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的這句話說的可比蘇璟的話更赤裸裸。別說蕭家兄妹，就連屏風後面的寧長悠也嚇了一跳。

“啪！”

棋子從寧長悠的手中掉落，打破屋子中的沈默。

蕭雲菁的心像是被這棋子掉落的聲音驚了一下，臉色瞬間在青白中轉了幾圈，最後勉強恢覆到平淡無波的神態。

“這只是一個可能，畢竟流言的事，我也擋不住攔不了。”

蘇璟說的斯條慢理，強行把自己的話題繼續下去。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和蕭大公子的目的是一致的，我們都只是想為朝廷做點事而已。”

這句話再次讓蕭雲卓皺了皺眉頭，他依然沒有開口說話，但身側的蕭雲燕坐不住，但思緒顯然還在前一個問題上沒有緩回來。

“顧長卿，你什麽意思？憑什麽秦嫃嫃嫁給寧小王爺是做妻我是做妾？”

話音剛落，隔壁的寧長悠被嗆的咳嗽了兩聲，在一旁奉茶的阿勤連忙起身為其順背，偷偷的看向秦小姐，卻發現秦小姐紋絲不動波瀾不驚，似乎剛才說的話根本與她無關。

“燕燕！”

蕭雲卓厲聲喝道。

這一次次的也是夠了，人家只是隨意給你下個套，你個沒腦子的看也不看就往裏鉆！

顧長卿朝著屏風後面張望了一眼，回過頭來一副痞子樣。

“因為你不如她！”

瞧瞧，這下被人抓到話題了！

眼看話題又要被顧長卿一句給帶歪，蘇璟立馬咳嗽兩聲示意自己前面說的話才是主要意思。

但是有些人不那麽想。

“子苒你咳嗽啦？來來來，喝口水！

顧長卿這套嬉皮笑臉的方式在寧長悠身上很有用，但在蘇璟這卻一點用沒有。

蘇璟啪的一聲拍掉茶盞，顧長卿眼疾手快重新抓穩，滿滿的一盞茶倒的他手上都是。

“哎呀，你怎麽這樣！”

顧長卿哇哇大叫，身後的阿杜連忙找來幹凈的帕子給他擦手，又有別的隨侍過來打掃打翻的茶水，一時間包廂裏鬧哄哄的。

這樣一來，倒是屏風這邊的寧長悠的咳嗽聲沒有人註意，他緩過氣擡頭不自覺的朝了秦小姐看了一眼，發現對方盯著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情緒。

“秦小姐。長卿就是開個玩笑。”

秦小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我知道。”

其實不管是妻還是妾，顧長卿只是隨口一言大家也就那麽隨意一聽，雖然話說的有些驚天動地，卻並沒有多少人會在意中間妻妾的差距。

因為這只是隨口打的比方做的假設，假設不是真的，也不可能是真的。

畢竟就算有人想讓它成為真的，也得看寧長悠同不同意。

但不管別人在不在意，當事人絕對會將話裏的每一個字在心裏多過兩遍，比如寧長悠掉了棋子，蕭雲菁變了臉色，蕭雲燕更是直接發了言。

“蕭二小姐太沈不住氣了。”秦小姐繼續說道，“又中了顧公子的詭計。”

屏風外的蕭雲卓和蘇璟也反應過來，各自給蕭雲燕和顧長卿一眼，隨即不約而同的起身。

一個準備告辭，一個準備送客。

剛剛說好往事一筆勾銷，這邊又給惹出一個事端，雖然只是個隨意的趣話，卻能讓已經接近暴走邊緣的蕭雲燕憤怒到停不下來。

這種情況下是談不出什麽結果的，還不如早點各自分開善後再約談。

顧長卿對此毫無意見，他本來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圖個最快。畢竟這種亢長無趣又需要勾心鬥角的談話是他最受不了的。

而他要做的事又不像蘇璟需要蕭家幫忙。這樣一來幹脆攪局了最好。

“因為你不配！”

安靜坐在一旁的青青突然吼道。

這句話讓迎客送客已經到門口的雙方紛紛轉過頭，滿臉驚訝。

蕭雲其實一直都有註意坐在一旁的“秦小姐”，覺得今日沈默不語的她似乎和上次見到的不一樣。她太安靜了，沒有張牙舞爪，甚至連提到她都無動於衷。

這很反常，所以現在她的反應才是正常的。女人麽，難免攀比。就算是比的是一個雙方都不會選擇也沒有機會選擇的男人。

蕭雲燕氣急敗壞，一把掙脫開蕭雲菁的手，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青青的身邊。

“死丫頭你說什麽？”

青青剛才那一吼之後心裏發酸，想起屏風身後受盡委屈卻一聲不吭的秦小姐。

小姐不願意見的人，她替小姐見，小姐不願意比的人，她替小姐比！

“你敢跟我比嗎？”

所有人楞在當場，有擔心穿幫的，有莫名其妙的。

蕭雲燕感覺火氣怎麽也壓不住。

這是她今天第三次被問敢不敢，前兩次被秦嫃嫃問她都說敢，這次面對一個賤婢她說不敢，那她蕭雲燕以後的面子還往哪擱！

“比什麽？”

蕭雲燕的話脫口而出，蕭雲菁阻攔不及。

“燕燕，不能比啊！”

蕭雲菁驚呼說道，臉色發白欲言又止。

“有什麽不能比的！難道你覺得我會不如她？”

蕭雲菁大急。

“燕燕，你們倆不一樣，你們……”

顧長卿眼尖嘴快，一句話把後半句話封在嘴裏。

“蕭三小姐，這有什麽不能比的。大家的身份，如今都是一樣的。她可不是在你們蕭家的時候了。”

青青是早就脫了奴籍的，這會論身份雖然沒有父母家族撐腰，但是已經不算下人，算是主子的身份。

蕭雲菁被顧長卿這一句話說的臉色通紅，口不能言，只能焦急說著“不能比。”

蘇璟站在原地沈默，剛才青青突然開口的一瞬間，他突然在心中疑惑，這到底是誰的意思？而局勢又要怎麽發展才對自己有利？

屏風背後的寧長悠看著秦小姐驚訝不已，結果看見秦小姐也是驚訝無比的看著他。

“不是你的主意？”

寧長悠悄聲問道。

秦小姐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古怪的神色，隨即又重新掛上笑容。

“我派人去看看？”

秦小姐再次搖頭，示意外面有顧長卿在，出不了什麽大事。

是出不了什麽大事，只是一個“婢女”和一位小姐之間的比試。但現在看來似乎有人想把它搞成互相不對頭的小姐關於誰更適合做他妻子之間的比試。

秦小姐安撫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透過屏風的縫隙朝外看。

包廂門口裏裏外外站了一堆的人，外面的什麽都不知道的蕭家隨侍面面相覷，裏面兩個年輕姑娘之間大眼瞪小眼。

蕭雲菁拉了拉蕭雲卓的袖子讓他幫著拒絕。

蕭雲卓無動於衷，他雖然覺得這個節骨眼上讓自己妹妹和“秦小姐”再搭上關系不好，但是若只是一場比試，自己的妹妹未必會輸。

蕭雲燕今天已經輸了一次，讓秦小姐耍詐騙走三萬兩，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是瞞不住的，所以若是能夠從其他途徑找回點面子，這也不虧為是一個可行性方案。

但前提是比什麽怎麽比由自己定。

他擡頭看著站在面前的“秦小姐”。若說她不聰明他不信，不聰明的女人不可能在昨天說的自己啞口無言。但是若說她聰明，蕭雲卓總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些東西是看不透的。

也許是裝傻呢，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推斷，對於自己的這個前未婚妻，她的言行舉止，從任何角度來說都符合傳說中的樣子。

刁蠻，狡詐，任性，無理以及沖動。

“比不比？”

青青再次喊道。

“比！”

蕭雲燕吼的更響。

包廂的門因為準備離開而開著，兩個尖利女孩的對喊聲因此傳到隔壁的包廂。這個包廂的隔音是因為茶樓的中空設計，你要是站在包廂裏亂吼可不能隔音。

不一會隔壁就有隨侍探出腦袋東張西望，在看清楚這邊的陣勢以後又刷的把腦袋縮回去。

這哪是比試，打架都夠人數。

“那這樣吧，請蕭二小姐選一個比試的題目。”

蘇璟突然發聲，話音剛落就遭到顧長卿一記白眼。

“憑什麽！除非三局兩勝！”

還三局兩勝，這只是隨口說的比試。你當是爭棋王啊，這是搶男人！你見過比武招親三局兩勝的嗎?

“那就我選！”蘇璟難得的大包大攬，他朝著包廂裏面掃視一圈，茶藝，下棋，喝酒，這些都不適合這兩個天生脾氣跟火藥一樣的女孩子，“那就樂器吧。”

蕭雲燕會彈琴，青青會彈箏，這倒還算公平。顧長卿腦子一轉攤一手沒有意見。

青青卻在一旁臉色陣陣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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