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心染趴在飯桌上，背對著窗臺，也不管行為舉止是否得體，好看的眉頭緊緊的蹙起，自言自語的道：“到底是誰在看著她。”

二樓的整體格局呈橢圓形，中間錯落有致的擺放著桌椅，東南兩邊的盡頭是行走的上下樓梯，西北兩面則是大大小小的雅間。

雖然從她一進入天下第一樓開始，就有無數道目光匯聚到她的身上，但是其中有三道目光，想不引起她的註意都難。

她可不是錦城裏的大人物，就連她那張會引人犯罪的臉都已經在良辰的巧手之下，變得平凡無奇，扔進人海裏就再難被人記起，怎麽會有人格外的關註她。

盯著她瞧的人，是敵還是友？

“小姐，飯菜來了。”

“好香啊。”伊心染猛然擡起頭，盯著一道道擺上桌的菜色，粉唇微勾，道：“報一下菜名給我聽聽。”

小二眉宇間滿是自得的神色，要知道他們天下第一樓的菜肴可是全城頂尖的，“芥茉鴨掌、芝麻魚腰果芹心、油燜鮮蘑蜜汁蕃茄、龍舟鐝魚、滑溜貝球、醬燜鵪鶉、蠔油牛柳、川汁鴨掌。”

一口氣報完所有的菜品，連氣都不喘一下，聽得伊心染一楞一楞的。

“良辰，賞。”

“是，小姐。”

又是二兩碎銀丟進小二的懷裏，孰不知伊心染看到此情此景，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腹議道：咱能不能不要這麽二，成不？

為毛，她家良辰每次打賞別人都喜歡掏出二兩銀子。

難道真的因為她們非常的二。

“多謝小姐賞賜，請慢用。”小二樂呵呵的將銀兩揣進懷裏，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這才一小會兒，他就賺了四兩銀子的小費，比他一個月的工錢還要多。

若非場合不對勁，真想高喊一聲：女人的銀子就是好賺。

“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你們也快吃。”色澤光鮮艷麗的滑溜貝球是伊心染的目標，一筷子接著一筷子都是直奔它而去的，美味在舌尖綻放的感覺別樣的舒服，“真好吃，你們倒是快吃，不然我全部都吃光。”

良辰美景對視一眼，抿唇輕笑，拿起筷子很是斯文的吃了起來。

在不知情的人眼裏，伊心染狼吞虎咽的吃相簡直就是一個剛進城的鄉下野丫頭，反觀坐在她身側的兩個丫鬟看起來倒像是千金小姐，溫文有禮。

“呵呵，那丫頭真有趣兒。”

“比起那些提線木偶一樣的千金小姐，她的確非常的有趣兒。”

她，到底是誰家的小姐，行為舉止為何如此的與眾不同，是自然而然的，還是故意為之的？

“景晟，原來那些溫柔端莊的名門千金在你的眼裏就是個提線木偶，形容得實在太形象了，哈哈。”西門楚離站起身，笑得張揚而恣意。

他做事，從來就是隨心所欲，我行我素。既然對她感興趣，何不靠近她，好好的了解一番，也不枉他千裏迢迢來到天子腳下。

“死性不改。”夏候景晟飲盡杯中之酒，冷冷的出聲。

“別太正經，人不風流枉少年嘛。”

“什麽時候你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了。”

西門楚離一個趄趔，要不是他身手敏捷，差點兒就摔倒在地，“那丫頭雖然長得是差強人意了點兒，不過她的笑容實在是太美好了，只要是看過一次的人都想擁有吧。”

像他們這些從出生就活在種種陰謀詭計，勾心鬥角世界中的人，永遠都無法擁有那樣幹凈純真的笑容。

越是無法擁有的，也就越是令人向往。

越是無法得到的，也就越是想要得到。

夏候景晟垂眸，沈默不語，只是不停的喝酒。他無法反駁西門楚離的話，生活在血腥殺戮在的他們，渴望著那樣燦爛的笑容，卻永遠也不能擁有那樣的笑容。

“那丫頭的身份不簡單。”低沈的嗓音帶著一股寒氣，握在手裏的酒杯應聲而碎，澄黃色的酒液打濕了他的衣袍。

“什麽？”

“有人要殺她。”

說時遲，那時快，黑色的鋒利箭頭破風而來，目標正好是伊心染的後頸。

西門楚離剛剛反應過來，只見好友夏候景晟的隨身暗箭已經打在那黑色的箭頭上，迎面而來的銀色筷子幾乎是在暗箭落到箭頭上的那一瞬間也打在箭頭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砰——

啊——

伊心染尖叫一聲，條件反射的身體前傾，一縷黑發被鋒利的箭頭削落，隨風輕舞，不知迷了誰的眼。

“小姐你沒事吧。”良辰美景異口同聲的問道，臉色慘白的瞪著躺在地上的箭，心跳加速，她們竟然沒有意識到有人要刺殺伊心染。

該死的，萬一王妃出了事情，她們要怎麽向王爺交待。

“沒事。”

很快，伊心染就平靜了下來，低垂的黑眸裏掠過一抹幽光，再擡起頭來時，眸清如水，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小姐我們回府吧。”美景嚇得不輕，到底是誰要對王妃出手，竟然不惜用暗箭傷人這種卑鄙的手段。

伊心染眨了眨眼，推開扶著她的良辰蹲下身子，撿起地上斷成兩截的箭，黑色的箭頭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寒的光芒，刺眼的，銳利的。

雪白的箭羽在微風下蕩漾，零碎的畫面開始在伊心染的腦海裏匯聚，然後破裂，周而覆始。清澈的眸光開始變得迷戀離，握著箭羽的手不斷的收緊，那些畫面就好像是一面完整的鏡子，突然被拳頭擊碎，在她的腦海裏綻放出絢麗的煙火，繼而覆滅。

“小姐、、、小姐、、、、”

“什麽？”

看著被伊心染緊握在手中的箭羽，良辰叫了伊心染好幾聲，都沒能喚回她的神志，看來她必須將王妃遇刺一事通知王爺，到底是誰跟王妃過不去，非要置王妃於死地不可。

“小姐這只斷箭給我吧。”美景手裏還拿著箭頭，這支刺殺王妃的箭肯定是要交給夜絕塵過目的，不能隨意的丟棄在這裏。

“嗯。”

掠過腦海裏的東西太快，伊心染根本來不及抓住什麽，只是她為什麽莫名的對箭感覺很親切呢？

“不知公子怎麽稱呼，多謝相救之情。”

“不過舉手之勞。”對他而言，的確只是舉手之勞，只不過他沒有想到，對面房間裏的男人也會出手。

劍眉入鬢，鳳眼生威，風姿雋爽，一襲墨色的暗紋錦袍，銀色的絲線勾勒出青松形態，墨發高束，只餘一縷輕拂在頰邊，神情淡漠。

伊心染的視線掃過男子的臉，眼中流淌過幾許欣賞，卻並沒有絲毫的停留，眸光依舊澄澈出水，“謝謝。”

既然人家不願意說，她又何必自討沒趣兒。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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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章】 誰攻誰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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