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悠含笑，他很好奇剛才秦小姐和青青到底說了什麽，惹的最後青青臨走前用那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那我們就賞燈觀雪放煙花吧。”

秦小姐朝著阿杜點頭，阿杜會意掏出火折子遞過來。

秦小姐接過火折子站在煙花中間，用腳比劃了一下煙花之間的距離。

有了上次顧長卿的教訓，下人這次擺放煙花的時候，就註意將位置空的更大一些。

“再往外移一些。”

秦小姐吩咐說道。

阿杜和阿勤連忙七手八腳的把煙花往外放。

所幸秦宅很大，院子也夠寬敞。用顧長卿的話形容就是，在院子裏養匹馬也是綽綽有餘，還能再養十個八個青青。當然他說的是小馬，還是不瘋跑的那種。

因為要放煙花，原本在院子裏擺好的花燈又重新撤下，免得等下火星子一甩，把花燈點燃。

“花燈也點上吧，這麽遠的距離不妨事。”

秦小姐說道，用腳丈量了廊下到鞭炮之間的距離，隨即首先拿起一盞花燈掛起來。

阿杜和阿勤連忙過來幫忙。

整個府裏下人們被秦小姐主仆遣的差不多了，這時候能動手的就剩他們四個。

寧長悠露出無奈的笑容，笑容裏帶著寵溺，快步走到秦小姐身邊接過一個花燈。

“我來。”

他說道，踮起腳尖將花燈固定在早就布置好的掛鉤上。

秦小姐的身量並不矮，但是和寧長悠比還是相差一點。

“這些高的我來。”

寧長悠再次說道，秦小姐含笑點頭。

“都你來。”

她將手中的花燈點燃遞過去，由著寧長悠掛上，兩個人搭配的默契無間。

阿杜推了推悶頭掛燈的阿勤，笑呵呵的對他眨了眨眼。

阿勤擡頭，看到寧長悠嘴角的笑，從眼底到眉梢都透露著內心的喜悅，不由的也跟著笑了起來。

“都說，一個花燈代表一個心願，那你許願了嗎？”

秦小姐問道問道，擡頭看著一盞盞掛好的花燈。

這些花燈形態各異都很漂亮，燈面上不像外面花燈一樣寫著燈謎，反而是寫著祝福的話語。

比方說“心想事成”，比方說“否極泰來”。

花燈應該是阿杜特意定做的，上面的字也應該是他專門找人寫的。這些話不像尋常過年的祝福，更像是特意送給她和寧長悠的祝願。

“啊？”

寧長悠掛的專心，並沒發現花燈的秘密。他聞言抓住一個花燈看，上面寫著的是“身體康健”，再抓住一個再看，上面寫著的是“長命百歲”。

“這大概也是長卿的意思。這是他的字，龍飛鳳舞，我一看就能認出來。”

他失笑，側頭去找阿杜，結果阿杜和阿勤早就溜的沒影。

“這大概是他給我們過年的紅封。”

他轉過頭對秦小姐笑。

“要是整個秦宅的燈籠都是他寫的，可真是寫了不少，這禮，我還真不知道怎麽還。”

要真是整個秦宅的燈籠都是他寫的，按照眼前的數量來估算，少說也有幾百個，要是寫還真得寫很久。

“你和他的關系真好。”

秦小姐由衷的說道，寧長悠與有榮焉。

“多年至交好友，就像你羨慕青青的自由自在一樣，我也羨慕他的敢愛敢恨，敢作敢當。”

秦小姐嘴角彎彎不說話，眼神裏卻滿是溫柔。

她將手中最後一個花燈遞過去，寧長悠接過一看，上面寫著四個大字：“京城等你”！

這四個字的筆跡明顯

“你說，這句話是寫給你還是寫給我的？”

寧長悠轉過頭打趣，話剛說出口覺得有些不合適。

“當然是寫給我的，”

秦小姐倒是回答的很坦然。

“畢竟他每一年都在等你，又何必寫出來。”

寧長悠笑了，他就喜歡秦小姐豁達的性子，不會因為自己的一時失語想東想西，和這樣的人交談相處是最舒服的。

“走吧。”

他陪著秦小姐走下臺階，重新站在煙花中間。

“現在怎麽玩？”

阿杜和阿勤匆匆走過來，也都站在廊下看著秦小姐。

“現在？”

秦小姐擡頭望天，天空因為滿城的燈火微微泛著橘紅色，再過不一會，今夜第二次煙花就要放了。

“那我們先放吧？搶先他們一步！”

她含笑說道，點燃手中的火折子。

“你來還是我來？”

寧長悠遲疑了片刻，伸手示意她動手，自己往後退了一步。

“那你站在廊下吧，等我點好了你再進來。”

秦小姐瞧了一眼他身上的大氅，一旁的阿杜機靈的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羊皮大氅讓寧長悠換上。

“小王爺，這個不易燃，保暖性還更好。這是我家主子特意讓人送來的。”

阿杜一臉自豪，深深佩服自家主子的先見之明。

“秦小姐，你也有。我家公子也給你準備了一件。”

秦小姐的身上穿著火紅色的鬥篷，就是顧長卿離開前托他重新找的那一件。

她低頭看了看，搖頭拒絕了阿杜的好意。

“都一樣，這件也還好。”

這件衣服寧長悠也是看了好多地方才選中的，沒有反覆的花紋，做工卻很精巧，很適合她。

阿杜看了眼手上的披風，也是大紅色。

“那好，我回頭把披風給青丫頭。”

秦小姐點了點頭。

顧長卿大概是忘了給青青準備禮物，若是讓青青知道了，指不定又會被記上一筆。為了生活和諧著想，阿杜決定這件還是先留著，私下再去買一件給青青，事後還可以跟顧長卿邀功。

“那我開始放了？”

秦小姐含笑看著寧長悠，後者正從阿勤手上接過剛加好碳的手爐，聞言朝她含笑點頭。

她的嘴角彎彎，彎下身點燃引線，看著引線從中間朝著不同的方向燒過去。

寧長悠走到她的身邊，隨著她看著四處燃燒的引線。這次的引線並沒有特意加長，不一會就燒完了。

“開始了。”

秦小姐說道，轉頭看寧長悠，正好碰見他收回視線，耳邊傳來第一響煙火的聲音。

“新年快樂！”

秦小姐心中默念，擡頭看著天空，原本只是微微有些橘色的天空裏，星星點點的煙花美輪美奐，緊接著第二響煙花又升天，絢爛的煙火將橘色的天空襯托的美麗無比。

“你知道嗎？”秦小姐說道，“這是我第二次看煙花。”

“什麽？”

煙花的炮聲太響，她的聲音由太輕，瞬間被煙花聲陣陣蓋過去。

“什麽？”

寧長悠轉頭看秦小姐，發現對方正擡著頭仰望天空，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眼底卻濃濃的渴望和滿足。

“真好看啊！”

秦小姐再次說道，這次寧長悠聽見了。

“是啊，真好看！”

寧長悠臉上的笑容收不住，重新看向天空。

若是這一刻能夠成為永恒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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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卓走在回去的路上，聽見聲音忍不住轉頭，看見了漫天的煙火。

“怎麽是這個方向？不是說第二場在北面嗎？”

“是啊，而且時間也不對啊，明明還有小半個時辰呢。”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腳下卻不停的朝著煙花走去。

蕭雲卓站在原地，被洶湧的人流擠的不自覺跟了幾步。

“主子。”

隨侍撐開人群，護著蕭雲卓往蕭家走。

從秦宅回蕭家有兩條路，一條就是他們來時的路，可以騎馬但是比較遠。一條就是現在這條路，穿過豐城的幾條主要大街就到了，不過今天比較擠。

他們的馬全部在半路上睡著，拖肯定拖不回去，扔在那也不現實。最後不得已，蕭雲卓決定帶著隨侍先走，回家後再派人想辦法把這幾匹馬運回去。

“主子，這邊走吧。”

隨侍還在奮力開路，被蹭到的人不免罵罵咧咧，看見是蕭雲卓才閉嘴。

這個樣子就算走也走不了多遠。

蕭雲卓示意隨侍不用再往前，隨意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站定休息。

什麽叫做逆流而上，這大概就叫逆流而上。

逆流而上，就是在所有人都說你不行的時候還要往前，比如所有人都在說秦小姐是天煞孤星，她依然不言不語不解釋跟自己退婚。

雖然她有顧長卿、寧長悠相護，但是若本身沒有堅定的前進的目標和態度，大概也會和自己現在一樣，只能原地靠邊，慢慢等著人流過去。

他想起這段時間得到的消息，沒有想到暗中調查竟然得到這樣的結果。

他不懂謀劃的人那麽做到底出於什麽樣的心態，做出這樣的事對她本身又有什麽樣的好處。

“這是誰家的煙火啊，那麽財大氣粗？”

他身邊沾滿擡頭看煙火的百姓，紛紛猜測這煙火的主子到底是個什麽人。

“不知道啊，但是感覺這煙火比官府組織的這個也不差啊。”

“唉，你們不懂，其實一樣。只是官府組織的是一個一個放，放完一個再放一個，而這家人是一起放。十個八個的煙火一起放到天上去，當然就比較好看了！”

蕭雲卓聽著他們的議論，想起在院子裏看到的場景。

大大小小的煙火擺的密密麻麻，通過引線匯攏到中間。

那時候他們就做好了放煙火的準備，拖到現在才放應該是出了什麽事。

比如說，為了搶在官府的前面？

蕭雲卓思索著，聽見人群中傳來一陣熟悉的女聲。

這是？

他的第一反應是秦小姐，但是下一刻就知道又弄錯了。

對面的樓頂上，一個女子跟個章魚一樣趴在瓦片上，小心翼翼的在旁人的攙扶下站起身。

“我的老天，輕功太可怕了！”

“我的老天，煙花太好看了！”

“哎，我後悔出門了，家裏的煙花就夠好看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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