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抱歉，是我態度不好，顧曦教訓得是，在你是我員工這個身份前，你首先是一個女性，我對我無禮的態度向你道歉！”

江昱珩同樣伏低了身子，鄭小蕊嚇得退後了一步，卻見江昱珩一直沒有直起身子，手足無措地望向了孟童，孟童低聲道。

“還不趕緊說沒關系。”

鄭小蕊如夢初醒般連連擺手搖頭，語調真誠急促。

“沒關系沒關系，主編大人教訓得對！”

江昱珩擡起彎著的身子，面上的笑容早已不見，恢覆如常雲中白鶴的氣質，目光掃過顧曦，孟童，最後落到鄭小蕊身上，輕挑的嘴角顯得他心情不錯的樣子，出口的語氣卻是極其平淡。

“教訓得對也沒見你有所收斂，這次的事情我也有不對，到這裏就算了了。如果，對此事還有怨氣，痛快說出來，幾句話能解決的事別過後糾結成疾。”

鄭小蕊哪裏還有怨氣，她們主編大人的為人處世風格，在她跟著他三年風風雨雨的過程中早已是深刻領悟，那份崇拜和信任是完完全全發自心底的。鄭小蕊堅定地搖著頭，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笑窩。

“沒有怨言。顧曦也是很欣賞主編大人的，不過畢竟才初識，還需要適應您的說話風格，我知道主編大人本來就不會放在心上，但還是想為曦曦解釋一句。至於郭湘。。。妹子。。。剛才是我無理在先，還望你多擔待。”

郭湘在聽見鄭小蕊嘴裏的那句“妹子”後，唇角微微抽搐，不過局勢明顯已是如此，她只能接受鄭小蕊那勉強稱得上算是道歉的話，息事寧人。郭湘深吸口氣，完美無可挑剔的笑容綻在唇邊。

“都是一個部門的姐妹，自然會多擔待些，不過還望姐姐這次能夠真得吸取教訓，以防再讓主編大人被不了解他的人誤會。”

顧曦倏地握緊雙手，初識，不了解，這是在說她和江昱珩嗎？她不了解江昱珩？她與他相識10年，她不了解他？

郭湘話落，江昱珩也瞬間皺起眉，這怎麽扯到顧曦身上了。

“什麽誤會？顧曦教訓我沒毛病，這事有完沒完了，把你們話裏夾槍帶棒的本事用到工作中，自己帶的作者一個個文辭淺薄，抓緊回去擴充詞匯量。”

正巧兩部電梯同時下到一層，江昱珩大手一揮，指揮著四人分成兩撥進到兩部電梯裏，自己站在原地不動，這明顯是不準備跟她們同乘的意思，四人自是識趣地沒再多問，乖乖地按了樓層就關了電梯。

在電梯即將關閉的剎那，顧曦同江昱珩有短暫數秒的對視，顧曦眼裏的落寞和難過讓江昱珩那顆數年不怎麽大動的心，在胸腔中劇烈地跳動了下。

她難過了，因為郭湘的話。

顧曦進入電梯後，貝齒緊咬下唇，美眸裏盛滿覆雜，都已經不是稚氣未脫的年紀了，怎麽自己遇事還是這麽沖動，其實她心裏很清楚，她不是遇事沖動，而是遇某人就沖動。

孟童和鄭小蕊蹙眉看著情緒低沈失落的顧曦，用著眼神和面部表情無聲交流著，她們以為顧曦是因著郭湘的話覺得頂撞了上司難過。

半晌，鄭小蕊試探著輕聲開口。

“曦曦啊，你也別太難過了，郭湘就是主編大人的腦殘粉，主編大人都說你沒有錯了，她的話根本不用聽的。英明神武的主編大人是一個特別不拘小節的人，什麽背後穿小鞋，故意找茬之類的事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裏，這個我打保票！”

顧曦低垂著頭，她很想擡頭把她同江昱珩的事情全部吼出來，可是她做到的卻是擡起頭撐起一個勉強的微笑，收斂起心中的所有勾繞，呈現在臉上只有淡淡的笑容，再無多餘情緒。

孟童站在一邊，在鄭小蕊還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拉了她一把，搖了搖頭。她雖然不確定顧曦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事難過，但顧曦難過的事情一定是與她們的主編大人有關。而至於有關的事情是什麽，就現在來說，她們或許還不夠讓顧曦放下心扉。

“叮。。。”

電梯打開，心思各異的三人不約而同被酒店餐廳的裝修所吸引。

墻上畫著淡藍色小方塊的彩色圖案，圍著鍍金的、華麗的框子，角上刻著精致的花果，有肥胖的小愛神在上面自如飛翔。天花板上繪著金碧輝煌的藻井，圍護著中間的一叢明燈——在閃光的棱柱和鍍金泥灰卷葉之間點綴著好些電燈泡。地板打蠟、擦亮、發出微紅的光來，四周都裝著鏡子——高大、明潔、車邊的鏡子——相互輝映，映出了不知多少人影、面容和燈架來。餐桌本身並不怎麽出色，可是臺布上印著君悅龍廷的名稱，銀器上刻著特芬納的牌號，瓷器上有哈弗蘭的廠名，小紅燈罩下燈光照耀著這樣的飾物。

出了電梯就是包間，這種設計還真是驚喜到讓人有些驚訝了，絲毫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整個空曠的空間看起來就像是一樓大廳的縮小版，有獨立的吧臺，有候在左右彬彬有禮的侍應生，也有西裝革履金絲眼鏡的酒店經理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在一旁總覽大局。

她們也不是第一次聚餐了，更不是江昱珩第一次請她們吃飯了，可是這麽大排場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鄭小蕊和孟童不自覺張大嘴，顧曦側頭看著滿臉諷笑的郭湘走向洗手間，不禁蹙眉，低聲對鄭小蕊和孟童說了句“我去下洗手間。”轉身欲走卻被孟童握住了手腕。

“不要理她。”

顧曦一楞，看著孟童嚴肅的神色，頓覺自己差點又沖動了。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呼出去，情緒在那一刻似乎瞬間就平穩了下來，對著孟童點了點頭。

鄭小蕊個粗線條絲毫沒有察覺二人之間莫名的氣氛，一手拉一個找了位置坐下，坐下後發現她們基本是最後才到的，而座次基本也是按照開會時的順序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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