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悠隨著秦小姐回到院子，滿屋子的張燈結彩讓他吃了一驚。

“這是？”

秦小姐顯然也吃了一驚，她雖然提出讓青青裝飾一下屋子，但是也沒想到小丫頭能把屋子裝飾成這個樣子。

“這也太亂了吧？”

跟在身後進來的阿勤脫口而出，寧長悠雖然表面沒說但是心底也是那麽想的。

看來青青這小丫頭不僅性子鬧騰，在裝飾屋子上也很鬧騰！

“也還好啊。”

秦小姐含笑轉身看著寧長悠。

“第一眼看去確實有些嚇人，但是多看一會就會發現，這其實挺符合她的想法。”

青青的想法就是轟轟烈烈花花綠綠，任何張揚的東西都是她的最愛，只要所有她在意的東西都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那生活在垃圾堆裏也是圓滿。

“但是這也太亂了，感覺都沒有地方下腳。”

阿勤有些心虛，這時候連忙補充一句。

寧長悠看著滿屋子的各種大小箱子，就那麽隨意放在地上，上面堆著各種好玩的好吃的東西，圍著正中案幾擺了一地。

感覺就是圍著中間會客的案幾搭了一個窩！

“你看，這是青青常坐的位置，周圍是什麽？”

他示意阿勤看過去，周圍是一圈她每日要用的東西，加上之前阿杜送她的一些小玩意，甚至還有白天剛買回來的面具。

“看來這面具還確實是她的最愛。”

秦小姐走了一圈，轉過身看著寧長悠直笑。

“過年買的東西還真是不少啊。”

寧長悠點了點頭，隨著秦小姐繞過這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玩具，來到屏風之後。

幸運的這裏沒有遭受青青的摧殘，大概是因為這是秦小姐睡的地方，她那張床邊上估計和正廳裏面差不多。

“怎麽樣，想好貼哪了嗎？”

寧長悠從袖子裏面掏出窗花，就著紅紙遞給秦小姐。

紅紙裏夾著大小不一的三個窗花，按照阿勤的說法，這是他之前上街的時候看見好看買的。但是這個說法明顯是假的，因為這些天他幾乎沒有離開過寧長悠。

秦小姐拿出第一個窗花，這個窗花就是阿勤買的，她一回頭，看見阿勤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寧長悠也是一直盯著窗花看。

剛才走的急，窗花是阿勤臨時回去取的，也就沒有當場打開來細看。

秦小姐了然的笑，學寧長悠將窗花對著光亮處一照，發現雖然不如自己剛剪的那個覆雜多變，卻是每一刀都很精準。

“就貼在這吧。”她含笑收手，向前一步走到屏風前，“貼在這裏很合適。”

窗花並不一定要貼在窗戶上，但是一般最好看的肯定貼在窗戶上，意思就是自己紅紅火火展現給外人看。

所以這是不是很喜歡的意思？

寧長悠和阿勤雙雙有些失落，雖然刻意隱藏，卻沒有逃過秦小姐的眼睛。

秦小姐的視線在主仆兩人中間掃視了一圈，心中大概就有了計較。

女子閨房不宜久留，寧長悠遲疑了一下就要退出去。

窗花這種東西只不過塗個過年的氣氛，很多人家根本不貼這種東西，一樣快快樂樂過新年。

他用這樣的話安慰自己，領著阿勤繞過屏風回到一地箱子的正廳，猶豫著是越過箱子回到慣常的位置上坐下，還是直接站在廊下等。

“走吧、”秦小姐緊跟著就出來了，“貼一個就夠了。”

她指了指屏風上紅艷艷的窗花。

日子的好壞是過給自己看的，沒有道理展現在別人的面前。

“其他的我都收起來了，留著下次再貼。”

再貼的時候就是明年，那時候她大概已經在京城定居下來，確實需要一些紅紅火火的東西作為祝福。

“明年大概不能一起過年，剩下的兩個窗花就作為新年禮物。”

秦小姐含笑說著，伸手將門帶上，隨後轉身伸手做請，伴著寧長悠往院子外走去。

“以青青的脾氣，現在就已經那麽粘你，明年過年要是你不在，估計又會和之前一樣鬧脾氣，我正好留著這個哄她用。”

這句話說的好似很無奈，寧長悠卻從中聽出了一絲甜蜜，心中生出一絲自豪。

這大約也是叫做口是心非吧。

就像他明明早就備好了窗花想給她圖個喜慶，最後卻還要阿勤幫著說出口。而她大概也是看穿了這其中的因果，所以才會用青青來做借口。

青青這小丫頭雖然鬧騰愛闖禍，但是這樣天生樂天派的性子，拿來做借口確實好用。

他隨著秦小姐往正廳走去，那邊青青的驚呼聲已經一陣高過一陣。

這一驚一乍的小丫頭，該不會又打破了幾片碗吧？

“小姐！你快過來！你看我貼的好看不好看。”

三人回到長廊上，還未走到廊下青青就沖過來，一手拉住一個拖著就往前沖。寧長悠和秦小姐都穿的很厚，被拉差點腳下一個趔趄。

“公子？”

阿勤連忙在背後攙扶，寧長悠來不及回頭，調整了步伐跟著往前走。

他轉投看著秦小姐，臉上和他一樣閃過一絲慌亂，覺察他的註視後回報了一個抱歉的眼神。

這個眼神是在為小丫頭道歉，卻又在眼底深處透出一點歡喜。

寧長悠也被感染了笑容，加緊步伐跟著跑了起來。

他有很多年沒有盡情的奔跑了。

阿勤在背後看著嚇的臉都白了，同樣臉白的還有從屋子裏面歪著腦袋看出來的阿杜。

“青青，快放開小王爺，小王也不能跑。”

青青正跑的飛起，聞言松開抓著寧長悠的手，寧長悠一時間剎不住腳就要往前傾，秦小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寧長悠，隨手一用力，將青青也拉停。

“你沒事吧？”

秦小姐關切的說道，責備的看了一眼青青。

寧長悠臉色白的像紙，站在原地用力的喘著氣。

阿勤從背後追上來，慌忙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顫抖著手拔開塞子，從裏面倒出一粒深色的藥丸。

“主子，藥。阿懶，拿水來！”

秦小姐扶著寧長悠坐下，阿杜不顧身上臉上都是面粉，端著水就沖了出來。

“小王爺，水！”

寧長悠喘著氣，任由秦小姐抓著手，將阿勤送過來的藥丸推了回去。

“不妨事，嚇著了而已。”

秦小姐皺眉，松開他的手腕，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打開往寧長悠的鼻尖湊，隨手掏出帕子擦去他頭上的冷汗。

“青青你記住，下次若是帶著人這樣跑，絕對不能突然停下來。”

青青原本一臉無辜，聽到這句話耷拉下腦袋，“哦”了一聲退到一邊。

人多事急的時候，她已經習慣性的往邊上退，尤其是事情因她而起的時候。一方面是因為幫不上忙，一方面是因為不知道怎麽幫。

“不妨事。”

寧長悠終於把氣喘順，推開瓷瓶。秦小姐自然的把瓷瓶遞給身後的青青，伸手再次把住他的脈搏。

“好多了，沒事了。”

秦小姐說道，再次擦去他額頭上的冷汗，直起身子，轉過身接回瓷瓶，遞給跪著替寧長悠順氣的阿勤。

“下次若是上不來氣，不要先吃藥，先試試用這個順氣，若是順不過來，再吃藥。”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寧長悠身體不好，吃下去對身體總有壞處。

阿勤瞧著已經漸漸緩過來的寧長悠，應諾低頭將瓷瓶放進懷中。這是他懷裏揣著的第三個瓷瓶，其中兩個來自秦小姐。

阿杜看著氣氛緩和，隨手用袖子把臉擦了一把，袖子上之前也沾了面粉，這一擦臉更白了。

“嚇死我了。”

他對此渾然未覺，用手指著額頭拉著青青抱怨。

“青大少奶奶，麻煩下次不要那麽沖動，我就提醒一下，你不用那麽緊張。”

青青放手當然不是因為緊張，她想開口解釋，擡頭看見阿杜臉上跟花貓一樣，頓時笑了出來。

“哈哈……你臉好白！”

氣氛這時候才算正式松懈下來，眾人看見花貓樣的阿杜笑成一團，原本侯在遠處不敢靠近的下人們也松了一口氣，繼續回到屋子裏各行其是。

寧長悠虛弱的笑，就著阿勤的手就要起身，秦小姐連忙在另一邊扶住。

“先進去坐下吧，外面冷。”

寧長悠想起剛才秦小姐抓著他的手，後來又親自用帕子為他擦汗，她的手上那若有似無的香氣至今仍在他腦海裏繚繞。

“麻煩你了。”他說道，“阿杜來。”

秦小姐笑了笑，抽身讓位，阿杜顧不得擦臉，和阿勤一起把人扶去正廳。

“青青你剛才拉著我想幹嘛？”

寧長悠想起剛才熱情似火的青青，如今重新跟鵪鶉一樣下跟在秦小姐的身後。嘲笑阿杜雖然讓她不再緊張，但是內疚促使她依然畏首畏腳。

“我……我就想讓你看我貼的窗花。”

青青說完整個人都縮在秦小姐身後，擋的結結實實一點沒露出來。

“我找人剛出去買回來的，想讓你看看貼的好看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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