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霆看起來有一些訝異。

果然啊，這種霸總的人設就是吃“天下竟然有女人敢打我真是好特別好不做作好招人喜歡”。他們在一起快十年，林希從沒有和他鬧過不愉快，從來都展現出愛他的一面，再困難再低谷的時候都不曾離開。如今卻果斷地答應分手，出乎了霍青霆的意料。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啊，林希心裏開始籌謀接下來的一套一套的反常和刺激。

“我以為……”霍青霆看著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轉口說：“既然如此，今晚還是由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林希輕輕搖頭拒絕。

霍青霆還想說什麽，她接著說：“如果你想補償我，就請現在離開，給我留一點空間。”

宴會大廳的樂團在演奏一首輕慢的舞曲，小提琴的聲音在夜風中很悠揚，霍青霆看了看燈光中的林希，她畫著精致美麗的妝容，眼睛像是一塊不會流淚的水晶，是又白又冷的月亮。

這就是他曾經的未婚妻了，體面永遠是最重要的，優雅的姿態不會被任何事情影響。

片刻後，他點了點頭，依言轉身離開。

霍青霆走後，林希端酒去到露臺上，夜風還未吹夠，一支曲子未完，林柔又找上門來。對著這個在風中微微顫抖的小白花，她捏了捏眉心，這兩位還真是不給她半點清靜。

“姐姐，我對不起你。”林柔這麽說，“我該拒絕青霆，我……我就不該愛上他，我那樣對你，你還對我這樣好。我真是、太壞了。”

林希聽得挑眉：“我對你好？”

林柔輕輕提了一下粉沙裙擺：“我還是第一次穿這樣漂亮的裙子，像我這樣一無是處毫無特長的人，本來不該得到家族的優待，我還對你做了那樣過分的事。可是姐姐你沒有責怪我，還給我挑裙子……”

“等等。”林希恨不得捏短自己的眉心。這麽說來，還是她加速了霍青霆和自己的分手。

深吸一口氣，林希開口道：“我想你有些誤會，我並沒有原諒你。”

林柔聽著，眼睛就泛起淚光來。

“不過你的確不該愛上姐姐的未婚夫。你和霍青霆結束是對的，”林希揚了下眉毛，決定搞事情：“既然願意聯姻，我想爺爺和父親會好好為你挑選親事，你也大可以挑一挑。陳家的兒子放蕩無能，圈中有名，你倒不必病急亂投醫。”

林柔那雙含淚的眼睛反覆看了她幾回，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連連點頭，誠懇得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出來。

“阿希！你不要被這個賤人騙！”

林希還未抽出手來，就聽見一個怒氣沖沖義憤填膺的聲音沖過來。尋聲望去，一條紫裙子風風火火地小旋風一般刮過來，還未站穩就指著林柔的鼻尖開罵：“你這個妹妹好不要臉，我剛剛在花園親眼看見她和青霆拉拉扯扯的，大庭廣眾小姨子勾引自己的姐夫，恬不知恥！”

“不是的，我剛剛是在和青霆解釋，我們說清楚了，不是的……”林柔激動起來，語無倫次地解釋。

林希終於看清來人，是顧家的孫小姐，也是自己的閨中密友——顧嘉月。她聽了林希的話，眉毛立時就倒豎起來：“說清楚？說什麽清楚，你們兩個的奸情——”

“嘉月噤聲，這是在你爺爺的壽宴上。”林希開口阻攔。

林柔也接著爭辯：“我們不是，顧姐姐你不要說話這麽難聽。”

“嫌我說話難聽，你就不要做醜事！”顧嘉月英眉圓眼，長相和行事一樣有些虎氣，越說越惱，還動起手來，直接就推了林柔一把：“阿希，你不要理會這種小人，我們走。”

走去哪裏。

林柔今晚穿了並不常穿的十厘米細跟，被這一把的推得站不住腳，連連往後倒了幾步，撞到欄桿重心不穩反倒整個人向後仰過去。她跌的太快，又被嚇住，林希去拉她，結果反而直接一把被帶下去了。

幸好是在一樓，欄桿下面不到半米就是泳池。

只是這一場鬧劇引起了全場的註意，林希在顧嘉月的尖叫聲中把林柔從泳池淺水區拉起來。顧嘉月的嗓門不小，剛剛的話周圍的人或多或少的聽了些許，又有林希林柔兩姐妹雙雙跌入水中，一時間竟沒有人上前來，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這件大八卦。

林希把林柔扯出水池，擡手叫來一旁的侍者，就看見霍青霆像是摩西分開紅海一樣走出人群站到眾人面前。他眉頭剛剛壓下來，林希就搶先開口：“霍青霆，你不管要說什麽，我都奉勸你住口，也最好什麽都別做。”

女生的禮裙大多貼身且輕薄，從水中出來更是如此，林希說完便不再理會霍青霆難看的臉色，叫侍者脫下了衣服罩在自己和林柔身上，然後便讓侍者引他們去停車場。

林希走得最快，把一雙高跟鞋踏成風火輪，林柔流著眼淚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霍青霆一臉鐵青地跟在兩人身後，終於在林家的車前面拉住了林柔的手。但林希已經拉開了車門：“林柔，上車。”

“林希，你不要過分。”霍青霆動了怒。

林希不理會他，又重覆了一遍：“林柔，上車。”

林柔來回看了看兩人，掙脫霍青霆的手腕鉆進了車裏，林希立馬關上了車門要去另一邊。卻被怒火中的霍青霆攥住手腕一下推到車門上，一旁的侍者不敢得罪，司機又不明所以，都沒人上前來。

“林希，你太過分了。有什麽不滿，你對我來，欺負小柔算什麽？”霍青霆俯身質問她，逼近的眼裏都是雷霆風雲。

林希先是被無辜牽連落水，站在冷風裏吹半天，又被懟到車門上，怒氣值也滿點了。張口決定對一直以來百依百順的前·未婚夫開嘲諷：“算天經地義，合情合理。我欺負她一個和自己的姐夫偷情的人，不過分。我就是欺負你這個負心人，也不過分。”

“你要是有半點大腦，還對我有一點了解，就會明白我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你要是還有半點羞愧，就該放手讓我們回去，給我、林家，也給你自己，盡可能保留一點體面。”

一通嘴炮，霍青霆此時終於也被風吹清醒了大腦，半響沒有說話，沈默地看著眼前的人。林希一向臉嫩，夜風一吹鼻尖就紅起來，如今又全身濕透，蒼白著一張臉微微發顫，狼狽之中多了幾分往日從沒有的楚楚可憐。

他楞了楞，松開了手：“……我送你們回去。”

“不用，你還是少給大家添談資了。”林希冰著臉斷然拒絕。

霍青霆還想說什麽，中間忽然伸出一只手臂，握著林希的肩膀就把人攬走了。在宴會上消失已久的林易澤忽然出現，襯衣也還未系好，露出胸膛上的半點旖旎，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的風月場上匆匆趕來，他攬著林希把她送上車，合上車門，果斷又堅決地拒絕霍青霆：“我們林家的女孩，以後還是不勞霍先生費心了。”

林易澤出現得及時，林希終於不用再和霍青霆糾纏，坐在溫暖的車廂裏回家。林柔坐在一邊小聲嗚咽，哭聲中林希覺得渾身的力氣都隨著冰冷的水蒸發，她倚在車窗上看著後面越來越遠的霍青霆，他還站在原地，垂著頭有些少見的茫然。

林易澤坐在副駕駛座，半點不提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只說：“待會你們回去，李媽肯定是要捏著阿希的鼻子狠狠灌一碗姜湯。”

林希想起剛剛被他攬住，鼻尖還留著衣領上馥郁的玫瑰香，她在昏昏沈沈中開口：“小叔叔，你的女伴噴的香水太香了……”

林易澤一時語塞，轉身向後看過去，林希輕輕打了一個噴嚏已經合上雙眼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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