀若無意的握了握拳頭，周圍案幾的人也立馬散開，一時間空無一人。

蕭雲卓皺眉，看了一眼顧長卿。

“這是？”

顧長卿翻著白眼，自顧自喊了身後的宮婢換來新的酒盅，連飲三盅才停下來。

“剛說話說的有點多，到你這來解渴。”

解渴要喝水，哪有喝酒的，再說就算要喝酒，哪裏沒酒，要到他這來把周圍的人都嚇跑了再喝？

“我高興，你管我？”

蕭雲卓當然不管他，也不敢管他。

顧長卿是誰，混世魔王，他雖然是個侯，在這偌大的京城下，某些事情上，地位還不如他這個世子，畢竟人家是個質子，畢竟人家的父親和高皇帝有過一甲子之約，畢竟人家是顧長卿。

“聽說你父親馬上就要回來了？”

他狀若無意的開口，被顧長卿剮了一眼。

“你怎麽知道？”

這話說的好笑。他父親當年一甲子的約定，全天下有誰不知道。

“那又怎麽樣，跟我有什麽關系，那是我父親跟高皇帝之間的事情。”

蕭雲卓意味深長的笑了，怎麽會沒關系呢，他父親不再鎮守邊疆的話，他也就不需要在京中做質子，那半個京城的人都會得到解放，剩下半個京城的人得要遭殃了。

“我混咋了，你覺得我父親回來，我就不能犯渾了？我照樣混！你又不是 我父親，你怎麽就確定我父親不喜歡我混呢？”

這個說法就有些無賴了。

蕭雲卓不願意跟著說這些胡話，他也只是忽然想起這件事，順口提了這一句。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最近聽到了一些風聲，說的是顧鳴大概暫時不能回京的事。

一甲子的期限是到了，但是如今時局表面看著風平浪靜，內裏卻是暗潮洶湧。外面的匈奴不說，就國內，就京城，多年沒有藩王回京，如今卻有人不請自來，一來還是兩位。

“你有那閑工夫不如好好想想，你那兩個妹妹到底嫁給誰吧！”

顧長卿沒好氣的說道，他原本過來是想給蕭雲卓添堵的，結果堵沒添到率先被人堵了一把，這會也就把蘇璟給賣了。

蕭雲卓果然警覺，壓低聲音問怎麽回事。

顧長卿心裏舒服了一些，也不點明，再刺一下。

“還有你自己，聽說你蕭大侯爺拒絕了寧秋蘭，這下你在京城還能找到如意的女子願意嫁給你？我可不相信。”

蕭雲卓的臉色果然變黑。

他跟寧秋蘭倒不算掰了，就是那日他說清楚以後，寧秋蘭雖然沒有再來糾纏他，也沒有去找秦小姐，卻依舊放言出去，誰敢嫁蕭雲卓就是跟她做對。

這個說法和她之前此生只嫁蕭雲卓類似，只不過一個是躊躇志滿，一個是求而不得，目的卻只有一個。

消息比上一次更快的引爆了整個京城，原本將蕭雲卓追捧至極的小姐姑娘們瞬間藏的無影無蹤，原本差點將蕭家門檻踩破的媒婆也都不敢上門。

當然那些媒婆也不全是為了蕭雲卓，大部分還是為蕭家兩個姐妹上門，但是如今的情況，就是解釋也未必全有人信，所以還是暫時避避風頭的好。

“我看你啊，在寧秋蘭嫁人之前，只怕是說不上媳婦了，偌大一個侯府，也沒個侯夫人支撐著，也真是可憐。”

雖然沒有侯夫人，但是有老夫人，有老太君，其實說不上可憐。總比他顧長卿要好，偌大一個侯府，只有他一個人，剩下的就是一圈下人，也難怪他不願意在侯府住。

蕭雲卓忽然想起什麽，不再挑釁他，轉而問起寧長悠。

“趙王這次來京城，是為了寧小王爺嗎？”

“廢話，難道還能是因為你？”

顧長卿接的快，答案也犀利。

“我聽說高後有意為寧小王爺沖喜，所以……”

後面的話說出來就不好聽，顧長卿本身也不相信什麽狗屁沖喜的事情。

“跟你有什麽關系，怎麽了？你這是想要媳婦想瘋了？那容易，我幫你告訴一聲寧秋蘭，她肯定屁顛屁顛跑去找高後請旨，直接給你們倆賜婚！”

他的聲音很大，雖然周圍已經沒什麽人，但是依然很多人聽的清清楚楚。眾人看過來，就連遠處高臺上，趙王等人也看過來。

“乙之蜜糖，甲之砒霜。你要不好意思，我幫你說，反正你和你們蕭家也就會什麽都聽著高後的口令行事，讓你往東你不敢往西，讓你叫你就不敢停！”

這話罵的難聽，直接把蕭雲卓和蕭家都比作是狗。蕭雲卓臉色一變，勉強壓住氣，站起身子看著他。

蘇璟連忙拋棄寧成章兄弟兩人跑過來，看著顧長卿雙臉通紅一身酒氣，就知道估計這是要借酒鬧事。

“走，我帶你醒酒！”

他也不分辨也不道歉，拉著人就要走。

“且慢！”

蕭雲卓攔在前面。

“顧世子剛才的話所謂何意？”

其實醉酒的話都不能當真，但是因為實在太難聽又眾人都聽見，蕭雲卓就不免不了要給自己給蕭家爭口氣。

顧長卿也是真有些沖動，張口就回。

“什麽意思？字面意思！你要不懂，我給你請個先生，好好的教教你禮義廉恥！”

得，這些情況更糟了，這下罵的更狠了，直接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蘇璟皺眉，一把將人拉到身後，看了蕭雲卓一眼。

蕭雲卓也是氣的不行，往前一步。

“禮義廉恥？原來在顧世子眼裏，這些算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他沒點明這些是什麽， 但是話裏行間的意思大家都很清楚。

奏樂不得不停了下來，原本正長袖曼舞的小姐也不得不跟著停下動作，一臉茫然的看著眾人。

顧長卿冷笑，他是真有些火大，自從上次的事情以後，他心裏一直憋著一團火沒地方發，倒今天正好沖著酒勁發出來。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我說的只是你，蕭雲卓！靠著蔭功在豐城經商，靠著舊情遷族進京，然後竟然需要靠著出賣曾經的未婚妻來拿回爵位。嘖嘖嘖，這還真是人中龍鳳，這還真是功勳偉業，這還真是公子世無雙！”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怕事的人已經遠遠的躲到一旁，剩下也有和雙方交好的人上門要來勸，聽到這句話又只好停下腳步站住。

原本只是醉酒之言，後來變成對錯之爭，然後扯上皇家之事，現在則又回到家族榮譽。

前幾樣都能勸，就是最後一條實在是勸不了。

顧長卿雖然說的好像都沒什麽道理，但是每一句話其實都正中要害。

蕭家這半年多以來的一飛沖天大家都看在眼裏，當年自請削爵的蕭老太爺，甚至做出世代為商的承諾，但是如今這才過去十幾年，蕭家就重新成為了侯爵，回到了京城，甚至傳言要尚公主，這其中的變化大家都是看在眼裏。

那些老臣是看不慣的，尤其是曾經和蕭衍共生死的老臣，這會自然也就不會再過來勸。

不過有個人過來的。

“說的好，不過那是人家的事，我都不管，你管什麽？”

秦小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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