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溫紹文和安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拿著酒瓶，撞瓶，喝酒，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說，無論是有關於梁宸，還是其他的什麽，似乎所有的言語都在酒裏一般。

安然可謂是千杯不醉，而溫紹文許是因為悲傷，第二箱啤酒見底的時候，眼裏就已經沒有多少清明留在眼底。

安然看了一眼溫紹文，伸手拿過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打開通訊錄，卻發現那裏面只有一個名字。

江昱珩。

安然楞了一下，隨即，點進那個名字，將電話撥了出去。

很快，那個叫江昱珩的人便來了，是一個氣質外形也十分出眾的人，不過比起溫紹文，他看著似乎更霸氣，身上的戾氣也重了一些。

安然看見那個人後，問了句。

“你是江昱珩？”

江昱珩點頭，反問她。

“溫紹文在哪？”

安然下巴向著前面正對著舞臺的方向揚了揚，準確地將位置告訴江昱珩。

之後的事情就如同江昱珩同孟童講得那般，醉酒後傷心失意的溫紹文一派痛苦的模樣。

這全程，安然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看著倒在地上不停叫著“梁宸”名字的溫紹文，她仿佛是看到了她自己一般。

只是溫紹文比她幸運，他的痛苦他可以發洩給江昱珩，而她呢，她除了梁宸，什麽都沒有了，而今，梁宸也沒有了。

安然看了一眼後，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醉了，沒有再繼續看下去，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之後，溫紹文一直沒有來過，安然也似乎已經忘了溫紹文這個人了一般，直到就在前一陣子，溫紹文再次出現在酒吧裏，那天，安然穿著一身黑色的裙子，全程唱著梁宸愛的那些歌，一曲唱罷，就見正對著舞臺那個無人可以入座的位置上面坐著一個人，那個人面前還擺放了一個蛋糕。

安然同溫紹文的眸子對上，緊緊地盯著那雙眸子，半晌後，移開眼睛，不對，那不是梁宸，那是溫紹文，安然清楚地知道。

安然從舞臺上走下來，款款走到溫紹文那一桌前坐下。

安然伸手將溫紹文面前的蛋糕盒打開，看著裏面放著的提拉米蘇，唇角不自覺地便笑開了，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啟唇說著。

“明明是一個男人，居然偏偏喜歡吃這種甜的發膩的提拉米蘇，曾經真是讓我嫌棄的很。”

溫紹文似乎也是想到了若是讓梁宸看見提拉米蘇時，臉上會露出的激動神情，眉目不禁也柔和了下來，淡淡地應著。

“恩，他說過，胃是離心臟很近的地方，胃裏滿滿的，他就會有幸福的感覺，提拉米蘇則會延長這種幸福的感覺。”

這種歪理倒是梁宸會說出來的話，就這樣，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溫紹文和安然竟然就“過去”這一話題聊了起來，主題雖然都是梁宸，但他們卻聊得一場融洽，聊天怎麽可能沒有酒，又是在這麽特殊的日子裏，更是少不了酒。

於是，安然和溫紹文就著啤酒愉快地聊起了天，桌子上的提拉米蘇倒是一口都沒有動過，上面插著的那枚食用蠟燭漸漸融化，安然竟也覺得有些微醺，擡頭望向溫紹文發現他也差不多和她一個狀態，安然動了動唇，不知怎地，竟脫口了一句。

“其實，你對梁宸更多的是愧疚吧。”

這句話脫口後，安然瞬間皺起了眉頭，她是喝多了嗎，居然會問這個問題，當她剛想出言把這句話圓回來的時候，卻聽見溫紹文淡淡地回答著。

“我知道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每個人對喜歡的這個定義都不一樣，對於我來說，他只是想要我的陪伴，我陪伴他就夠了。”

安然點頭，沒有再提愧疚這個詞，對於溫紹文來說，愧疚這個詞其實本就是一個不該提起的詞，在溫紹文和梁宸的這場感情中，本就沒有誰虧欠著誰的，溫紹文用自己的陪伴，讓梁宸就像是偷了那多出來的幾年光陰一般，而梁宸則用自己的生命，讓溫紹文恢覆了光明，談不上虧欠，那又何來的歉疚，不過是遷就。

溫紹文遷就梁宸的自私，即便他救了溫紹文，卻也是自私地將無盡的悲傷留給了恢覆光明的溫紹文罷了。

想到這裏，安然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溫紹文，他看似什麽都不在乎，實際上是將什麽事都看的很透徹，以別人為先，卻把自己藏得很深。

或許是那一晚上，安然對溫紹文有了新的發現，那種新的發現就像是一個破土的種子一般種在她的心裏，尚待發芽。

而那發芽的那一天，就是溫紹文帶著孟童來酒吧的那一天，安然看見了溫紹文的另一面，看見了溫紹文對待梁宸以外人的一面，看著他眼裏會展露笑意，會展露擔心，會陪著孟童玩那些無厘頭的游戲，比起溫紹文同梁宸在一起的樣子，似乎在孟童身邊的溫紹文更立體生動一些。

兩個同樣寂寞的人，做著同樣相同的一件事，彼此盼望，彼此吸引。

而最後，溫紹文動情演唱的那首《償還》，卻是直接讓安然落下了淚。

溫紹文對於梁宸的感情很深，很覆雜，卻讓安然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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