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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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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蘇璟意外來到秦府。

寧長悠已經起身,雖然滿身疲憊,但是因為到了飯點,被青青吵的睡不下去。

青青下午的時候哭哭啼啼去看過曹貴和衛軒,回來以後眼睛腫腫,放下豪言一定要為兩人報仇。

顧長卿沒有說太多,拿出扇子往青青面前一甩,風流倜儻的樣子頓時讓青青破涕為笑。

她說要報仇是真的,但是肯定出不上主要的力氣,畢竟她連找誰都不知道。

不過沒關系,有人知道。

蘇璟來到寧長悠榻前坐下,看過寧長悠的病情,身後跟著高後常用的太醫。

太醫是來請平安脈的,雖然寧長悠的身體一直由陳太醫調理,但是高後為表關心,日日還會找自己相信的太醫再來看一次。

太醫的診脈結果和以前一樣,多休息,少操勞,這些話別說寧長悠,顧長卿聽的耳朵都快生老繭。

他示意阿杜領著太醫去找秦小姐請平安脈,自己親手泡茶,三個人難得聚在一起說話。

蘇璟如今不比以前,高後開始交代一些事情給他做,這些事情不比以前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涉及一些國家機密的大事。

這明顯是蘇璟查出秦小姐之後的獎勵,但也讓兄弟幾人更加離心。

已經離心的兄弟三人,再次坐在一起談心,能談出來的內容,當然也不會全是真心。

至少,彼此心底,開始有幾分懷疑。

“你們想的事,高後已經允許,正著人商量細節,若是不出意外,這兩日就會下旨。你們可以放心了。”

顧長卿一楞,廢除殉葬制的事,在秦小姐和寧長悠相繼病了以後,就被他拋之腦後。畢竟再急也沒這邊急,更何況不是沒有補救的辦法。所以這時候聽說,倒是遲疑了一下。

“好事,她知道一定會很高興。”

寧長悠不語,蘇璟望著顧長卿笑。

過去的秦小姐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但是現在的秦小姐根本不會知道殉葬制的事情,所以不知道從哪高興起。

“曹貴和衛軒的事,我和寧長菊交涉過,他說他不知情,是他下面的人幹的。明日會把人押過來,隨我們處置。”

他特意用了“我們”,試圖把自己的身份擺在和顧長卿寧長悠相等的位置。這在過去幾乎是從未有過的事,以前他總是不參合他們的事,又或者說即便參合了也巴不得擺出置身事外的樣子。

所以“我們”兩個字,倒是分外讓人覺得不舒服。

寧長悠覺得蘇璟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但卻也不忍心點破,畢竟曾經的情分擺在這裏,即便彼此關系已經不如以往,倒也沒有到要同室操戈的地步。

但是顧長卿可不比他,一句話直接嗆過去。

“謝了,人直接給我就行,不用給你。雖然我不待見他和他的人,但是這種事情,還是我自己動手的好。”

說到這裏,他扭頭對寧長悠補充了一句。

“你也不準插手!”

曹貴是他的朋友,衛軒雖然是秦小姐的下人,但卻也是曹貴的舊相識,如今秦小姐失憶,若論起親疏,排在最前面的確實是顧長卿。

寧長悠苦笑。

“好好好,我也不插手。”

顧長卿心滿意足,轉回頭看蘇璟。

“還有事?”

蘇璟望著顧長卿,依然是過去的人,情分卻已經回不到過去。

“秦小姐這次失憶,多方蠢蠢欲動。你們幾個既然住在秦宅,還是多調點人來保護。”

寧長悠搬過來,侍衛的大部隊卻沒跟過來,大部分還在王府駐紮。顧長卿也是,他手下雖然人多,但都是混混出身或者家丁出身,壯壯聲勢打打群架可以,真碰見刺客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知道了,這事你就別管了!”

顧長卿大包大攬。

蘇璟還欲多說,扭頭看見門口,秦小姐正由太醫陪著走進來。

“蘇大人!”

秦小姐率先施禮,蘇璟起身回禮,從床榻上下來,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秦小姐依然坐在早上的位置,靠著寧長悠的床榻,示意阿杜重新將茶具重新換新的。

顧長卿知道她這是要親自泡茶的意思,到嘴邊要趕人的話就咽了下去。

屋子裏一時間只剩下茶具碰撞的聲音,叮叮咚咚倒是熱鬧。

眾人看著秦小姐手腕翻動,不一會室內就重新茶香四溢。

蘇璟拿到茶抿了一口,一口以後直接皺眉放在一旁沒有再動。

他挑嘴,以前秦小姐的茶能入他的眼,現在的可就……

他擡起頭,看眾人,秦小姐似乎對於自己茶藝退步的事並不知情,顧長卿和寧長悠兩人也在陪著做戲。

做戲是給自己在意的人看的,他不覺得,自己有做戲給她看的必要。

“留下一起吃晚飯吧。”

秦小姐幾不可查的看了他一眼,張嘴挽留。

這倒是出乎眾人的意料。

自從秦小姐醒以後,蘇璟不是第一次來,每次都是說幾句話辦完事就走,秦小姐最多就是點頭道謝,其他從未開口。

這次怎麽突然主動留飯?這可是賀修幾人都未有過的待遇。

“這不是到飯點了嗎?飯點趕人總是不太好。”

寧長悠三人對望一眼不語,顧長卿好歹算是忍住了笑意。

雖然失憶了,眼睛倒還是那麽尖,他要趕人的心思,才露出一點點,就被看的透徹。

阿杜上來稟告前廳飯菜已經準備好,秦小姐起身和蘇璟一起先往外走,顧長卿則決定留下來等寧長悠。

寧長悠得先更衣洗漱,顧長卿就在一旁陪著。

“蘇子苒倒是憋的住,竟然臉色都沒變一下。不知道他這次回去會跟高後怎麽說。”

其實壓根不會說,這本身就不是什麽大事,說嚴重了也就是失言。

寧長悠接過阿勤遞來的帕子敷臉,聽到這裏含笑搖頭。

“你那心思都寫在臉上,她是失憶又不是傻,這與其說是在打蘇璟的臉,不如說是在揭穿你的真面目。”

顧長卿哈哈笑了一下,想了想,又哈哈笑了一下,伸手去扶準備起身的寧長悠。

“不過人手總還是要調些過來,這事你去張羅,反正我手下那些人你熟。還有,寧長菊那邊,你還是去一趟,弄清楚到底為什麽,我總覺得,整件事不像想象中那麽簡單。”

顧長卿應下,手別在身後看著阿勤替寧長悠整理衣服。

“曹貴和衛軒那我也問了,兩個人死活不肯說,只說是私仇。這私仇能有多大的仇,能把人弄成這個地步。說到底,殺人不過頭點地,他這是虐殺,這得什麽仇什麽怨?”

寧長悠想起進京路上搭救衛軒以及事後被狼王追殺的事,對此深以為意。

“你剛才可是誇下海口,所以這件事,你怎麽也得管到頭。”

顧長卿哈哈笑了一下。

“要我不管,我還不樂意呢!”

士者有俠義之風,俠者,義也,路見不平為義,言而有信也為義。

寧長悠含笑,聽見門外阿杜腳步聲傳進來。

“小王爺,主子,賀爺傳來消息,他剛才在街上看見了膠東王!”

顧長卿原本正撿起桌上青青落在此處的小石頭把玩著,聞言一扭頭。

“你說什麽?”

寧長悠也是楞在當場,身後正在為他系披風的阿勤也跟著停住了手。

“膠東王?在京城?”

“是啊,他怕認錯,還特意看了好幾眼,絕不會錯。”

“現在人在哪?”

“正跟客棧住著,化了妝,若不是他手腕上戴著蟠龍鐲,賀爺說他也沒認出來。”

蟠龍鐲天下無雙,不是因為名貴,還是因為特殊。

這和寧長悠的青竹笛一樣,也是高皇帝年輕時候隨身攜帶的物品。青竹笛為笛子所做,蟠龍鐲則為杉木所做。青竹笛為樂,蟠龍鐲為賭。

如今膠東王父親是高皇帝的庶長子,出生的時候他一高興,就將常年帶在手上的鐲子給了他,作為以後認親的信用。

這個鐲子雖然取材簡單,但是上面卻有獨特的花紋,渾然天成,是任何人都仿造不了的。

後來老膠東王去世,這個鐲就傳給了大兒子,也就是現任膠東王。

“沒看錯?”

“怎麽可能會看錯。您忘了,賀爺當年親眼見過摸過這個鐲子!”

寧長悠和顧長卿對視一眼,不說話。

阿杜言盡於此,知道兩位主子已經聽進去,連忙趕著一起退到一旁。

顧長卿和寧長悠站在原地,望著窗外落日餘暉漸漸的打進屋子裏,隨即轉眼之間,整個大地換成了深藍色的寂靜。

“這?難道是為了她來的?”

顧長卿率先開口。

“算算時間,算算事情,還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

寧長悠接了一句。

“也罷,看來她比我們更清楚,身世的曝光會帶來什麽。這大概就是,她那日要跟高後提出削藩的原因。”

顧長卿“嗯”了一聲,低頭吩咐阿杜。

“你去告訴賀修再找人探一探,切不可打草驚蛇。”

阿杜應下,匆匆離去。

阿勤趁這空檔,將屋內的蠟燭點亮。

原本這個點,走廊的燈籠應該已經點燃,但是因為寧長悠正跟顧長卿說著話,阿勤就示意他們晚一點再來。

所以剛才太陽一落山,整個屋子陷入黑暗。

寧長悠閉上眼睛適應了一下,再睜開眼睛望著昏暗的蠟燭光芒。

“這步步驚心爾虞我詐,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顧長卿難得跟著苦笑。

“你是想知道,她到底要退到什麽地方,才不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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