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燕和蕭雲菁坐了圓桌的同一邊，算是夾在秦小姐和高祥羽中間。

這會雙方都不說話，她這個夾在中間的人就難受了。

“你們不喝？我自己喝！”

她冷笑了一聲，示意身後的仆婦倒酒。

仆婦依言剛拿起酒盅，就被秦小姐擡手擋下。

“這不是你該碰的東西，你和高小姐喝梅子酒。”

說罷她奪過酒盅放在身前，仆婦不敢動手只好退了回去。

蕭雲菁已經急的轉身，聞言感激的看了秦小姐一眼，沒看見蕭雲燕悄悄松了一口氣，這個動作卻沒有逃過秦小姐的眼睛。

“那你告訴我，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秦小姐微微笑了笑，親自起身給蕭雲燕和蕭雲菁各倒了一杯梅子酒。

梅子酒有兩盅，一酒盅放在高祥淑面前，一酒盅放在秦小姐面前。

“這是你們的了。”

她直接把酒盅交給身後站立的仆婦。

“喝不完不準走。”

梅子酒很甜很好喝，說到底根本不能算酒，蕭雲燕差不多是當水喝，這一點秦小姐還是有所耳聞。

“那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你若是回答了我就喝，不回答我就不喝，反正你也攔不住我。”

秦小姐再次一笑。

霸道起來的蕭雲燕有時候也很可愛，可愛程度並不比青青要少。

說到底她是秦嫃嫃在蕭家多年為數不多會時不時去看望的人，雖然幾乎每次都鬧到不愉快收場。

但是相爭總好過漠視，漠視總好過忘記，秦嫃嫃當初做為一個被遺忘的人，對蕭雲燕的感情，是既恨又愛。

“剛才高家小姐在問我是怎麽做到的。我說……”

這是當時的問題，秦小姐還沒解答就被打斷，如今又被打斷一次。

“這我聽見了，我問的是說什麽，不是她問什麽。”

問什麽和說什麽有區別嗎？她說的就是高祥淑問的問題啊。

“當然有區別，問只是個問題，說卻是整個前因後果。秦嫃嫃，我也很好奇你是怎麽做到的？我和高祥淑都日覆一日的練習準備，你卻是一時興起上臺就跳，你有沒想過萬一失敗了呢？比如青青失手了，比如你摔倒了？比如舞臺塌了？”

前兩個倒是真有可能會發生，但是最後一個舞臺塌了好像不太可能吧，再說擔心這個的不應該是蕭雲卓嗎？

要是舞臺塌了這可是蕭家的錯。

“我就是這個意思，意思就是你怎麽就不擔心。我要知道你指使青青跟我比試的前後到底是怎麽想的？”

前後，指使青青的前後，所以這才是說而不是問，問只是問怕不怕，說卻是要說出從一開始到現在的所有心路歷程、準備工作以及事情發展。

“還有，你這身本事是哪學來的？我可不記得你會舞劍。”

別說舞劍，亂走都沒有，都過去八年了還能起手就跳，這也是真本事。

秦小姐再次微微而笑，目光看向高祥淑，發現她眼裏同樣有疑惑和不解。她再轉過頭看身邊的寧長悠，卻沒有在眼裏看到同樣的好奇。

“我已經不好奇了，畢竟你身上的驚喜太多。”

寧長悠學著秦小姐之前的口氣低聲說道，語氣裏面是濃濃的歡喜。

這句話惹的秦小姐再次一笑，回頭看蕭雲燕。

“我回答不上來。”

她說道，態度坦誠，語氣誠懇。

“就是那麽自然的就跳出來了，大概是天生的吧？”

在座的人瞪眼。

這叫什麽破回答？真是騙鬼呢？

“這大概叫做即興吧，有感而發？”

這句補充相比倒是聽著舒服點，就像彈琴有即興表演一樣，舞劍怎麽就不能有即興表演了？

蕭雲燕一時語噎，回神再次追問。

“那也得有紮實的功底才行，沒有紮實的功底，怎麽可能說跳就跳說舞就舞，你是不是當我傻？”

前面說把人當鬼騙，現在說把人當傻子，就這一會，蕭雲燕嘴裏蹦出來的新鮮詞還真不少。

蕭雲菁跟著皺眉，雖然她也很好奇秦小姐是怎麽做到的，但是面對蕭雲燕越來越粗鄙問話，心裏總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蕭雲燕不是說不會說一些不該說的話用一些不該用的詞。但那都是跟下人學的一些俚語，雖然聽著粗鄙倒也不是不常見。

但是現在說的這話，可不是下人會說能說的，反而像是……

她一時想不起來，卻聽見秦小姐繼續說下去。

“那當然是要有的。所以那些沒有紮實功底的小姐們，最後下臺的時候不都差點暈過去了嗎？”

是啊，所以人家問的是你哪來的紮實功底啊？

“我天生的啊，天生會舞劍會跳舞會吹笛子會彈古箏，還會喝酒。”

秦小姐昂著頭朝眾人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蕭雲菁身上。

“你信嗎？”

蕭雲菁被這一眼望的垂目，餘光瞥見目光收回後，再次擡頭看過去。

“反正我是天煞孤星，會的多有什麽好奇怪的？”

這……

蕭雲菁再次噎了一下，和蕭雲燕對望。

誰都知道天煞孤星是謠言不是真的，你這承認的那麽幹脆還是在賭氣啊？

“我的意思，謠言不可信，蕭家這些年對我很好，所以私下教了我這些，所以今天跳出來有什麽好奇怪的？”

這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但是蕭雲菁總不能說你胡說，我們蕭家才沒有對你好吧？

這話連蕭雲燕都說不出口。

雖然蕭家對秦小姐多年來漠視是事實，但是事實和宣之於口又是兩回事。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秦小姐給自己倒了一盅酒，杯中的女兒紅晶瑩剔透，酒香再次彌漫整個屋子。

寧長悠皺眉，剛才秦小姐和高祥羽對飲八杯，是他出手攔下來的，但現在看這架勢是又要勸酒？

“我的回答你滿意嗎？”

果然秦小姐端起酒杯舉過胸前，對著蕭雲燕擡了擡手。

蕭雲燕氣不過卻又不好說出口，對面高祥羽和高祥淑正虎視眈眈看著。

有些謊言就要當場揭穿第一時間說出口才有用，剛才她一猶豫，現在就算說不信有什麽用？

她氣呼呼的端起酒盅，也不回禮一飲而盡，瞬間感覺唇齒間滿是梅子酒的香氣，把心中的火氣壓下幾分。

秦小姐很滿意，收回手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的時候去看寧長悠，果然沒看見什麽好臉色。

“不怕，喝不醉。”

寧長悠苦笑。

“我知道，但還是要以身體為重，喝酒太多，總是傷身，更何況我們明日還要趕路。”

秦小姐“呀”了一聲恍然大悟，自責的拍了拍腦袋。

“我倒真把這件事忘了，幸好你提醒了我。”

寧長悠想說沒關系，雖然現在夜已深，但是明天出發的時間也未真正確定，實在不行後天走也是一樣的。反正有他在有他出面，這一點的自由和權利還是有的。

他的心思還沒有轉完，秦小姐的話已經接著往下說。

“青青這會估計已經醒了，我們要再不回去，小丫頭得出來找我們。”

寧長悠啞然，這說著你註意身體別喝太多酒明天要趕路呢，怎麽突然跳到青青那丫頭上去了，不是說人家太累睡著了嗎？

“小丫頭有起床氣，要是起來以後看不見我，估計家裏誰都按不住她。”

這倒是有可能，瞧瞧她平時起床的樣子，整個宅子裏東跑西竄，非把所有人都弄起來不可，這要不是個有起床氣的，還真不好說到底是什麽破習慣。

阿杜這時候偷偷靠過來耳語。

“阿懶前面讓人過來說，青丫頭已經醒了。他哄著喝了一杯梅子酒，又暈了過去。”

一個哄一個暈，寧長悠就直接腦補成功。

這還真是膽子夠大的！他頭痛搖頭，阿懶真是被慣的沒邊了。

“這樣啊，那我就不著急了。”

秦小姐倒是一點都沒在意。

“那我們在這再多坐會吧？這算是蕭二小姐和三小姐，以及高家少爺和小姐給我們的踐行酒了。”

當時顧長卿他們回京城的時候，好歹還有她寧長悠相送，這下他們兩人要走了，倒是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

“這樣看來你還真是被我拖累了，要不然以你的身份，送行的人怕是能排滿整條街。”

寧長悠看著她無奈的笑，對於這樣明顯逗弄的語氣除了笑納也是沒有別的辦法。

“你明明知道我不愛這些應酬。”

這些應酬指的可不止踐行這一類，還包括面前這一桌。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置身事外。

“我知道啊，但是總歸有些過意不去，幸好今天有這一桌，有蕭家和高家的人來喝酒，雖然只是小輩，但也算放的開一些。”

這番話說完，對面一直沈默的高家兄妹就不好再不說話了。

高祥羽率先滿上一盅酒，身邊的高祥淑也點頭端起一直未動的梅子酒，兄妹一起舉杯。

“寧小王爺，秦小姐，祝你們一路順風。”

寧長悠無奈，只好跟著一起舉杯。

幸好秦小姐還算給他面子，這次舉的是茶杯而不是酒盅，雙方互相擡了擡手，分別一飲而盡。

高祥羽是個話多的人，剛才憋了半天也很是難受。但他也是個憋的住的人，敬完酒就拉著高祥淑重新退回到話題的邊緣，默默的看著被架在火堆上烤的蕭家姐妹。

“那我也敬你一杯！”

蕭雲菁首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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