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你說你覺得長卿的傷也許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

寧長悠滿臉驚訝。

經過皇帝親自組織的開場儀式以後，秦小姐就借口有事拉著他到一旁。

“你的意思是？”

秦小姐往身後看了看，不遠處的蘇璟依然看著他們。

她轉身擋住蘇璟投過來的視線，率先往前繼續走了幾步。

“他的傷，我看見過。雖然看著傷口深，但是沒有傷到血管，所以當時出血並不多。”

寧長悠跟著漫無目的的朝前走，四周參天大樹鱗次櫛比風景宜人，但兩人卻沒有心思去欣賞在意。

“而今天早上青青拉著我闖進去的時候，阿杜手中的紗布上還都是血跡，說明要麽就是傷口裂開了，要麽就是傷的比我們之前見的要嚴重，你覺得是哪一個？”

寧長悠皺眉，今早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一開始只不過是當作笑話在聽。

“要是傷口裂開了，以他的脾氣肯定大喊大叫讓我們看，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偷偷讓阿杜胡亂處理一下。”

秦小姐繼續說道。

“而且我總感覺，事情也許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比方說，他被蘇璟刺傷的這一下，根本不足以讓高後同意他這次不來參加春狩。”

“我去找他問問。”

寧長悠說著就要回頭，卻被秦小姐一把拉住。

“他若會承認，當初就不會選擇隱瞞，既然他隱瞞，你今天再問也問不出因果。”

寧長悠收住腳步。

“可我至少可以知道他到底傷的怎麽樣？”

說到這裏他又加了一句。

“若是真的傷的更重了，總是要讓你再看看。”

秦小姐松開手不再阻攔繼續往前走。

寧長悠猶豫再次跟上。

“然後呢？我看了以後，他也不會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麽受的傷，而我們的疑惑一樣沒有得到解決。”

“那你說怎麽辦？”

寧長悠難得煩躁，停下腳步看著秦小姐。

“你既然告訴我，我不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他是我的好友，我不能當作什麽都沒看見沒聽見不關心。”

秦小姐驚訝寧長悠的反應，停下腳步回頭，走到寧長悠的對面。

“我和他從小相識，我羨慕他就像你羨慕青青。他表面過的灑脫其實步步維艱，可以說在京城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他一點一點拼回來的。”

寧長悠忽然笑了一下。

“你也許不能理解這種拼，這種拼不僅僅是你我現在偶爾算計一下別人，更多的是用自己去設計，試探和陷害，就為了生活過的更好一些。”

秦小姐聽著不說話，寧長悠卻似乎打開了話茬子。

“你看他話很多，其實並不是。對於他自己的事情，他話很少。”

不管是誰在他這樣的身份和際遇下，能說的事情確實都不多。

“我和他交好，卻無法幫他分擔，但若是可以，我一定義不容辭。”

這句話說完寧長悠重重的嘆了口氣，擡頭去看秦小姐，發現秦小姐正靜靜的看著他。

他想起剛才自己忽然提高聲音的事，一時間有些愧疚。

“嚇著你了？”他問道，“我不是故意的。”

秦小姐收回視線不說話，隨著寧長悠往回走。

“我那有金創藥，上好的金創藥。你把藥給阿杜，剩下的不用說。”

寧長悠轉頭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就像你久病成醫，他從小到大跟人打架，傷的多了很清楚日常刀傷藥的不同。若是他願意說，一定會來找你，若是他不願意說，你再逼也沒有用。”

“至於傷，有這個藥在，他現在的情況，傷一定會好的。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

寧長悠很想問秦小姐怎麽帶他去看，想了想又話咽回肚子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風格，就像他寧長悠習慣什麽事情都往好處想，甚至在面對有些事情，會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沖上去想辦法解決，反而是避讓三舍，希望退卻能換來相安無事。

“不過這件事，暫時得瞞著蘇璟。”

秦小姐停下腳步，再看寧長悠。

“我知道你跟蘇璟關系好，好到甚至不亞於和顧長卿的關系。但是這件事，我希望你能不告訴他。”

秦小姐無意和他去說自己的猜想，就算昨日和蕭雲燕見面後得到的消息，她和寧長悠分析的時候也躲躲閃閃語焉不詳。

這是因為她明白寧長悠的心意，若是蘇璟確實在用她算計寧長悠和顧長卿之間的關系，那他們三人多年的友誼就會付諸一炬。

寧長悠點頭算是答應，在事情沒有完全清楚的時候，他也確實不想讓蘇璟知道。這幾日蘇璟的一舉一動讓他覺得陌生，總感覺眼前這個人已經不覆從前。

“你們兩個去哪了？”

顧長卿朝著他們喊道，大步走過來。

青青按照顧長卿之前的設想，被阿懶關在驛站裏休息。按理來說這件事不應該阿懶一個大男人來做，但是眾人之中也實在沒有女子，青青也不想秦小姐陪她在驛站度過這三天。

好在阿懶雖然不情願，最終還是點頭答應。

顧長卿如釋重負，今天終於身邊沒有一個人能念叨著讓他教騎馬，也不會有人在他換衣服或者睡覺的時候打擾他。

“走吧，我昨晚沒睡好，我要去睡一覺。”

顧長卿率先朝前走，走了兩步又往後退，看著依舊不緊不慢的寧長悠和秦小姐。

蘇璟因為等不到秦小姐，已經上馬出去狩獵，今天是第一天，大家的興致都很濃，偌大的一個帳篷區，留下來的男子除了小孩就是隨侍，寧長悠和顧長卿這樣走在路中間，倒是很引人註意。

“要不然你的帳篷就讓給我睡覺得了，反正我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能在帳篷裏坐的住的。”

顧長卿說的意有所指，寧長悠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他回來以後一直在看顧長卿的一舉一動，看出來他雖然隱藏的很好，但若是動作幅度大一點，臉上總會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

“傷口要愈合會發癢，昨晚癢了我一個晚上。”

顧長卿解釋說道，看似理由充分，實際卻說服不了人。

“你要想睡，就在蘇璟那睡，你要想找人說話，就去找秦小姐，反正你那帳篷，歸我了。”

說罷他回頭擡腳邁步速度飛快，沒幾步就消失在遠處。

“走吧。”

秦小姐說道。

“再轉一回，等他睡熟了我們再去看他。”

寧長悠驚訝。

“你來真的？”

秦小姐滿臉笑容。

“自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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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燕心不在焉，就算蕭雲卓在旁邊講的嘴巴都幹了，她依然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蕭雲菁也是。

“你們兩個真是……”

蕭雲卓無奈閉口不言，接過隨侍遞上來的水一飲而盡。

“這才講到基礎知識你們倆就神游天外，這樣又怎麽能學的好騎馬呢？”

蕭雲菁率先反應過來，拉了拉依然在走神的蕭雲燕。

“啊，哥哥你說什麽？我剛走神了！”

走神走的那麽理直氣壯，這也真是少見。

蕭雲菁跟著站在一旁臉紅，蕭雲燕雖然沒有問，但是她很清楚，她們兩個人走神都是因為同一個理由——沒有看見該看見的人。

“哥哥，你去射箭啊！人家都走那麽遠了，你還跟這發什麽呆啊！等下不如別人獵到的獵物多，看你回去怎麽和祖母交代！”

蕭雲燕死皮賴臉，換著法子把蕭雲卓往外趕。

“快去快去，走開走開。大不了我答應你，我和菁菁一定不趁你不在的時候亂跑，別說騎馬，就在這隨便走走好不好？”

蕭雲卓對蕭雲燕的承諾並不當回事，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現在說出來的話並不能保證到時候做的到，反正她有千般理由萬般借口來狡辯。

不過他確實挺趕時間的。

剛才已經捷報傳來，蘇璟已經率先烈下第一只小鹿，算是拿到了開門紅。

“那我走了，你們兩個乖乖的不要亂跑，若是想騎馬，就跟昨日一樣讓人拉著馬就好，千萬別自己偷偷騎。”

蕭雲燕滿口答應保證，推著蕭雲卓上馬，還未等他騎遠就轉過身對蕭雲菁說道。

“菁菁，我們去看看秦嫃嫃在做什麽？”

秦小姐確實是一個很好用的借口。

又是舊相識，又是新朋友，現在還是同為春狩無聊人，去拜訪一下不算出格。

“放心，我跟她講和了，不會像以前那樣見面就掐，不會惹事的。”

蕭雲菁一臉為難猶豫再三最終才勉強答應。

蕭雲燕歡欣雀躍，拉著人就往寧長悠的的帳篷沖。

顧長卿和寧長悠一個帳篷的事情，昨天她就已經托人打聽好。

這會拉著蕭雲菁站在帳篷門口，掀開簾子就往裏走。

一般來說，若說主人不在或者不方便見客，門口都會有親衛或者隨侍守著，但是這次來顧長卿只帶了阿杜一個。

蕭雲燕看見門口沒有站人，歡欣雀躍的就往裏沖。

顧長卿正擦完身子躺下，阿杜去倒水，他正努力夠著衣服往身上套。

他愛幹凈，平日裏也是一天擦好幾次，今天原本早上就該擦身，結果被青青攪了局就拖到現在，趁著補覺前好好擦一遍，睡覺也可以睡的安穩些。

“啊！”

蕭雲燕的聲音忽然響起，剛剛夠到衣角的顧長卿被這聲音一嚇又松了手！

“你大爺！”

顧長卿的聲音接踵而出，剛走到附近的寧長悠和秦小姐面面相覷，三步並作兩步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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