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坐人的馬車排成一排，輜重的馬車靠後，眾人分散將三輛馬車圍在中間，警惕的看著四周。

一開始阿杜想過放棄輜重的馬車，這會心中暗自懊悔。

“夜風上馬！”

他緊盯著前方頭也不回，馬車上的侍衛一個翻身下馬，就近又跨上一匹馬坐好。他的動作已經盡量迅速，但是卻依然引來騷動。

騷動的不是人而是馬。

對面的狼太多了！

狼群在頭狼的帶領下，一個個都張著血盆大口，往外噴發著血腥的氣息。

常人對這種氣息也許感覺的不是很明顯，但是馬顯然開始慌張。

傳召使首先招架不住。

他是文官，雖然會騎馬卻不會馭馬，一時間被馬帶著轉來轉去。

他身邊的曹貴連忙一把將傳召使拉過來，隨手抽出佩刀往馬屁股上劃了一刀，鮮血直流的馬嚎叫一聲瞬間往前沖去。

按理來說，這時候應該會有狼群跟著追出去才對，但是竟然沒有！顯然它們很清楚相比一匹馬，這邊的大部隊要是征服了能獲得更多的好處。

曹貴眼看調虎離山失敗，臉色變了一變抓緊韁繩不動。

這個時候誰先動就誰先露出破綻，雙方對峙時間越久打的也越是攻堅戰。

馬車外的局勢緊張，馬車內的氣氛也壓抑無比。

秦小姐最終還是翻出茶壺倒了一杯茶，扶著寧長悠灌進去，卻發現水從嘴角漏出來。

寧長悠這時候已經徹底暈過去了，他勉強能聽見秦小姐的聲音，感受到她身上的氣息，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完全精神渙散。

“寧長悠。”

秦小姐深吸了一口氣喚道，聲音恢覆到平時的溫柔。

“寧長悠，咱倆的約定呢，你還沒做到呢。”

寧長悠被這一句話喚的幽幽轉醒，深深吸了一口氣，秦小姐趁著這一瞬間迅速餵他喝水，結果還是失敗了。

秦小姐大急，強迫自己冷靜，重新倒了一杯水握在手中，輕輕趴在寧長悠的耳邊。

“寧長悠，你是想我嫁給你嗎？”

她說的很輕，氣息噴在寧長悠的耳邊，激的他猛然張開眼。

秦小姐再次抓住機會，擡手餵水。

成功了！

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放下杯子，將人放平，取下寧長悠胸口的銀針，又擡手為他不停的順氣。

這一關算是過了！

就看外面的了！

曹貴捏著劍柄的手開始出汗，全身上下繃勁的神經讓他疲憊不堪。

堅持的時間越久，雙方的精力消耗的越大，到決戰的時候，勝負就越來確定。

這其實是啊個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但是他們現在沒有選擇！

這群狼太煩人了，數量又多又狡猾，頭狼的眼睛上有一刀疤痕，看的出應該是早年被人所傷，這也能解釋為什麽剛才的調虎離山的計謀會失效。

十年怕井繩的不僅有人還有狼，它們也擔心因為一時之利被人從後面捅刀。

“曹貴！”

阿杜突喊道。

曹貴不說話，指揮身下的馬兒原地踏了兩步作為回答。

“把你馬上的人放下來，跟我殺過去！”

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頭狼，下面的狼沒有了頭領自會一哄而散，就像他們拼死也要保護馬車裏的人一樣，狼群也會拼死保護頭狼。

曹貴身後的副將驅馬往前，伸手一抓，把傳召使跟小雞一樣抓到自己身後。

“你看好大人。”

曹貴低聲吩咐，副將點頭，帶著人往後退。

傳召使的職業，從來都是文人擔任，文人好嘴皮子吹大牛，遇到大事卻很慫，這會緊緊的抓住副將的腰，連牙關都咬不進全身發抖。

“曹大人，”他改用了尊稱，“您一定要保護好小王爺保護好我啊！”

曹貴低聲應聲，轉頭看了阿杜一眼。

“你說吧。”

他的臉色平靜，似乎面前的只不過是幾個會移動的木樁而不是兇狠的野狼，只要他伸手揮刀就可以把煩人的木樁鏟去。

“不就是揮揮刀麽，殺什麽東西都是一樣的。”

他的手下忍不住應是，個個神情放松許多。

這次的護衛，不是平常的京城護衛，都是剛從邊關回防的將士。

“顧世子這次怕是要欠我一個人情，他可沒說路上會遇見這樣的陣仗。”

曹貴輕蔑地說道。

阿杜“呸”了一聲。

“人還沒送到就都是你的責任，想讓我家公子欠你人情，那也得你夠資格！”

護衛們再次嗤笑，反而是寧長悠帶來的侍衛們一言不發。

如今天下太平，侍衛們最多也就是巡巡邏，抓抓小偷，看看看是不是有人亂動手，防止自己的主子被刺殺。尤其是寧長悠身邊的侍衛，似乎只做了侍的工作，衛幾乎是不需要的。

這就是侍衛和護衛的區別，侍衛主侍，護衛主護。

這個道理曹貴懂，阿杜懂，在場的所有人都懂。

侍衛自動往內層，護衛則站到最前面，算是樹起了一道人和馬混搭的墻。

其實這個時候最好下馬來戰，畢竟狼撲過來的時候，馬會因為本能而害怕。

但是現在條件不允許，畢竟要是下了馬，難保混亂之中馬不會被一口一匹咬死。

可是不下馬行動不方便，到時候打起來弄不好死傷更多。

曹貴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安全第一。

“下馬！”

他說道，話音剛落，所有護衛整齊下馬，動作一致。

“曹貴。”

阿杜忍不住喊出口，急的要罵娘。

就算你馬不跑也沒被咬死，等下真動起手來馬要是突然反水一腳一個踹人，戰鬥力可不比狼弱多少。

“把馬放了！”

曹貴不理阿杜，率先松開韁繩，護衛們發跟著松開韁繩，每個人朝著馬屁股拍了一巴掌，所有馬果然朝著相反方向跑去。

“要是回來最好，不回來，大不了走到下一站！”

阿杜翻了個白眼。

你想的倒是很好，走到下一個驛站？等你打完以後看看傷成怎麽樣再說！

不過想歸想，他嘴巴上卻不再說什麽。

畢竟寧長悠的侍衛還有馬，大不了到時候帶人先去驛站再帶馬過來就好。

傳召使站在兩輛馬車中間，左看右看，最終決定往寧長悠的馬車擠一擠。

阿勤不願意，車頭一共就兩個位置，阿懶要趕車不能讓，也不想讓，擺著臉紋絲不動。

這種緊要的關頭還為這些小事鬥氣，阿杜看的心裏有火，招呼傳召使坐到身邊卻被拒絕。

“這邊坐的下，這邊坐的下。”

傳召使那麽說著，屁股死命擠，抓著車廂不敢動。

這些都是小插曲，曹貴不回頭也猜出來，他很看不上，也不扭頭直接吩咐。

“動手吧。”

話音剛落，所有護衛動作一致的抽出佩劍，先聲奪人朝狼群沖去。

先動也許會露出破綻，但是僵持只會讓情況更糟。

現在已經是深夜，他們唯一的照明工具是馬車上的風燈，昏昏暗暗之間雖然還能堅持，但是對心理的打擊卻是致命的。

人在黑暗的壞境裏總是會害怕，這是人之常情。

狼卻不一樣。

幽亮的眼睛反著綠光，配合深夜的冷風越發顯得陰森恐怖，頭狼的眼睛最恐怖，不僅因為綠光最陰森，更因為只有一只眼睛！

只有一只眼睛，是因為另一只眼睛被人砍了，也就說明它更懂人類會怎麽做做什麽。

果然，狼群中只有一小批極速朝他們奔來，剩下的則是迅速聚集到一塊，靜候等待。

曹貴等人怎麽說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又是主動出擊做過準備工作，他們不慌不忙的手起劍落，一刀一個解決撲到面前的野狼。

血腥味頓時彌漫開來，這個味道刺激的傳召使分出一只手捂住鼻子，其他人也是皺著眉頭忍住不適。

但是血腥味刺激著狼群呼哧聲更起，遠處又有一聲悠長的狼叫聲響起。

這是什麽？難道還有一批狼？

曹貴大驚，扭頭分辨聲音的方向，判斷這個狼嚎聲來自身後。

“糟了，小心後面！”

前面的護衛立馬分出一部分跑到馬車後，侍衛們也按照四個方向站好，生怕狼群從某個角度突然襲擊。

原以為是光明正大的正面對戰，大不了一對一來比個高低，沒想到當人想和狼來個公平的對戰的時候，狼到是用起了暗攻的計謀。

“秦籍啊，你當年就是那麽打的狼，沒想到現在狼會那麽打你女兒吧。”

秦小姐輕聲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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