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老爺子笑道：“到時候再說吧，老二家裏也有好幾個孩子要負擔呢。”他看的出來，二兒子在縣裏過的不是多好，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會村子一趟，弄些野果，野菜帶回去吃。

放在桌上的電話響，寒飛探頭過去看了一眼，“大伯？”

寒老爺子放下葡萄，擦把手接起來，“老大？”

“有人想要大量采購小松山的葡萄，給的價錢挺不錯，人我已經見過了，看起來人家挺誠心的，需求的量也很大，爹，咱們把小松山上的葡萄都賣出去吧，利潤可大了，能賺好多的錢啊。”

“可靠嗎？”寒老爺子問道。

“嗯。”寒仁點頭，“人家來過咱們村子，參加過蓮花豐收節，吃過一次小松山的葡萄，說是特別的喜歡吃，所以才想要大量的采買，爹，人家說了可以先付定金。”

“小松山的葡萄可是很好吃的，市場上賣的可不便宜，這是什麽人啊，能夠一下子拿出那麽多錢嗎？整個小松山葡萄可多了，再說了，現在葡萄還沒有熟呢，也不好開價啊？”

寒老爺子往老伴兒周氏那裏看了一眼，周氏還在看著兩個孫子說話，“萬一到時候葡萄人家不滿意了，咋辦？”

“他們說了，就算是收成不好，也不會追究責任，按照市場上的價格收購，就是要先簽訂合同，不能把小松山上的葡萄再賣給別人。”

“等你回來，咱們爺倆好好說說，先別定下來。”寒老爺子想了想道，“也得通知你二弟一聲。”

“嗯。”寒仁答應一聲，“那我和人家好好說說。過幾天再告訴他們，不過，爹，這買賣真的很合算，價錢也不算低，關鍵是……。”寒仁停頓了一下，低聲接著說道：“小松山上的果樹都是二弟種到，村子裏賣了以後，二弟家還平白少了一半的錢。要是賣給他們，不經過村子裏，錢可就都是咱家的。”

寒老爺子掛了電話，看著屋子裏嬉鬧著的孫子和頭發有些花白的周氏，久久不語。

寒義來的那天晚上，寒老爺子和寒淩，寒飛打著手電筒去抓蟬蛹去了。知了沒有蟬蛹肉多，晚上蟬蛹都從地裏爬到樹上，打著手電筒去找，一晚上抓好幾碗。

“這裏有好幾只。”寒老爺子個頭高，一般不是很誇張的距離，他都能用竹竿撥拉下來。

寒淩和寒飛各自抱著個奶粉罐子，興高采烈的在後面跟著，寒老爺子每次抓下來，他們就爭搶著打開蓋子。把這些蟬蛹丟進去。

寒老爺子心情不錯，基本上兩個孫子戰果持平，相差不了多少。

“抓了多少了？”又是抓了幾個蟬蛹，寒淩，寒飛動手平分後，寒老爺子低頭看著孫子問道。

寒淩把罐子放到耳邊晃了晃，聽聽。然後 說，“大半罐子了。”

寒飛也是同樣的動作，隨後符合著點頭。

夜色中，雙眼熠熠生輝。

寒老爺子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快十點了，咱們回家睡覺，今晚戰果豐碩，咱們回家腌起來，明晚再戰。”

“嗯。”寒淩，寒飛玩鬧了一個下午。也覺得有些累了，乖乖的點頭答應了一聲。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那輛熟悉的車。

寒淩，寒飛看看寒老爺子，又看看從車上下來的人，小孩子不知道到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寒義每次回來都會買些好吃的，兩個人都嘻嘻哈哈的跑了過去。

“怎麽這麽晚過來了，今天剛回來嗎？”二兒子搬去了縣裏好幾年，彼此間雖然感到疏遠了一些，可畢竟是父子，相互之間還是有感情的，每次見面都很和諧，熱熱鬧鬧的。

寒義從車上搬了些東西下來。

“這是什麽，還有嗎？我來幫忙。人回來就好，還帶什麽東西啊，大晚上的，多不方便。阿文，小武，他們幾個孩子一塊兒回來了嗎？”

“都是一些常用的東西，還有給爹娘準備的幾件衣服，孩子們喜歡吃的一些零食，後面還有一個箱子。”

寒老爺子接過寒義手上提著的幾個鼓鼓的塑料袋子，一旁聽到動靜出來的周氏站在一邊，手上同樣滿滿的都是東西，“這麽多啊？”

三個人搬著東西進到了屋裏，寒老爺子催促寒淩，寒飛，說：“時間不早了，你們兩個先去洗澡換衣服睡覺。”

寒淩，寒飛兩個已經在這裏住了幾天，換洗的東西之類這裏都有。

寒淩，寒飛接過周氏找出來的自己的簡單睡衣，看了滿滿放著的一大桌子東西，猶豫了一下，在周氏第二次催促的時候，走人了。

“你看你這孩子，回來就回來吧，還每次過來都帶這麽多東西，真是一點兒也不會過日子。“周氏看著桌子上滿滿的東西，嘴角不由得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嘴裏卻數落寒義道。

“娘，我這不是好長時間沒有回來嗎？東西都是阿文他娘細心準備的，家裏離不開人，她就沒有跟著一起回來，這幾件衣服，都是她跑了好幾趟給爹娘挑的，您穿穿看。”

寒義瞧著周氏心情不錯，立刻為梁欣請功，媳婦和老娘關系不和，身為兒子夾在中間真是左右為難。

老婆孩子沒錯，爹娘即便有錯，做人子女的也不能過分計較，好在現在離得遠遠的，也不怎麽見面。

話音剛落，周氏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下來，撇著嘴用挑剔的眼光看著桌上的衣服，一心想要挑個錯，不過銘牌出品手藝非凡，自然是無錯可挑。

哼，周氏輕哼一聲，收拾起東西轉身出去了。

“那件事我知道了。”屋子裏安靜下來，寒義先開口。

小松山上的果樹是他和老村長說好的，兩個人合作了好些年，突然之間寒家人要自己往外賣，寒福知道以後，了解了一下情況，就一個電話打到了寒義的家裏，把這事兒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邊。

寒福也沒有啥意見，就是本著合夥人的意思，看看寒義是不是不準備合作了，蓮花豐收節賣水果也是小寒村的一個特色了，要是寒義改了想法，他也得早點打算。

屋子裏一時間有些沈默。

“快來，喝水，我煮的山楂水，都冰凍了一天了，還放了點白糖，涼涼的，甜甜的，特別的潤喉。”周氏從外面進來，態度還算和善道。

不得不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還是有些道理，那些禮物很好的緩和了母子之間的關系，周氏看著寒義的表情有著幾分笑意。

“老頭子，你也喝，我去看看那兩個臭小子，讓他們趕緊睡覺。”再把手中的山楂水遞給寒老爺子，周氏看似無奈說著寒淩，寒飛兩個孫子，眼中卻有著寵溺。

“是你大哥告訴你的嗎？你大哥說的那個人我見過了，挺不錯的，人家給的價錢也比村子裏合算，老二，你是怎麽想的？”

寒義一開口，寒老爺子就知道兒子這麽晚回來為啥了。

事情自然不是寒仁告訴寒義的，不過寒義也沒有多說，他這次的確是為了這事兒專門回來的。

時間趕得比較緊，東西也是臨時從去商場買的，這才耽擱了時間。

“我剛剛知道這事兒，心裏也還沒有個成算，村長賣的價錢雖然低些，可是也省了我不少的麻煩，我都肯村長說好了，一時間突然不賣了，也不好開這個口，都是一個村子的人，多不好看啊。爹，希望您能理解我，我不能長時間在家，村長幫著照看了許多，價格低一點也沒啥，至於大哥說的那個買主，他們能夠簽合同保證嗎，要是只有一錘子買賣，還是在村子裏這樣賣合適。”

利潤雖然低些，勝在長遠安穩。

“你不同意你大哥的做法？”寒老爺子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臉上的皺紋在橘黃色的燈光下越發的明顯，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不滿的看著寒義道：“老二， 你大哥還能害你不成？你們是親兄弟，怎麽說不必外人強啊。還是你信不過你爹？”

話語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失望。

寒義坐在門口看著外面的漆黑的夜色，偶爾吹起的微風帶來一絲涼爽，大地被炙熱的太陽烘烤了一夜，散發著陣陣的熱氣，知了在大樹上喧囂的叫著，如同他此時紛亂煩躁的心情。

突然知道爹和大哥他們要把小松山上的東西做主賣出去，在寒福詢問時他一臉的平靜，其實心裏情緒起伏很大，這是他的家人，可是這事情他卻是從別人那裏知道的，心裏不是不難受，做出那樣的決定之後，他承認心裏曾有過糾結，但是他最終選擇面對事實，他和家人之間的問題，並不會因為其中一方的容忍退讓，用心改善，就會消失。

他心裏其實介意爹娘不公平的態度，爹娘心裏何曾真心替他著想過，他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啊，。

他們之間的隔閡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常年累月，平時勉強維持著和睦，可是一旦面臨選擇，他總是最後被考慮的一個，換句話說，他總是被舍棄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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