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軒果然跟大家好好吃了一頓，這一頓不但吃的好喝的還好。

青青有過前幾次的經驗，這次不敢再碰酒，一直蹲在寧長悠身邊笑瞇瞇看其他人喝的開心。

這次的席面到的人很全，除了寧長悠、秦小姐以及幾個隨侍，還請來了曹貴。這樣的規格與其說是為了給衛軒做個歡迎儀式，不如說找到了一個隨便吃喝的理由。

曹貴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不但不同意還提出要退了席面，覺得衛軒作為秦小姐身邊的一個下人，用不著那麽高的待遇。

結果他親自跑到廚房一問，才知道這桌席面竟然是以寧長悠的名義定的，這才明白整件事不是秦小姐要給衛軒臉面，而是寧長悠想給秦小姐臉面，順帶也給自己臉面。

事已至此他也沒辦法，只好跟著大家一起坐下吃喝，三杯水酒下肚，什麽臉面不臉面的，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了。

秦小姐難得沒有跟大家一起喝酒，笑著跟寧長悠坐在一邊低聲談笑。

兩個人說的話題太過深奧，偶爾還打著機鋒，青青雖然湊著耳朵聽，但卻是聽不懂。

“衛軒的酒量倒是不錯。”

“所以你不滿意？”

“不是，我只是好奇。”

“那你不問？”

“沒有必要問。”

這段話的表面意思青青每一個字都是懂的，但是往深處理解，卻總覺得是不是錯過了什麽所以沒聽懂。

他自認為不是一個好奇寶寶，很多時候不懂也就不懂了，並不影響她接著聽下去，但有些時候一時興起，也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小姐，公子，你們在說什麽？”

寧長悠和秦小姐正在說話，被這麽一打斷，話題也就沒有繼續下去。

“你說的什麽？”

“你們剛才說的有必要問，沒必要問，要問的是什麽？是說衛軒為什麽酒量那麽好嗎？”

寧長悠和秦小姐對視一眼，知道這是因為下午的事，青青開始對周邊的事情都上了心。

“不是，我們只好奇，這麽好酒量的小哥，是從哪裏來的。”

阿懶、阿勤、阿杜都是十六七歲，甚至過了年十八歲的年紀，這樣的年紀酒量好一些也正常。

但是衛軒才十四歲啊，這是青青下午好奇問出來的。

十四歲的孩子，酒量還不錯？要不就是從小在家有喝酒，要不就是天生酒量很好。

但是天生酒量很好的人，除非真正試過，否則也不會有那樣的自信覺得自己千杯不醉。

“其實這麽說來，我倒是覺得他不像是天生的。”

秦小姐含笑說道，沖著寧長悠指了指自己。

“因為我才是天生的千杯不醉。”

寧長悠無奈，秦小姐這種一有機會就宣布自己千杯不醉的傲嬌樣子，他一開始覺得不適應，後來覺得很奇怪，現在已經變得見怪不怪了。

“是，你是天生的千杯不醉。”

秦小姐對此滿意笑的甜甜，朝寧長悠眨巴眼睛，接著又指了指青青。

“她這樣的，叫做天生的一杯就倒。倒過兩次，現在學乖了。”

青青的臉瞬間紅的像蘋果，拿著手做錘頭沒大沒小就往秦小姐身上招呼，結果一把被秦小姐抓住，扭回去就往腰上招呼。

寧長悠連忙讓到一旁，生怕被牽扯進去。

這邊主仆兩人沒大沒小不分尊卑，吸引了那邊敬酒敬的正歡的男人們的註意，不過除了曹貴和衛軒，其他人都是見怪不怪。

阿杜用手肘頂了頂衛軒，意思你有想過你跟的是這樣的主子嗎？

衛軒被灌酒灌的有點多，雖然這會還算清醒，但是膽子是被酒壯大了不少。

他突然端著酒杯對秦小姐。

“小姐，衛軒敬你一杯。多謝小姐的收留之恩。”

秦小姐聽見這句話，放棄撓青青癢癢，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以茶代酒。

青青笑的氣喘不過來，直接趴在秦小姐腿上休息，這一幕又惹得衛軒和曹貴皺了皺眉頭。

“我跟人有約不沾酒，所以以茶代酒，受了你的酒。”

衛軒收回酒杯，看著秦小姐把面前的茶一飲而盡，面色不變。

周圍一時間寂靜下來，衛軒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再倒滿一杯遞到青青面前，故技重施，除了稱呼由“秦小姐”改成“青青姑娘”，其他動作神態一點都沒變。

安靜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懂衛軒這麽做是何意。

寧長悠皺眉一沈思，大致猜到了意思。

青青是受不起這杯酒的，她雖然和秦小姐情同姐妹，但是在外人看來和秦小姐只是主仆的身份，若是喝了這杯酒，就相當於破了這個身份。

這個道理在場的其他人會懂，但是青青並不懂。

不過她也不沾酒，前幾次沾酒的經歷太恐怖，讓她天生對酒有恐懼的心理。

她轉過頭看秦小姐，秦小姐難得的沒有看她。

她又收回視線，看了看自己身上和秦小姐差不多的服飾和裝扮，準備學著秦小姐剛才的動作，做一次。

她也端起茶杯，倒沒有說與人有約，只說不能喝酒。

衛軒平淡無波的臉上突然顯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就在青青要學著秦小姐將茶喝下去的時候，阿杜突然起身把青青的茶接過一口悶了下去。

“阿杜你幹什麽？”

青青率先開口，瞪大眼睛。

“口渴，借你杯茶喝喝不行啊？我都不嫌棄裏面有你的口水，你喊什麽喊？”

青青被這一句賭的說不出話，紅著眼睛看阿杜，隨即又看了看龜縮在一邊的阿懶和阿勤。

“你們兩個也由著他欺負我？”

阿懶忍不住開口。

“不算欺負啊，都說了借你的茶。他今晚酒喝多了，想喝杯水找不到杯子，用用你的杯子怎麽了？”

青青瞪大眼睛看著放在一旁整整齊齊的一套茶杯。

這叫沒杯子？

騙鬼呢！

衛軒已經收回酒一飲而盡，重新在原地坐好不偏不倚，沒有插手幾個人的爭辯。

曹貴陰著臉坐在一旁，這次終於拿眼睛死命盯著衛軒，不過衛軒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這足以殺人的目光，垂目坐在一旁紋絲不動。

阿杜和青青吵的不可開交，阿懶難得的和阿杜站在一邊，二打一說的青青就算再牙尖嘴利也占不到上峰。

她難過的紅著眼睛，伸手又要擼袖子，但是看了看身上的寬袍大袖，動作就變成在寬袖上拍了拍，雙手一轉插在腰上。

寧長悠被吵的頭疼，他剛才趁亂盯著秦小姐看，發現秦小姐自從衛軒敬完酒以後一直都低著頭，似乎又回到老僧入定的樣子。

這讓他想起第一次在蕭家見到的她，就算邊上的人因為她的事吵的再兇，她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好了！”

他難得高聲喊道，爭論不停訝然而止。

青青和阿杜阿懶看著他不說話，曹貴卻是臉色變了變。

衛軒也跟著臉色不好看，他從來沒聽說過寧長悠會生氣，和曹貴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驚訝。

“別吵了，不就是一杯茶麽？青青你換個杯子，阿杜重新給她倒一杯，事情不就解決了？”

說起來就是那麽簡單，並不是多覆雜的事情。說到底不過是喝了別人的一口茶，當事人不介意，你個小丫頭毛都沒長齊的有什麽好吵的？

青青憤憤不平，但是寧長悠都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了，她要是再依依不饒可不好。

阿杜也偃旗息鼓，涎著臉拿過一個新的杯子，主動給青青倒茶，青青勉強接過來，一口把茶喝下去，整件事算是揭過去了。

秦小姐這個時候才擡起頭，招呼剛才因為太激動站起來的青青坐下，親自替她擦了擦因為喝太快留在臉頰上的水漬。

“吵不過就想打一頓出氣？我教你那麽多東西都是白教的呀？”

青青抽泣著小聲哭，但是哭聲明顯是裝的成分比較多，先不說連眼淚都沒有，就是那聲音跟平時也不一樣。

“是阿杜欺負我！阿杜搶我杯子！”

“你跟阿杜是一樣的，他還比你大幾歲，做哥哥的喝了妹妹一杯水，用的著那麽大驚小怪嗎？”

青青的哭聲訝然而止，那邊阿杜也嚇的差點噴水。寧長悠被嘴裏的糕點差點噎的透不過氣，衛軒也是驚的猛然擡頭。

阿懶率先開口。

“秦小姐，你要不要那麽坑阿杜？他不就喝了青丫頭一杯水，你護短也不用把人直接弄給他當妹妹吧。”

阿杜胡亂用袖子擦嘴，死命點頭表示完全同意。寧長悠用水把糕點就著咽下去，眼睛卻盯著這邊一眨不眨。

“這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吧，畢竟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清楚。”

秦小姐無視寧長悠一直沖她眨眼睛，堅持現在就把這件事說定下來。

阿杜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得滿臉通紅就差原地爆炸，最後阿懶實在看不下去終於吼出一句。

“那次顧公子說，要是阿杜不肯留在豐城，他就請秦小姐你把青青許給他做媳婦！”

“我不同意！”

阿杜的話也跟著喊出來，這下更是震翻全場，連秦小姐也睜大眼睛說不出話。

顧長卿，沒想到你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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