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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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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琴的音波相融,共工好似難以招架,周身戾氣頓時消散不少。

敖寸心就這樣一瞬不瞬盯著那只隼鷹,雖是楊戩的化身,可她看見的就是楊戩,看到他來來回回左撲右撲,激戰水蛇,她想到的是他昨晚一夜無眠,整理天條!心疼的是他前刻在弱水被魔附身,上來便遭眾仙群攻!料想他此刻定是筋疲力盡乏力無比!可是,為了三界安危,就是再累他也要強撐著。

有些人天生就是英雄,生來就背負的天之大任,楊戩就是這樣的人,雖然沒有道理,但卻無法回避。寸心彈著琴,觀著戰,想著楊戩,突然頓悟般的開竅了,明白了為什麽楊戩非要把那些所謂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

撥動琴弦的十指逐漸有序,曲調也漸入佳境,打向共工的音波也越來越有威力,水魔終於意識到,自己真不該小看七情水弦琴,將所有可能的威脅都集中在楊戩一人身上。

驀地,蠕動身子,調轉蛇頭,張開血盆大口,襲向寸心,傻傻的寸心不知是嚇呆了,還是彈琴彈的太投入了,都沒反應過來,竟在雲端一動未動。楊戩見狀,急忙化作一束白光,擋在了寸心面前,可是誰知,霎那,白光竟鉆進了共工口裏!這下龍女動了,倒在了雲團上,她一直盯著的隼鷹變成一束靈光,進了共工的肚子,觸目驚心啊!

楊戩該不會被共工吃了吧?想到此處鼻頭一酸,淚還沒有下來,就聽見“嘶嘶”的蛇吟,眼前的水蛇怪異直起身子,搖頭擺尾一頓亂叫。她更驚恐了,哭也不是,動也不得,楞在了一片雲團上,還好哪咤趕到,用混天綾纏住龍女的腰身,將她拉的過去,否則她一定會被亂擺亂擺的蛇身打中。

其實,楊戩早在玉帝逃脫之時,就發現了共工蛇膽所在,一心想要攻其要害,怎奈共工也是防範機敏,久攻難破,誰知這廝竟意圖傷害寸心,他護妻情急,躍前擋救,只見蟒蛇唇齒大開,隨機進了他的蛇肚,共工棋差一招,竟讓楊戩輕而易舉破了他的蛇膽,可謂自尋死路!

蛇膽被破,共工慘痛嘶叫一陣,待楊戩剖腹而出,天庭就下起了“傾盆大雨”水蛇已經沒了蛇樣,化成了“雨水”傾瀉下來,眾仙見狀再也不想迎來水浸之災,齊齊施法將“雨水”送入天河。

原以為共工這回是必死無疑!哪知他又頑強的化成了最初的那縷綠煙在上空亂竄。楊戩開啟天眼,煙霧之中水魔依舊一身甲胄,披散著赤發,神情獰惡“共工,你若現在收手還有路可退!”楊戩勸道。畢竟共工的錯究其原因,根不在他,大神也不想趕盡殺絕!

“收手?不可能!”共工決絕喊道,他可以沒有水,沒有膽,但不能沒有對玉帝的怨和恨,就是靠著這股怨恨他才會在冥海存活萬年,與靈素龍柱鬥,與伏魔大印鬥,與玉帝鬥,與自己鬥,現在要他收手豈非可笑?!

只見綠煙散開成千縷萬縷,紛紛往雲下沖去,欲取玉帝性命,楊戩瞬即揮出白龍氅擋了青煙去路,撐掌運氣,就將不少煙氣困在了白龍氅內,沈香見狀也以寶蓮燈的靈光阻擋下竄煙霧,逼它們匯聚於白龍氅處“楊戩,你我都是痛恨玉帝之人,你何苦為難於我?”共工的聲音少了慣有的囂張,透著些許蒼涼。他的膽囊已破,魔功大減,如今什麽野心都是枉然,只想殺了玉帝,以償夙願,好對自己這萬年的光陰有個交代!

楊戩也曾經有過一顆充滿仇恨的心,怎會感覺不到共工的此刻的隱衷,可是成全了他,他又該如何向自己交代?向他一直神往的太平之世交代?兩魔神相持不下,終在空中又鬥起法來。

那共工的怨念實在深重,沈香楊戩雖然控制了煙縷亂竄,但要聚攏也絕非易事!雲下眾仙看著淩空的甥舅二人,外甥咬牙切齒搖搖欲墜,舅舅雖是一臉剛毅但誰都知道,這一仗他最累!仙家們可算拿出了點神仙的樣子,停止了無助慌亂,齊齊向上空施法同心滅魔。

可是,綠煙青霧還是頑固依舊,此時玉鼎真人尋到了入定般的寸心,只見她瞪大雙眼,緊盯楊戩。師傅無奈,拎起蒲扇拍在小龍頭上,寸心受驚渾身一顫,這才側過頭來,看向師傅“共工的怨力,要水弦琴才能化解,你別傻站著啊!”玉鼎師傅喊道。

寸心茅塞頓開,急忙又幻出水弦琴撥動起來,玉鼎師傅立於一側,看向琴弦,只有六根,不由思量‘這六根水弦,能否徹底抵禦共工?’心裏沒有底,一邊掂量著估計著,眼睛卻望著他那可憐的徒弟,要不是身邊突然有水色光芒炸開晃了他的眼,驚到老人家,他怎會料到,就在這一瞬,水弦琴的第七根水註已然生成。

水弦大成,光芒四射,共工頓覺不妙,卯足全力也要做最後一搏,就見那綠煙之中閃出了道道黑光,將白龍氅刺破,共工順勢擺脫了楊戩法力的控制,但這次他沒向玉帝襲去,而是逃往天河。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保住他這一縷魂魄,以後有的是機會上天尋仇!可楊戩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眼看沈香體力不支,一把奪過寶蓮燈,淩於天河上空,攔住了竄逃的共工。

與此同時,寸心那邊,水弦琴意外的化作了一股清淩淩的水綢,涓涓潺潺繞在了她的身上。敖寸心被通透的靈光擡起,不由自主飄浮升高,玉鼎真人也倍感吃驚,難道這就是傳說的龍琴合一?眼看寸心飄浮好幾丈高後,忽顯雌龍真身,水色靈光包圍著粉色龍身,片片龍鱗閃著點點粉光穿透水色甚是溫柔。當大家在擡頭觀賞這意外出現的美麗“綢帶”時,粉龍卻直直向天河上空的綠煙襲去。

敖閏見狀忙跟隨前去,但見楊戩手持寶蓮燈,大片靈光如屏障擋在前方堵死共工的逃生之路,寸心又在後方襲來,龍身竄入綠煙之中,身上靈光一點一點將青霧浸透,共工只覺被人困得死死的,任他怎樣掙紮也逃不脫。

龍身帶著綠煙緩緩下降,楊戩轉換方向,淩於粉龍上方,用寶蓮燈施法助粉龍下降,當龍身觸及弱水的瞬間,河底突然閃出一片銀光道道光束射向綠煙,就聽共工只是悲壯吶喊一聲“張百忍,我不會放過你的……”消失在了弱水河面,粉龍也隨著綠煙的消失掉進了弱水!

作者有話要說:

☆、(八十四)喚二郎 龍女作死別

楊戩得見共工被滅,卻不料寸心也會掉落弱水,登時六神無主,匆匆沖下弱水。敖閏見此情景慌了神,心想,寸心會掉下弱水定是因為她傷勢未愈身子虛弱,一時無法承受水弦琴帶來的巨大沖擊,才會如此。可楊戩,沒有神龍珠護體怎能下得弱水?即刻化身為龍,也鉆入了弱水之中。

一聲龍嘯響徹天河,但見白龍背馱一神,爪抓一龍躍出弱水,那繞在粉龍身上的水綢還未散去,直到敖閏將她放到天河岸上,水綢才漸漸離開龍身,旋聚成水明珠,落在粉龍身旁,只見龍身閃現一道粉光,寸心直挺挺的躺在河岸邊!

“寸心!”

“寸心!”

兩聲呼喊,翁婿一樣焦急,一樣關切!寸心睜開眼睛,一老一少兩張熟悉親切的臉,掛著同樣的擔憂與關懷“爹…楊戩…”她伸出手,想去握兩人的手,卻覺自己只微微一動,周身便隱隱作痛,皺起眉頭發出輕輕的隱痛之音,楊戩趕忙蹲下,將她扶起,環抱在自己懷裏,小龍靠在他的肩上給了翁婿二人一個寬慰的笑,老龍頓覺心疼的憐惜的緊握她的手,卻發現那纖纖玉手比這河灘的石子還冰涼!心下一驚,憶起王母所賜的‘百靈丹’催促道“快回真君神殿吧!”

寸心顯然不懂父親焦慮所在,轉臉便問楊戩“共工呢?”

“他魂飛魄散了,是我們一起把他殲滅的!”楊戩答道。

“一起滅了他?”寸心語氣中透著激動,好像還有點不敢相信,扭動了一下肩旁,俏皮的看著他“我厲害吧?”那眼神純真的就像一個孩子,可微蹙的眉心,漸漸泛白的臉色,怎能讓大神佯裝沒事與她說笑?

“我們回去吧!”楊戩說道。言畢,就要將她打橫抱起。

寸心的眼睛卻盯著遠方,淡淡說著“我想在這坐會!”

“寸-心!”老父著急了。小龍卻一臉堅持,微微擡起手臂,指著遠方說“你們看,那是什麽?”

翁婿二人齊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遠處高高低低塌塌陷陷一大片綠莖白穗搖搖曳曳,在這蒼茫的天河岸確實醒目,只聽楊戩說道“是蘆葦!”

寸心出神望著遠處的蘆葦叢,央求道“就讓我在這坐會吧!”小龍都開口了,大神只得依她,將她緊緊摟在懷裏,老龍見此情景便也不再催促。

天蒼蒼,野茫茫,不見青草,沒有牛羊,天河岸邊,只見茫茫一片碧波,看不到邊,望不到際,起伏淩亂,高處的直挺著腰桿倔強霸氣,白穗隨風揚起,骨子裏的驕傲昭然若揭,低處的莖脈折斷,透著不甘與無奈,低下的蘆穗像是一顆白色清淚,傾訴著自身沮喪和對生命的眷戀。

天庭一場浩劫,毀了多少冰冷的亭臺閣宇,那些永不言敗的花,永遠繁茂的樹,都被毀得面目全非,雌雄難辨!只有這寂寥的飄蕩在天河岸邊,無人問津的蘆葦卻顯出了異樣堅韌,歷經了如此大的摧殘,還能保持原來的樣子。著實讓敖寸心欽佩了一把!

一陣微風拂過,蘆花飄零牽動著根莖搖晃,也牽動了寸心的心“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她低吟起詩來,感慨道“蘆葦雖有韌勁,可終究擺脫不了落霜蕭索,隨風逝去的命運…. …”

楊戩聽著,心裏不由得 “咯噔”一下,微低額頭,寸心正好擡頭看他,他的下巴觸到了她的臉頰,毫無溫度,心頭一顫,莫名生出不詳之感。

雙目分明對上了她明媚的眸子,只見盈盈深情,泛白的雙唇真像是蒙霜的蒹葭,輕啟薄唇對他說著綿綿情話“蘆花隨風飄蕩,可不管飄到哪,她的根總在最初的地方,愈遠愈牽掛,愛戀愈深重…”緩了緩,她側過臉去,望著遠處悠悠說道 “就像我!”而後又轉過來,一瞬不瞬看著楊戩“而你,就是我這朵蘆花的根… …”

“寸-心!”不是老父非要打斷她的綿綿情話,只是看著她臉上的血色漸褪,實在擔憂“你要喜歡蘆葦,待身體好了我們天天陪你看,聽話回去吧!”

趁著老龍勸說寸心之際,楊戩一手扶著她肩,一手抵住她的背,一股真氣緩緩註入她的體內,寸心頓覺溫暖了不少,又道“我,沒事… …”

“你挨了一劍,還說沒事!”楊戩收回真氣,搭了搭她脈搏,脈象浮躁,跳動不穩,便附和岳父之說“這裏風涼,你現在又如此虛弱… ….”說著眉頭皺起,頓了頓,又柔聲勸“別讓我擔心,好嗎?”

寸心見不得楊戩皺眉,溫順的點點頭,可是大神將將把她抱起,就聽懷中之人“啊…”發出一聲痛吟,手掌抓住他的臂,掌背青筋暴露,神情痛苦“寸心!”楊戩一下沒了半點力氣,雙腿癱軟跪在了石子灘上“寸心,你怎麽了?”

“我… … 渾身疼!一動就疼… …”她再也沒本事強裝沒事了,將頭埋在他懷裏,痛疼的眼淚直流,伴著無助的抽噎,身子也頻繁的抖動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你們不是一直在救她嗎?!”楊戩看到寸心這樣,驚懼之情讓他亂了方寸,竟怒責起岳父來。

“一定是百靈丹,一定是百靈丹… …”老龍攥緊了拳頭,想著王母那句“大局為重”眼裏冒火心裏卻羞憤自惱。

“什麽百靈丹?”楊戩追問。

“是王母賜得,為了水弦琴!”敖閏答。

“那你們就她吃?!”楊戩又是一聲怒喝,敖閏本就因自己親手餵寸心吃下丹藥,而倍感折磨,被楊戩這麽一斥,羞愧,無助,無能全都襲上心頭,化作顆顆淚珠滾落。

“別怪我爹… …”懷裏的寸心聽聞勸道“你說過,水弦琴應劫而生…..我也能為三界做點事… …我很高興…這樣才更配你… …”

“寸心!”這話就像往楊戩心上紮針,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對她講什麽責任義務!

該死的共工,該死的水弦琴,該死的楊戩,該死的玉帝,該死的王母,一步步的就將一個嬌小的女子逼到了如此境地!

“你也不必自惱!”現在的寸心,只要看著他的臉,就能讀懂他的心“我會… …”一股暖流從她後背溢出,那嘴邊的“沒事”二字終沒有出來。

抵住她後背的手,被血染紅,血漿的溫度,驚涼了楊戩的心,任由血液滲出指縫,滴在了冰涼的石子上,嘲弄著他的懼怕。

“你會沒事的,我不許你有事!”他喊的堅定、霸道、深沈,一切只為掩蓋內心的恐懼。揮掌在她胸前又註入一股真氣 “你忍著點,我們去找醫祖!”

他的銀甲太滑,寸心根本拽不住他,被他一擡,裂骨的痛讓她不由前傾“噗”嘴裏吐出一口鮮血“我大概是不行了… …”楊戩一怔,似乎百駭劇痛的是他,再也不能繼續動作。

“寸心!”敖閏悲呼一聲,雙手撫著她的臂“爹爹在這,你怎可說如此大逆之言?”

看著垂淚的老父,寸心深呼一口氣,五臟的抽痛讓她合了一下眼,再睜開時,氣若游絲“女兒不孝… …白白辜負的父母的養育…寵愛…”

“是爹不好,你若有個好歹,我怎麽向你娘交代?”

“娘?”寸心的心再次揪的疼“爹娘,還有哥哥,姐姐,莫要以寸心為念… …來生,我若還有福氣,會再做你們的女兒… …”

說著說著,來生都出來了,楊戩當然不依“不許胡說!你要振作點,振作點!”是透著勸慰的命令。

寸心躺在他的手臂上,淚眼朦朦凝視了他許久,從肺腑發出兩字“二郎!”眼瞼一合,淚從眼角滲出。睜開時,她清楚的看到他眼裏的驚喜與意外,頓覺自己愚蠢,真不該等到現在才這樣喚他,吃力的微微擡動玉手,手就被他抓住,撫在自己臉頰,寸心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很早以前……我就想叫你一聲“二郎”… …可是… …我不敢,這世上能叫你二郎的… …只有爹娘和… …大哥,我… ….”

“我當然是你的二郎,你和爹娘大哥一樣重要!”楊戩急切的說,眼裏含著淚“我,喜歡你叫我二郎,以後,都這麽叫!”

“以後?我… …”寸心忍受著五臟起伏拉扯的痛,喘息著,只覺他們可能很難再有以後了。

“你不會有事的,不要有事!”楊戩的淚順頰流下,打濕了寸心冰涼的手,打痛了她的心!他的父母都不在了,唯一的妹妹也出嫁了,如果她逃不過這一劫,他便是孤零零的,一個親人也不在身邊。如今三界大定,新天條出世,他要依靠什麽度過今後的漫漫歲月?

可她能做什麽,生與死都是大事,根本不是她這個小小龍女可以掌控的了得“二郎… …答應我… …一件事… …”

“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此刻楊戩已經明顯感到,她身上的傷,正在吞噬著她求生的意念,他不能讓她這麽消沈下去“可你也要記得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我們一起回到灌江口,去過簡單的日子,生兒育女,你不可以食言!為了我,你也要振作!”

楊戩是在用他們的未來鼓勵她,可寸心想到的是千年前那個同樣意思的承諾,她總是這樣說了不算“二郎,我… …我對不起你… …”

“你說過,我們以後誰也不說“對不起”!”楊戩此刻就像個討債的,討著她過去所有的承諾,頓了頓,他想趕快帶她去醫治便說“你不要說話了,堅持一下,我們去找醫祖,一會你就沒事了”他將手腕伸進她腿彎處,再一次嘗試移動她。

寸心慌忙的說“你讓我說,再不說,我怕… …再也沒有機會了… …”

敖閏在一旁癡癡看著女兒,可聽她這樣斷斷續續說著消極的話,實在著急“寸心!有傷醫傷,有什麽話,傷好了再說!”

“不!讓我說,不說出來,我死也不會瞑目… …”寸心的語氣有些激動,楊戩忙做安慰“好好好,你說,你說!”又將腕收回,牢牢環住她。

“我和三哥是孿生… …是四海皇族唯一的雌雄雙卵… …我又是粉龍,我們西海… …從未有過粉龍,大家都覺… …稀罕,所以從小… …就寵著我,事事以我為先… …以我為尊,我是他們最寶貝的公主… …後來,我嫁給了你… …”

“你還是我的公主… …”寸心一心說著自己想說的話,沒有想到楊戩來了這麽一句,打斷了她,只覺他的臂緊了緊,又慌忙的放松了。

寸心望著向他,嘴角印出深深的弧度“所以,你就縱著我… …把我縱的… …無法無天… …”

楊戩聽來只覺心痛“不是縱!是寵!”不瞬,他又轉換為“是寵愛!”因為有愛才會去寵,因為寵著才會事事都依著她。

聽他這麽說來,寸心的心是喜悅的,微微感嘆一句“你… …你好傻!”頓了頓,她接著說“大姐出嫁的前夜… …我聽母親跟她說… …天字出頭便是夫,夫君… …就是女子頭頂的那片天,我… …我當時很不屑,後來也沒懂… …才會讓你受了千年的苦… …”

“別說了,別說了!”感到她的氣息越來越不穩,楊戩出言制止“楊戩,從不想要一個以夫為天的卑微女子為妻!”擡起手掌,再次為她輸送一股真氣。

寸心卻說“至少,她應該懂得… …尊你….敬你… …不像我… …”說了這麽多話,她的臉已經慘白慘白,支持了許久的眼簾,終於撐不住了垂了下來。

“寸心!”

“寸心!”

楊戩與敖閏,大聲疾呼,一定要她醒著!

聽的見呼喊,可她的眼睛卻很累,半晌睜不開,心裏認為的那句最重要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她是怎麽也不會就此甘心的。

“寸心!寸心!… …!”

敖閏已經累了,累的目光呆滯,心身麻木,癱軟的坐在天河邊看著女兒。從拿著神龍珠上天,到現在不過半天的時間(只算天上的時間),一切發生的那麽突然,那麽驚心動魄,他幾次徘徊生死門關,幾次為這個女兒痛徹心扉,而他上天送珠,不過是想成全她的幸福,豈料現在,女兒竟面目冰涼的躺在天河岸一動不動,他老了,老的連喊她的力氣都沒了!

“寸心!寸心!… ….!”

天河岸,除了風聲,就只有楊戩的聲音了。

良久,不甘的寸心終於睜開了眼睛,耳邊還是那未斷的呼喊“寸心!”悲痛中帶著喜悅,楊戩的臉離她很近,臉上的痙攣抽搐,淚珠直線打在她的臉頰,那雙眸子很疲憊,布滿了血絲。他也累了,太累了。

寸心伸手拭去他臉頰的淚,撫著他的臉,強忍著心痛,喚了句“二郎”滾燙的淚水就不自覺的流了下來“答應我… …忘了我!”手乍然從臉頰滑下,一道粉光閃過,寸心在就楊戩懷裏,就在他眼前顯出了粉龍真身。

“寸心,寸心”他依然喊著她的名字,沒了剛才的用力,高亮,甚至是期待,聲音變得沙啞,低沈,最後變得微弱,微弱到絕望,蕩在天河岸,風一吹便了無蹤跡!

她竟然讓他忘了她!他如何做的到?她如何敢說這樣的話?

她若死了,忘了她,他才不會痛!

她若死了,忘了她,他才不會苦!

她若死了,忘了她,他才能放下她!

她若死了,忘了她,她才走的安心!

“啊!”只聽仰天一聲悲嚎,楊戩周身激光散開,天河岸飛石走沙揚起,銀甲神人,躍起好幾丈高,砰砰擊掌,打的石屑俱驚。可他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一掌一掌又一掌,天河內水柱飛濺,都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想哭,想讓臉上的水痕全是他的淚,可說不上為什麽哭不出聲來。

透過水簾他看到岸邊的粉色龍身,鱗片盈盈泛著點點白光,全是對他的深情厚意。可那龍身卻處在一灘血泊當中,看著看著,水霧氤氳中劃過一雙神目殺氣騰騰,轉眼就消失在了清冷的雲端。

作者有話要說:

☆、(八十五)淩霄殿 斧劍皆隕

哪咤沈香一路追尋楊戩寸心而來,但見天河那邊,忽升萬丈水柱,直沖雲霄,以為是楊戩在大戰共工,紛紛加緊行雲朝著天河方位奔去,不想一晃水瀑消失,身邊一道銀光馳過“那是什麽?”沈香問。“沒看清啊!”哪咤答。

眨眼的一瞬那光閃的太快,他們確實沒看清,一問一答間,兩人就到了天河,河水平靜,水流清澈,一切恢覆如常,尋不見楊戩,看不到共工,兩少年疑惑不解,小心翼翼順流覓去,行至白石灘上,一片鮮紅醒目,半個人影都沒有,唯留一顆剔透的水明珠浸在血漿之中。

二人俱驚,哪咤奔忙幾步,拾起明珠,叮囑沈香“我們分頭找!”

“二哥!… …!”

“舅舅!… …!”

白石灘!蘆葦叢!奔跑著兩少年焦灼的身影,尋覓的聲音驚惶不安。

匆匆中哪咤聽到身後有嗵嗵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了,以為是二哥,驚喜的轉身,卻見玉鼎師叔急急奔來,忙忙問到“找到人了嗎?!”

“沒有!”哪咤一臉失望,沮喪難掩,遞過水明珠,指著石灘上的血泊“你看!”眼淚已經在眼眶內打轉。

玉鼎真人接過水明珠,望向白灘紅血,這是他料想到的,只不過不想如此之重,哀哀詢問“三公主呢?”

“都沒找見!連老龍王也沒找到!”哪咤似有氣憤,扭臉手背狠狠的擦了一下眼眶,重重的甩下,蓮花童子打出娘胎還從未覺得自己這麽沒用過。

這時沈香也耷拉著腦袋,低落萎靡的走過來,看到玉鼎真人似見救星,哭腔著嚷“真人是最聰明的,快告訴我,我舅舅在哪!”

“你們這是幹什麽?!”看到兩個意氣奮發的少年,變得嗒焉喪志,玉鼎瞬間怒火攻心“好好的人怎麽會不見了呢?再找!好好得找!”一聲令下,哪咤沈香又開始搜刮萬裏天河,千裏葦塘!找人,找錯著地,任他們再有神通也白搭!

昔日的淩霄殿,神武巍峨,莊嚴肅穆,但經共工這麽一鬧,到處斷壁殘垣,塌殘破敗,王母扶著神情恍惚的玉帝,看著滿目瓦礫碎石,坐在大殿石階之上,黯然神傷“也不知楊戩能否拿住共工?”

“陛下放心,有寶蓮燈,水弦琴共工逃不掉!”王母肯定的寬慰道。

忽然,大殿上空一聲咆哮怒吼“還我寸心!”如萬鈞雷霆壓下,震的柱晃梁動,玉帝王母還在恍惚間,三尖兩刃明晃晃的就向他們頸項襲來,就在白光逼近玉帝的瞬間,被化為神戟的三首蛟使勁全力掙脫楊戩滿是血漬的手,重重撞在大殿的盤龍柱上,玉帝王母才逃過一戟,他們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呢,但見忽現的蛟龍,捂著胸口苦勸楊戩“主人!你若在盛怒之下,殺了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楊戩滿目都是躺在血泊中的龍身,滿耳都充斥寸心在石灘上的陣陣痛吟,滿心都是鮮紅的血從她虛弱的身體裏止不住流出的無助,到處紅腥一片,早已遮蔽了他驚世的理智和聰明的耳目,根本就聽不進三首蛟的聲音。

聞聲趕來的李靖,魔家兄弟與其他眾仙,將他團團圍住,全都以為楊戩被共工再次附身,可看他一臉怒容滿目傷情又與共工的狡黠陰冷,相去甚遠,各個納悶。三首蛟見狀,趕忙吃力匍匐前來,李靖將他扶起急迫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三公主死了!”只此一句,眾仙便想起了寸心擋劍的一幕,禦柄劍下難有回魂啊!

“楊戩!”李靖欲上前勸說,剛邁兩步,大神一個側身,當年的砍日神斧依然在手,瞋目叱之“楊戩不想與你們為敵,但… …”掃視周遭一圈,重重說道“擋我者,死!”話音剛落,四下皆靜,檐角一片青瓦落地,脆生生驚破神膽“今天,我就新仇舊恨一起算!”眾仙不禁打一寒顫,仿佛又看到了一千八百年前打上天來的楊戩。

他一步一步迫近玉帝王母,眾仙一點一點怯怯後退,玉帝哆哆嗦嗦摟著王母靠在一起,驚恐的看著步步逼近的楊戩,可算從恍惚中醒過神來,看來躲不過的終是逃不了,兩眼一閉,下定決心,‘也罷,誰讓我罪孽深重呢?他的父母都死在我手上,現在連妻子也被我殺了!’“楊戩!朕,可以死!… …”

“陛下!”王母大驚,一聲尖叫,憤憤站起走向楊戩,直視大神, “楊戩,不是禦柄劍殺了敖寸心,是本宮!本宮為了讓她運用水弦琴助你殲滅共工,給她吃了百靈丹”頓了頓一雙鳳目流轉,略帶遺憾 “其實,說到底,也只能怪她自己無福消受罷了!”

百靈丹是醫祖煉制,采集千年的人參、伏苓、靈芝、鹿茸、首烏、靈脂、熊膽、三七、麝香種種珍貴之極的藥物,每一百年一蒸一曬,要經九蒸九曬,方能成藥,十足千年一得之藥,只是這藥只適合內功深厚之人,調養生息,若功力不佳,體弱多病者服用,是會因它過猛的藥性出現短暫的亢奮,法力大增,但藥性一過,人就會如刀割五肺,火炙六臟,以致筋骨鎮裂,不死也難活!

王母就是要那一時的精神,去救玉帝,去滅共工,去保天庭的安寧,哪會料到這麽做的後果呢?只見楊戩提起金剛神斧怒吼一聲“狡辯!”一道靈光就襲上王母的天靈蓋“啪”禦柄劍頂住了金剛斧,劍斧之間炸出一道激光,禦柄劍斷,金剛斧裂,玉帝楊戩分別朝著兩方彈出“主人!”三首蛟咬牙一撐,拼命騰起,接住飛了出去的楊戩,玉帝卻被重重摔在了放置龍椅的高臺上,一階一階滾落下來,被他擋住的王母也沒好到哪去,被兩件利器激光震到,倒在一片廢墟之中。

楊戩搖搖晃晃被三首蛟扶著,終於抵不過一身的疲倦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八十六)龍女入靈河 天神歸灌江

楊戩隱隱約約中聽到海風呼呼吹拂耳畔,那悠揚的浪波聲,勾引著他的魂魄,情不自禁深深一吸,味到幽幽的腥中夾雜淡淡的鹹,好熟悉的味道,沁人心脾。一方暖暖的陽光,柔柔的撫上他的沈睡的雙目,眼未睜開,手卻先動,指尖觸到一陣絲滑,好似曾經也觸摸過這樣的柔滑,猛的一驚坐起,白綃雪緞鋪在軟綿綿的沙上,四方蓬帳撐起薄紗飄飄,這是他第一次與寸心的相遇。

可現在她在哪呢?不由神傷涔涔垂頭“你醒了?”一個如鶯啼般空靈的聲音被海風送進了紗帳,驚到了楊戩心裏,他猛地擡頭,透過朦朦的白紗,他看到一粉衣女子笑魘如花“寸心!”這太意外了,她活著,一點事也沒有,在他們初遇的海岸等他!

欣喜至極,他如風一般奔了出去,迎上那岸邊的粉玉嬌人,心中的驚喜足以令他瘋狂,雙臂張開,一個擁抱,那人卻如煙霧蕩開消失不見,唯擁一股涼意在胸前,蹌踉前傾好幾步,卻聽身後有人埋怨“我救了你,你就這麽走了?”身子不由一顫,回頭眼前空空,連剛才的白色紗帳也沒有了,只見白沙無垠!

他是什麽時候到的西海岸?還能看見初遇時的白紗帳?初遇時的那張臉?初見的笑容,初聞的嬌音?如果一切都能回到最初的那一刻,他一定會讓後面的一切都不一樣!

是他太想寸心了,想見她,所以是癡心作怪!寸心已經死了,死在了天河岸,死在了他的懷裏!楊戩這樣想著,又是淚雨潸潸,垂下頭不小心瞄到腳下的浪花,他們正歡快的追逐著自己玩伴,逍遙!

蔚藍的天有蔚藍的海相映,浮動的雲有翺空的鳥相伴,連著腳下石子都有細沙撫慰,這浪花也是朵朵相逐,只有他,他的寸心回不來了,可他做錯了什麽?就該孤苦伶仃!

憶起千年的灌江口她最想回的便是西海,她是海的女兒,一定會回家!一定會回家!他又瘋狂的沖進大海,四處尋覓,錦瑟樓內火紅的珊瑚床邊,他終於見到了她,她在為他鋪褥折被“寸心!”這一次,他要將她牢牢鎖住,泣聲聲哀求“別扔下我一個人!”他了解,她是最心疼他的人,斷不會讓他孤苦,雙臂收緊收緊,再收緊,絕不許她溜走,頭埋在她肩頭,耳邊卻是那個讓他欲哭無淚的叮嚀“二郎,答應我,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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