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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奇怪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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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直沈默不語,直到這時候才用扇子敲了敲蕭雲卓的肩膀。

“其實就算你早早回到家,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你祖母和母親也許會提早和那位秦小姐退親,但是顧長卿到豐城以後也一定不甘心鎩羽而歸,那時候會鬧出什麽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蕭雲卓是在離家還有五日行程的時候,提早派人快馬加鞭回家,希望蕭老太太和蕭大太太能在他回家之前,說服秦小姐退婚並離開蕭家。

結果蕭老太太和蕭大太太依照他的囑托安排退婚的事,卻不早不晚正好撞到了當天顧長卿和寧長悠雙雙風塵仆仆到達豐城。

“其實也還好,畢竟顧長卿至始至終都沒有機會拿出起居註。雖然他前後多有暗示,但是因為你那前未婚妻對於退婚的事滿口同意,所以他能做的也就是多從你們家訛點錢而已。”

男子說的淡然,分析的卻很透徹,蕭雲卓沈默不語,蕭雲燕卻聽的很不舒服。

她隱隱覺得,這名男子總是在話裏話外袒護秦嫃嫃,雖然出發點都是站在蕭家的角度上。

她想起那天自己嘲弄他時候說的話,說他是不是也和顧長卿一樣被秦小姐的美色所迷。

那時候他臉上的笑容那樣不屑,這讓她當場暴跳如雷,就算現在想起來也是怒容滿面。

但是蕭雲燕分不出,自己的怒氣到底是因為男子對秦小姐的包庇,還是因為當時自己的那個說法。

蕭雲菁看在眼裏,拍了拍蕭雲燕的手,示意她繼續關註正廳裏面的對話。

男子的安慰對蕭雲卓來說並沒有什麽用。

這些道理他都懂。

他也明白就算顧長卿和寧長悠那天沒有出現在蕭家,秦蕭兩家的退婚也不會以比現在更加愉快的形式收場。

但是那該死的起居註說到底還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那封顧長卿抄出來的起居註裏到底寫了什麽?”

他問道。

他的人只能告訴他有起居註的存在,但是起居註裏寫著什麽卻一直打聽不出來。

但是有人可以。

既然他能比自己更早的探聽到起居註的事情,說明他對整件事情的了解一定比自己多。一方面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一方面是因為他在京中的人脈。

男子皺了皺眉頭,對於是否說出起居註內容似乎有些猶豫。

他在端起茶盞又放下的兩個回合的猶豫過後,終於還是開口。

“帝喜,曰可!”

帝喜,曰可?

正廳內外的人都是一臉震驚,蕭雲燕和蕭雲菁面面相覷,從各自的臉上讀出一絲驚訝和恐慌。

“可?”、

蕭雲卓重覆問道。

男子慎重的點頭。

“可!”

“衍欲以秦氏女為孫媳,奏請於帝。帝喜,曰可!”

男子再次重覆,皺眉後繼續往下說。

“我派人去看過,這就是起居註上的原話。”

蕭雲卓和秦小姐當年的婚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直以來是個迷。

當年蕭衍事後推說因為和高皇帝喝醉了酒,一個是隨口一說,一個是隨口一答。結果皇帝金口玉言,所以不得不認了這門親。

但若照起居註來看,當年蕭衍可是親自奏請高皇帝,而不是什麽醉酒失言。

“菁菁,你說起居註上說的會不會是假的?”

一旁正認真偷聽的蕭雲菁嚇了一跳。

有些話可以亂說,有些話可不行,比如說起居註是假的這種事情。

她連忙伸手去捂蕭雲燕的嘴,後者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嚇的差點失聲尖叫。

倆個人鬧出來的動靜不大,但依然差點驚動了正廳裏的男人。

男子盯著廊下陰影裏的兩個動來動去的影子,假意突然劇烈的咳嗽。

他的咳嗽果然吸引了蕭雲卓的註意力,也成功的掩蓋了正在偷聽的兩位小姐的動靜。

“長菊,你怎麽了?”

蕭雲卓關切的問道。

被稱作長菊的男子擺手示意自己無事,看著廊下重新不動的影子,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其實事情也沒有那麽嚴重。”

他說道。

“不管當年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麽樣,總之你和秦小姐的婚已經徹底完全的退了。就算再有人想拿著起居註出來說事也沒有用。”

話是那麽說,但作為蕭家的子孫,作為這段事情的當事人之一,蕭雲卓對於祖父當年的做法一直都有疑問。

到底是什麽原因才讓祖父當年執意要為他定下秦小姐,甚至不惜奏請高皇帝呢?

“你和她之間的事情已經完全結束了,就算你見到的她再粗魯無禮,再刁鉆蠻橫,那也跟你再也毫無關系。人是會變的,也許你祖父當年看中的那個人,已經不是今日的那個人了呢?”

寧長菊的話看似在勸慰眼前一臉凝重的蕭雲卓,其實卻是說給躲在廊下蕭雲燕聽。

但是蕭雲燕沒有聽懂或者說並沒有聽進去。

她咬著牙捏著拳頭,想起她的嫂嫂的名稱被冠在秦小姐頭上八年,這一點讓她想起來就特別生氣。

面對苦口婆心相勸的寧長菊,蕭雲卓的表現就比蕭雲燕好多。

他點了點頭,親自為寧長菊沏茶作為謝禮。

既然明天顧長卿就要走了,起居註也會由蘇璟一同帶回京城,那不管當初起居註是因為什麽原因帶出來又是做什麽用處,反正這一切到明天為止就徹底結束。

蕭雲卓沈默了一刻,覺得眼下這個話題已經講的差不多了。

就算有再多要擔心要顧慮的東西,眼下的情況他能做的並不多。

而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證蕭家能夠在年後順利進京,這之前的日子不要再出任何岔子就好。

不過既然顧長卿將會由蘇璟拘著回京,他的三個兄弟相信也都會跟著回京。這京城四大惡少的離開,相信蕭家接下來的日子會平順很多。

想到這裏,蕭雲卓突然想起府裏這兩天鬧的鼠患,立馬開口關心問道:“這兩天你這裏鬧老鼠了嗎?”

寧長菊看蕭雲卓陷入沈默,悄悄看了一眼到廊下的影子,結果被蕭雲卓那麽一問,心中不免慌了一下。

“什麽老鼠?哪有老鼠?你看錯了吧!”

寧長菊的反應有些反常,但是滿心愧疚滿臉心思的蕭雲卓沒有看出來。

“前幾日家中鼠患,我因為外面諸事纏身所以忘了和你說。看來你是沒被老鼠打擾,這樣是最好不過。”

寧寧長菊明白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突兀,聽完蕭雲卓的解釋連忙露出笑容。

“是我執意要來打擾,就算讓老鼠把我煩死也是我活該。”

蕭雲卓面對這樣的玩笑露出笑容,躲在廊下偷聽的蕭雲燕輕輕的“呸”了一聲,小聲嘀咕。

“老鼠都不煩你,你應該知道你有多討厭了!”

即使親耳看到寧長菊出對蕭家對蕭雲卓的關心,蕭雲燕對於當初他出面相幫秦小姐依然耿耿於懷。

“你就應該跟秦小姐那只碩鼠做伴,到我們家來做什麽客!”

蕭雲菁碰了碰蕭雲燕的手臂,示意對方不要再說。

夜色已經漸深,就算屋內有地龍有熱氣會漏出來,躲在廊下一動不動的蕭家姐妹兩人依然被凍得瑟瑟發抖。

蕭雲菁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手,該聽的不該聽的都已經聽了,再不回去她感覺自己快要凍僵了。

但是蕭雲燕不肯走她也不敢一個人回去,一來是因為夜深路滑無人相伴不敢,一來是擔心被人看見說不清不敢。

寧長菊看著隨侍將放在身旁的碳盆換了個新的,心中一動突然開口。

“往門口也放一個吧。這樣吹進來的風不至於那麽冷。”

隨侍應諾,將換下來的碳盆重新加滿後放在門口,蕭雲卓對於這樣的行為感到很奇怪。

“你冷?”

寧長菊指點著隨侍將碳盆放在所謂“風口”的位置,轉過頭解答。

“地龍燒的不夠熱。”

蕭雲卓看見寧長菊隨意放在膝蓋上的手,眼底不自覺的暗了暗,心中生出一絲憐惜。

這大概皇家的遺傳,這一輩的皇室血脈身體都不太好,比如寧長悠,比如當今聖上,又比如面前的這位寧長菊。

“是我的錯。”

蕭雲卓說道,示意隨侍把門關上。

和以前的秦小姐一樣,蕭雲卓也不喜歡在大冬天關門,寧長菊為了遷就他就一直開著門沒關。

寧長菊揮退起身準備往門口去的隨侍。

“不妨事。我本身不良與行,要是連冷風也吹不得,那就真的成廢人一個了。”

蕭雲燕和蕭雲菁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探出腦袋朝正廳裏面看去。

正廳裏面的蕭雲卓如往常一般跪坐如松,外面的寧長菊卻是臥靠在靠幾上,身旁放著兩根長長的拐杖。

瘸子?長菊?能查看起居註?

蕭雲菁不顧寒冷雙手捂嘴。

沒想到在蕭家做客的竟然是這個人!

更沒想到自己和蕭雲燕竟然偷聽這個人說話都沒被抓!

這不可能!

蕭雲菁狠狠的咬著嘴唇,腦子裏飛快的閃過剛才的對話。

“老鼠!”

她默念出聲。

“什麽老鼠?”

蕭雲菁直直的註視著蕭雲燕的眼睛。

“我們就是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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