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不可能是真的！”

寧長菊說道，說完以後又重覆了一遍。

“若這是真的，她在你們蕭家這麽多年怎麽瞞得過？更何況她的醫術又從何處學來？”

蕭雲卓也是那麽想的。

他在發現自己錯認秦小姐以後，就找所有可能的機會，跟蕭雲燕和蕭雲菁打聽過去的事。

他越打聽越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太多，若不是這個人是確確實實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從蕭家大門走出去的，他一定會認為是被掉包了。

“她沒有地方學，也沒有時間學。若是她真的懂醫，最多也就是多看了幾本醫書，所以懂了一點皮毛，算不上會醫。”

這是他能想出來最大的可能性，真像外面說的那樣是神醫，那根本是不可能！

“那就想個辦法試試。試試，就什麽都知道了。”

寧長菊說道，目光堅定。

蕭雲卓擡起頭看他。

“你想怎麽試？”

“我已經給她送了請帖，約她明日在茶樓相見。你若是有興趣，也可以來。”

茶樓相見？

蕭雲卓驚訝。

“她認識你？”

他倒不清楚這一點。

寧長菊知道瞞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瞞得必要。

秦小姐到底是不是欺世盜名，其實跟他沒關系，但是既然蘇璟特意來找他說這件事，還給了他這樣的理由，那麽他就不得不把事情搞清楚。

事情清楚了，他才能明白自己到底應該站在什麽樣的立場，去做接下來的事情。

“見過一面，並不認識。”

蕭雲卓想起之前，寧長菊百般提醒千般暗示自己都不得其意，現在想起來是真的心中有愧。

“那好吧。”

他說道。

“明日我也來。”

——

第二天秦小姐依約前往相見，看見寧長菊滿臉驚訝，倒是看見蕭雲卓的時候一臉平靜。

“怎麽，沒有想過會是我？”

寧長菊率先開口，吩咐茶博士上前。

秦小姐隨意點了一種茶葉，茶博士退下以後，她才輕聲開口。

“我該想到的，”

她說道，語氣熟絡。

“事情上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

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很多，比如他那一日正好經過。

但是青青一嗓子喊出他的名字讓他好奇插手，這種還真不僅僅是巧合而已。

“那天你的婢女喊的應該不是我。”

秦小姐點頭，因為今天顧長卿和寧長悠要過來，她出門的時候就把青青留在家裏，說好一刻鐘就回。”

“他是我的好朋友，”寧長菊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蕭雲卓，“這一點你應該知道。”

秦小姐點頭，這一點她清楚，但是她依然不清楚他們要見她的意思，尤其是為什麽蕭雲卓會在場。

“你真的會醫嗎？”

秦小姐擡頭，視線在寧長菊身上掃過，定格在他的腿上，良久以後收回視線，卻幾不可查的望了蕭雲卓一眼。

“會。”

她說道。

“你的腿，我可以醫。”

寧長菊瞬間有一絲慌張，慌張以後撫掌大笑。

“秦小姐你真愛說笑話。”

秦小姐擡頭，再看一眼蕭雲卓，蕭雲卓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做好一個陪客的職責。

“那好吧，就當我是在說笑話。”

這句話讓還在大笑的寧長菊不得不收聲住口，也讓一動不動的蕭雲卓擡起頭。

“你說什麽？”

蕭雲卓問道。

秦小姐垂目，說出來的話驚天動地。

“既然你不願意，我又何必強求。就算我有通天的本領，也救不了不相信我的人。”

寧長菊和蕭雲卓面面相覷，一時間不清楚自己應該相信還是應該繼續懷疑。

“那麽告辭。”

秦小姐起身往門外走，寧長菊連忙掙紮著要起身。

“秦小姐。”

蕭雲卓已經率先一步攔到秦小姐面前。

“秦小姐，是蘇璟讓我來找你的。”

寧長菊說道，放下手中的拐杖。

蕭雲卓站在秦小姐面前，因為離的有些近，聞到了她身上那特有香露的味道。

這個味道那一次以後就沒有再出現過，這個時候聞到倒感覺有些熟悉。

“蘇璟和我說，我去豐城是去找你的。”

原本低頭沈默的秦小姐，聽到這裏轉頭，看著寧長菊的眼神裏面帶著審視，似乎想通過目光看穿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蘇璟問我去豐城做什麽，問我是不是去找你。”

寧長菊說道，坦然的對上秦小姐的目光。

他說的不是假話，只是把真話說了一半，剩下那沒有說的一半，是因為不方便說也不需要說。

他不可能說自己到底為什麽去豐城，當然也不會主動說自己被高後懷疑。前者是他不能說的，後者是他不想說的。

當然前者秦小姐肯定猜不到，後者秦小姐則是不用猜就能知道。

“所以我來問問你，你會醫嗎？”

他接著說道，伸手再次做請，動作和秦小姐進屋的時候一致，代表的意義卻是不相同。

秦小姐轉過頭重新在案幾邊坐下，蕭雲卓也回到座位坐好。

廳堂的每一物都與剛才一致，只不過氣氛卻大不相同。

秦小姐垂頭，滿腹心事。

她沒有想到，蘇璟會插手到這件事裏面。

在她看來蘇璟是一個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要事不關已就永遠高高掛起的一個人，就算知道的再多也不會影響原則。

那這次是怎麽回事？

問和說一定不是他的初衷，又或者說他做這件事總有自己的理由。

對他來說，這個理由一定是高後。

高後想知道，他才會問。

他問了寧長菊一定給了理由，就算給的理由再蹩腳，也總比去豐城找自己這個理由要好一些。

那他為什麽又會那麽做？

“我確實是去豐城找人的。”

寧長菊看著沈默的秦小姐。

“當然沒有找到。”

秦小姐擡起頭，對上寧長菊的目光。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寧長菊，上次驚鴻一面曾經有過交道，只不過那時候自己志不在他，所以並沒有註意他的樣子，沒發現他跟寧長悠之間，很有幾分相似的臉。

“我應該早就想到的。”

秦小姐開口說道。

“畢竟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很巧的。就算我們不信，它也是很巧的。”

她明顯錯開了話題，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故意的。

“我對你的事沒有興趣。”

她有自己的事，不需要也不想聽寧長菊說下去。

“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我能治好你。信不信在於你，我只能說，蘇璟沒有騙你。但是……”

她站起身，退到包廂門口。

“但是我不會給你看病。”

說罷她推門而出，留下包廂裏驚訝不已的寧長菊和蕭雲卓。

“秦小姐，”

蕭雲卓率先反應過來追出去，再次將匆匆下樓的秦小姐攔下。

“你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我不想知道你和顧長卿到底在謀劃什麽，我只想知道，你這句話裏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蕭雲卓有些激動，秦小姐看著這樣的人覺得見所未見。

平日裏的蕭雲卓太過冷靜，就算之前在豐城蕭雲燕一次又一次的闖禍，他入天神一般降臨救場的時候，也從來都是按部就班的動作。

就算被青青刺激的差點失態，但是也最多是冷漠不說話，完全不會像今日這樣，主動攔住人，不問清楚不罷休。

“我有幾分真幾分假，你可以猜猜看。又或者說，你找人問問，我會不會說假話。”

秦小姐看著他的臉，兩個人離的太近，她能感覺到蕭雲卓的氣息朝她噴過來，逼的她不得不皺著眉頭後退一步。

蕭雲卓也發覺不妥，跟著後退一步，結果因為站的太靠樓梯口，差點一個重心不穩摔下去。

“小心！”

樓梯下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蕭雲卓穩住身形轉身過去，發現竟然是賀修。

“蕭大公子，秦小姐。”

賀修喊道。

“真巧。”

蕭大公子拱手謝過，秦小姐則是點頭示意。

她沒有動，看著不得不側身避開的蕭雲卓，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問完了？”她說道，“我可以走了嗎？”

蕭雲卓欲言又止，身形未動。

秦小姐收回視線擡腳往前走。

“秦小姐，”蕭雲卓忽然伸手拉住從身邊經過的人，“若是真的，希望你能出手相助。”

說罷，他松開手，秦小姐卻是站在原地靜默了一會。

“我從不說假話，我也從不後悔。既然你相信這一點，你就應該知道，我已經決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

蕭雲卓楞在原地，秦小姐則是心中感慨。

她剛才從蕭雲卓的眼裏看出當年蕭衍的影子，兩個人都是為了自己什麽都可以不要，但是為了家人朋友，卻是什麽都可以放棄的性子。

她相信，現在若是自己說，只要他跪下來求自己，自己就肯出手救治寧長菊的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跪下來。

當然，這是在他在確認又或者完全相信自己以後，顯然這個時機還未到，而她身邊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治病和治命是不一樣的，她能看病，卻不能看命。

也許現在的寧長菊，雖然不能走動，對他來說卻是更加好的選擇。

她心中嘆氣，站在賀修面前，望見賀修含笑看著他。

“怎麽？”

她的臉上也自然帶上笑容。

“我受人之托，來帶你回去。”

賀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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